“江畔區嗎，具體要去哪裏找呢？”
    酒店大堂前，披著黑色雨披的經理帶頭掃水，拿著掃把與簸箕俯下身子低頭將漫上台階的水掃向遠點。
    原本絡繹不絕的街道此刻蕭瑟異常，積水沒過半隻小腿，已經沒人敢出門，隻有一些無法停業的行業還有零星幾人堅持。
    林綠站在酒店門口，藍色的眼瞳中有些許無奈與散漫。
    距離他們來到贛州已經是第三天了，本來以為這場詭異的雨下兩天就得了，結果到第三天雨勢竟然漸長。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身後傳來細碎腳步聲，林綠回頭看去，秦牧野手裏正提著一把傘。
    “你要出門嗎老秦？”
    “嗯，我家在江畔區，本來想著等雨下小點再回家看看的，照現在看來恐怕還要好久了。”
    秦牧野笑笑：“家裏隻有媽媽一個人，我爹走得早，她自己一個人在家我放心不下。”
    林綠錯開身子：“到地方給個定位。”
    “好。”
    黑傘撐開，秦牧野將傘舉在頭頂，邁入徹骨的冰冷雨水中。
    一場來得突然的雨算是打亂了原本的計劃，這樣的陰雨連綿下，恐懼的情緒想必會滋生，更要命的是積水過多與這樣的大雨天氣恐怕會影響到基礎的民生設施，難免會製造恐慌。
    “到底什麽時候才停雨啊。”經理歎了口氣，一陣大風刮過來將他披在身上的黑色雨披刮開，冰冷的雨水潑在他身上澆了個透心涼。
    一紙傘擋在經理的頭頂，秦牧野笑笑，撿起被刮走的雨衣重新披在經理身上。
    究其根本，大雨所帶來的恐慌隻是添頭，真正的恐慌來源還是潛伏在人群中的偽人，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那伏案苦讀的兒子亦或者是枕邊安眠的妻子會不會突然就撕開自己的人皮呢？
    如果能夠確定誰誰誰就是偽人，那麽或許民眾的情緒不會那麽亢奮，但事實上無法確定，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也許在某個節點，猜疑鏈會徹底成型，比肉體攻擊更痛苦的是精神上的疲憊。
    叮咚——
    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林綠掏出手機點開信息，發現是贛州官方發布的緊急通知。
    大概意思就是這場大雨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備好物資減少外出，注意安全等等。
    人員流動減少了嗎？
    林綠微微皺眉，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不同於病毒之類的流感，可能現在坐在自己旁邊的就是一個偽人，政府的消息發出來後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老老實實待在家裏，這樣一來與外界的交流就會減少，如果這時候家裏的偽人突然撕破偽裝，你什麽時候死的外麵人都不知道。
    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
    林綠回到房間內，拿起衣服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白語溪問了一句。
    “出去逛逛，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但一直在這裏待著也不行，出去走走說不定有什麽新的收獲。”
    “我在這裏等你。”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白語溪索性提出留在房間。
    林綠笑笑，披上外套轉身離開。
    ——
    秦牧野撐著傘走在無人的街道上，腳下的積水自動避讓開，有這一手的他其實本不用撐傘，但在這樣的雨天不撐傘沒有那種獨特的韻味。
    循著記憶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雨水自動避開的路麵，他並沒有用修為增幅速度，隻是用普通人步行的速度慢悠悠走著。
    大約走了一個半小時，秦牧野在一個小胡同前停下。
    抬頭看看天空，明明時間是上午十點，可這天色卻像是黃昏過後。
    笑著搖搖頭，秦牧野收起傘，一腳踩進雨水中向著小胡同走去。
    嘩啦嘩啦——
    水聲在秦牧野耳邊響起，他來到一扇開著的鐵門前，門後的院子裏，一名半頭白發的女人正俯下身子用力掃水。
    女人站在房門前的台階上，一隻手拿著簸箕向外鏟水，由於地勢的原因，腳下的積水已經沒過女人的小腿，她正奮力將房門前的雨水鏟向遠一點的地方。
    “老天爺啊，別下雨了，再下雨房子就要淹嘍。”
    回應她的隻有瓢潑大雨。
    女人沒有撐傘或者是掛雨披，整個人暴露在冰雨下做著沒有意義的事情，嘴巴不住地絮叨著，像是在教訓不聽話的孩子。
    冰冷的雨水拍在背上，她仿佛不怕感冒，就這樣不停地鏟水。
    突然，背部被雨水拍打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頭頂劈裏啪啦的聲音，似乎是雨點打在屋頂的棚子上。
    她茫然地抬起頭來，一張與她有六分相似的麵龐映入眼簾。
    秦牧野單手為母親打著傘，眯起眼睛露出笑容。
    “媽，我回來了。”
    這個原本隻有一個人住的小房子熱鬧了起來。
    “你這孩子，回家來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家裏也沒多少糧食……”
    聽著媽媽的碎碎念，秦牧野隻覺得一陣滿足，他指尖發光，戒指裏的東西鋪滿客廳。
    “我就知道你自己舍不得買東西，特地給你帶了。”
    “你這孩子，亂花錢！”馮笑笑佯怒。
    秦牧野根本不吃媽媽這套：“媽，你說說你，之前咱們窮，不舍的花錢享福就算了，現在我出去執行任務賺來那麽多你都舍不得花。”
    “花錢容易賺錢難，小孩子家家懂什麽，好好學習好好修煉，在外麵照顧好自己，你的錢媽媽不多花，連帶著之前的都給你攢著呢，留著給你娶媳婦！”
    秦牧野哭笑不得：“娶媳婦就不用您操心了，真到我娶媳婦的時候啊，有的是人為我操心這個操心那個。”
    “那能一樣嗎？媽媽的是媽媽的，別人的是別人的！”
    馮笑笑彎腰收拾著秦牧野帶回來的物資，臉上止不住笑意。
    “兒行千裏母擔憂，你是神級，享受著國家的資源，就應該為國家的事情拚盡全力，但一定記得照顧好自己，媽媽在這裏住得很舒服，不用你經常回來看……”
    秦牧野抬頭看了看有些漏水的屋頂，眼眶不免有些濕潤，心下暗歎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世界破破爛爛，媽媽為你撐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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