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器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顫音時，林夏正盯著醫療艙裏懸浮的克隆胚胎。艙內循環係統失效，空氣裏漂浮著淡藍色的消毒霧氣，在全息屏映射下幻化成無數條青銅蛇——那是基因鏈的具象化投影。每個堿基對都閃爍著虹光，像被揉碎的星塵重新凝結，帶著比鄰星站核爆時特有的輻射餘熱。她忽然注意到胚胎右手無名指上有個淡金色的環狀光斑，與艾玲那枚銀戒的紋路驚人相似。
    &34；第137次循環，時間同步率99.7。&34；艾玲的聲音從量子通訊器傳來，帶著電流雜音，&34；你確定要這麽做？&34；
    林夏握緊納米匕首，金屬表麵突然浮現出古老的楔形文字。那些字符在吸收她的體溫時，她聞到了灼燒羊皮紙的味道——那是七年前在比鄰星站，艾玲抱著啼哭女嬰時，繈褓中飄散的氣味。醫療艙外，引擎爆炸的強光映亮舷窗，第三次宇宙重啟倒計時的紅色數字正在艙壁流淌，像某種外星生物的血管，每一道紋路都與匕首上的楔形文字完美契合。她突然意識到，這些數字其實是嬰兒心跳的實時映射。
    &34；這次我會成功。&34；她對著空氣呢喃，匕首尖端刺向胚胎的瞬間，艙內溫度驟降。基因熔爐突然具象化為克萊因瓶，瓶身表麵流轉著液態的銀河。林夏看見自己的倒影在瓶中無限複製：繈褓中的她正抓住艾玲的一縷金發，垂垂老矣的她在不同的時間線裏重複刺殺動作，化作星塵的她正從瓶底的黑洞中噴湧而出。那些星塵匯聚成楔形文字，與匕首表麵的字符產生共振，在艙內投射出三維星圖——正是七年前她們逃離比鄰星站時的躍遷軌跡，而每條躍遷路徑都對應著嬰兒啼哭聲的不同頻率。
    嬰兒啼哭從四麵八方湧來，混合著金屬冷卻的嗡鳴。林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dna正在逆向編譯，每段基因鏈都在重複播放宇宙大爆炸的全息影像。她看到匕首脫手飛出的軌跡，在艙壁上劃出銀河般的軌跡——那些星軌組成了楔形文字，與匕首表麵的字符產生共振。當最後一個字符完成時，艙內所有物質都呈現出液態的時空漣漪，她看見克萊因瓶裏漂浮著無數個自己的記憶碎片：艾玲在產房第一次哺乳的側影，她們在牧羊人總部接受基因改造時的手術台，以及無數次刺殺失敗後自己躺在醫療艙裏的屍體。其中一具屍體左手無名指戴著銀戒，戒指內側的文字正在發光。
    &34；你是第0號牧羊人。&34；青銅麵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艙門，他的呼吸聲像潮汐般規律。林夏注意到他的手套上刻著與匕首相同的文字，那些字符正在吸收艙內的輻射。當他抬手時，林夏瞥見他手腕內側有個嬰兒啼哭的刺青，與胚胎的虹膜紋路完全一致。&34；嬰兒啼哭是時空褶皺的奇點，你必須親手掐滅它。&34；
    當林夏的目光觸及嬰兒眼中旋轉的黑洞虹膜時，比鄰星站的記憶突然清晰如昨。艾玲抱著啼哭的女嬰站在輻射隔離艙前，防護服麵罩上倒映著自己同樣驚恐的表情。&34；他們說她的基因鏈裏藏著宇宙重啟的密鑰。&34；艾玲當時的聲音還帶著剛成為母親的顫抖，&34；可為什麽是我們的孩子？&34； 艙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十二名戴青銅麵具的士兵正在列隊，他們的銀質胸牌上分別刻著0到11的數字。
    量子齒輪開始逆向轉動，艙內所有物質都呈現出液態的時空漣漪。林夏的手不受控地掐向嬰兒的喉嚨，卻在最後一刻將匕首刺入基因熔爐。爆炸產生的引力旋渦中，她看見克萊因瓶投影裏，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的時間線重複這個動作。有的成功了，宇宙在她們眼前坍縮成奇點；有的失敗了，她們化作星塵成為新宇宙的燃料。在某個時間線的投影裏，青銅麵具人摘下麵具，露出與林夏一模一樣的麵容，而他身後站著另一個艾玲——那個艾玲的防護服上繡著&34；牧羊人組織第12號實驗體&34；的字樣。
    &34；原來我們都是實驗體。&34；艾玲的聲音帶著哭腔，出現在另一個時間線的艙門。她的防護服上沾滿了不同時間線的血跡，左手無名指戴著林夏去年送她的銀戒——那枚戒指本應在第三次循環中被引擎碎片熔毀。戒指內側刻著的楔形文字正在發光，與嬰兒眼中的黑洞虹膜產生共鳴。林夏注意到艾玲的頸後有個三角形疤痕，那是牧羊人組織的標記，而自己的頸後同樣位置正在隱隱作痛。
    話音未落，整個宇宙開始像素化崩塌。林夏最後看到的，是嬰兒眼中正在誕生的新宇宙——那裏有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己，正在不同的循環裏做著同樣的選擇。某個時空的艾玲正將嬰兒放進培養艙，而繈褓中的嬰兒突然睜開眼睛，瞳孔裏流轉著與克萊因瓶相同的莫比烏斯環紋路。在那個時空的醫療艙角落，靜靜躺著一枚銀戒，內側的楔形文字拚成了&34；打破閉環&34；的指令。與此同時，林夏的納米匕首突然發出蜂鳴，全息投影中浮現出一個陌生女人的影像：&34；0號實驗體，第138次循環開始...&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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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息投影中的陌生女人穿著剪裁怪異的銀色製服，領口處繡著褪色的三角標記。她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冷感，卻在提到&34；第138次循環&34；時出現了微妙的波動：&34；請立即前往c12實驗室，你的克隆體正在篡改時間線。&34；
    林夏握緊納米匕首，金屬表麵突然浮現出完整的星圖——這正是她們七年前逃離的比鄰星站躍遷軌跡。匕首嗡鳴聲中，艙壁上的銀河軌跡開始逆向流動，醫療艙的艙門在她眼前分裂成無數個平行時空的入口。
    &34；等等！&34；艾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林夏這才發現愛人的防護服下露出半截機械義肢——那是第三次循環中被量子齒輪碾碎的肢體。艾玲的頸後標記正在滲出幽藍光芒：&34；你聽見嬰兒的哭聲了嗎？那其實是...&34；
    話音未落，整個醫療艙突然被吸入克萊因瓶。林夏在液態時空漣漪中看到了自己的全部人生：從牧羊人組織的基因培養槽裏蘇醒，到與艾玲在比鄰星站的初次相遇，再到此刻正在不同時間線重複刺殺的自己。每個時間線的末尾，都有一個青銅麵具人在收割宇宙的殘骸。
    &34；他們用我們的基因鏈編織宇宙。&34；艾玲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她的身體正在分解成數據洪流，&34；嬰兒是種子，我們是養料。&34；
    林夏在意識即將消散的瞬間，將銀戒刺入克萊因瓶。戒指內側的楔形文字突然全部亮起，形成一道莫比烏斯環數據流。她看見嬰兒眼中的黑洞虹膜開始坍縮，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己同時舉起了匕首。
    &34；第0號牧羊人，權限認證通過。&34；麵具人的聲音變得熟悉，他摘下麵具的瞬間，林夏看到了自己中年的麵容。&34；現在你知道為什麽必須殺死她。&34；
    在另一個時間線的c12實驗室裏，林夏的克隆體正將納米匕首刺入培養艙。她抬頭看見主屏幕上的實時數據：第138次宇宙重啟倒計時，嬰兒啼哭頻率與比鄰星站核爆的引力波完全一致。
    &34；原來我們都是牧羊人。&34；克隆體對著空氣呢喃，匕首尖端突然浮現出與銀戒相同的紋路。培養艙裏的嬰兒睜開眼睛，瞳孔中倒映著克萊因瓶的完美形態。
    量子齒輪停止轉動的刹那，所有時間線開始歸一。林夏發現自己站在比鄰星站的醫療艙，懷中抱著啼哭的女嬰。艾玲正在給嬰兒注射鎮靜劑，針管裏的液體閃爍著與基因熔爐相同的虹光。
    &34；這次我們會成功。&34；林夏對著另一個自己說，納米匕首同時刺向嬰兒和基因熔爐。爆炸產生的引力旋渦中，她看見克萊因瓶破碎成無數個三棱鏡，每個鏡麵都映照著不同的宇宙結局。
    當意識重新凝聚時，林夏發現自己躺在醫療艙的恢複床上。全息屏顯示第1次宇宙循環，嬰兒正在恒溫箱裏安靜沉睡。她的納米匕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名指上的銀戒，內側刻著陌生女人的全息投影：&34；歡迎來到真實宇宙，牧羊人。&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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