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討好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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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允真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坐在後座的王怡人,對方正出神地望著窗外,表情疲憊而空洞。
    從她問出那句你是不是人格分裂開始,王怡人就沒說過話。
    "怡人啊,"李允真打破了沉默,語氣比她想象的要柔和,"你讓我有點看不透。"
    王怡人從窗外收回視線看著她:"歐尼...是想說什麽。"
    "就是..."李允真輕輕敲了敲方向盤,組織著語言,"第一次在便利店看到你,你是個充滿活力的女孩。在cube被欺負時,又變成了隻知道哭的小綿羊。今天在廠房裏,你又像變了個人一樣。每次我都感覺在和不同的人說話。"
    王怡人低下頭,手指輕輕摩挲著膝蓋上的布料,似乎在思考如何回應。
    車內隻剩下輪胎碾過瀝青路麵的聲音。
    "歐尼,"她終於開口,"在中國有句俗話,伸手不打笑臉人。小時候,我發現隻要我表現得足夠乖巧,父母就不會對我發火。在學校表現活潑一點,同學們就更願意和我玩。每天粘著老師撒嬌,就能得到更多關注..."
    她頓了頓,抬頭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從簽約公司,就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我能依靠的隻有我自己,歐尼能體會到那種無依無靠,處處被生活打擊的感覺嗎,當時我才18歲。"
    "慢慢的我養成了一種習慣,看別人需要什麽樣的我,然後變成那個樣子。被欺負的時候,我明白那些人就是想看我哭,所以我哭。你想讓我反擊,所以我就反擊。"
    說完這句話,車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李允真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不覺得累嗎?"她最終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王怡人輕輕搖了搖頭:"習慣了,做偶像不也是這樣嗎?永遠要滿足粉絲的期待。"
    "這是討好型人格,"李允真直截了當地說,"你不需要一直取悅所有人。"
    "是嗎?"王怡人的聲音突然帶上了一絲先前沒有的鋒芒,
    "可是在這個行業裏,不討好就意味著被淘汰。
    cube不滿意我,就會把我踢出。
    練習生不滿意我,就會欺負我。
    你不滿意我..."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你會不會也要放棄我?"
    李允真一時語塞。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讓她無法輕易回答。
    她開始思考,自己是否也在不經意間成為了施壓的一方?
    王怡人似乎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聲音又變得柔和:"對不起,歐尼,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幫了我這麽多,我很感激。隻是...這就是我生存的方式。"
    李允真望著前方的道路,感到一種莫名的沉重。
    她不是心理醫生,也沒有經驗去處理這種複雜的心理狀態。
    沉默良久,她才開口問道:"你還記我問過你為什麽想當偶像嗎?是真的熱愛,還是因為已經投入太多,不想輕易認輸?"
    王怡人望向窗外,夜色已經籠罩了城市。
    她的側臉在車窗的反光中顯得格外年輕而脆弱。
    "我不確定了,"她輕聲說,"可能兩者都有吧。年少時的夢想,現在反而更像是一種倔強的執念。"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這次兩人都沒有試圖打破它。
    隻有發動機的轟鳴和偶爾經過的車燈光影填補著這片空白。
    李允真的思緒飄向遠方,她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是真的王怡人。
    是哪個活潑主動的堅強倒黴蛋?
    還是那個脆弱不堪的小綿羊?
    還是那個在廠房裏冷冰冰地指揮別人互毆的女人?
    又或者,這些麵具早已深入骨髓,連王怡人自己都分不清何為真實?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至少現在沒有。
    李允真輕輕歎了口氣,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路上。
    接下來的幾天,王怡人表現得一如既往地正常。
    她每天第一個到達練習室,最後一個離開,訓練的認真程度讓所有人驚歎。
    自從食堂事件中的三個當事人,有兩個已經消失了,練習生們對她的態度也發生了明顯的轉變,那些曾經的白眼和嘲諷變成了敬而遠之的謹慎。
    沒人再敢輕易招惹這個看似溫順實則不好惹的中國女孩。
    李允真通過李珠賢了解到,王怡人似乎已經融入了出道組,和另外兩個同樣來自《produce 48》的成員組成了一個小團體。
    至於她如何處理那個曾經霸淩過她的隊友,李允真不得而知,或許兩人已經和解,或許王怡人根本沒有再追究這事。
    一晃眼,時間就來到了月底。
    釜山的天氣比首爾暖和許多,海風帶著鹹鹹的味道,溫柔地拂過李允真的麵頰,她將車停在影視基地外,向裏走去。    攝影棚裏已經搭建好了各種場景,燈光師、化妝師、道具師忙碌地穿梭其間,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而專注的氛圍。導演金震民站在中央,正在和攝影師討論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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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允真來了!"金震民注意到她的到來,笑著朝她招手,"快過來,我們正好在討論主視覺海報的構圖。"
    李允真走上前,看到桌上鋪著幾張草圖,都是女主角背對鏡頭,手持匕首的姿勢,隻是角度和光影處理各有不同。
    "我們想要一個氛圍神秘但又充滿力量感的形象,"金震民解釋道,
    手指輕點其中一張草圖,"女主背對鏡頭,手持匕首,地麵的倒影則是父親與崔武鎮的重疊影像。象征著複仇的動機和內心的衝突。"
    李允真仔細看著這些草圖,試圖get到導演的想法:"看起來不錯,構圖很有深度。"
    金震民滿意地點點頭:"允真啊,先去做造型吧,等會兒我們開始拍攝。"
    在化妝室裏,專業團隊為李允真打造了一個全新的形象。
    造型師手持剪刀,圍著她轉了一圈,然後堅定地說:"頭發需要剪短一些,到脖子這個位置。"
    "這樣嗎?"李允真下意識地抓了抓自己及肩的長發,表情有些猶豫。
    雖然不是很短,但她習慣了長發披肩的感覺,突然改變還是讓她有些不安。
    "角色需要,"造型師笑著解釋,"女主在故事中是個幹練的人物,短發能更好地體現這一點,而且打鬥戲份多,太長的頭發不方便。"
    李允真點頭同意。
    剪刀"哢嚓哢嚓"地響起,長發一縷縷落在地上。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頭發逐漸被修剪到剛好觸及脖頸的長度,一種奇怪的輕盈感油然而生。
    一個小時後,她的形象已經有了明顯變化——齊脖的短發幹練利落,染成了深藍黑色,眼妝濃烈而冷峻,整個人透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銳利氣質。
    當她穿上劇中女主的黑色皮衣,站在鏡子前時,連她自己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她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後頸,那裏因為突然失去了部分長發的遮擋而感覺有些異樣,微微的涼意讓她有些不適應。不過這個長度還算可以接受,隻是需要時間來習慣這種改變。
    "太完美了!"金震民在門口讚歎道,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就是這種感覺,冷酷,決絕,但眼神中又藏著無法言說的悲傷。"
    拍攝開始後,李允真卻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進入狀態。
    她按照指導擺出各種姿勢,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太自然,"金震民坦率地指出,放下相機走到她麵前,"你現在的表情太刻意了。這個角色雖然冷酷,但更多的是內心的傷痛和壓抑,而不是自身就很堅強。"
    李允真尷尬地點點頭,再次嚐試調整表情,但效果並不明顯。
    "這樣吧,"金震民想了想,"我們換個方式。你有沒有過特別憤怒卻又無能為力的經曆?比如被人背叛,或者重要的人受到傷害?"
    李允真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想象那個場景,"金震民輕聲說,"不是表演憤怒,而是真的去感受它。讓那種情緒充滿你的身體,但不要讓它爆發,而是壓製在內心深處,隻在眼睛裏流露出一點痕跡。"
    李允真閉上眼睛開始了幻想。
    等王怡人上身後,她想起了麵對練習生霸淩時的無力感...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確實變得不同了——既有某種堅定的決心,又帶著內在的悲傷,就像是一把包裹在冰層下的火焰。
    "好多了,"金震民鼓勵道,但很快又搖了搖頭,"姿勢角度調整一下,匕首這樣拍出來,有些太短。"
    他走上前,親自調整李允真的姿勢——微微放鬆肩膀,調整握刀的角度,甚至是微調頭部的傾斜度。
    "再來一次。"
    就這樣,在金震民的耐心指導下,李允真一點一點找到了感覺。
    "不錯,"攝影師在一旁點評道,"有點生澀,但勝在自然,鏡頭感不錯。"
    半個小時後,主視覺海報的拍攝順利完成。
    李允真站在一旁,看著工作人員將照片導入電腦,進行後期處理。
    屏幕上,那個背對鏡頭,手持匕首的黑發女子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氣場。
    地麵上的倒影巧妙地融合了父親的溫柔笑臉和崔武鎮猙獰的麵容,形成了一個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畫麵。
    "這太棒了,"金震民激動地說,"明天的開機儀式上,我們會製作一個巨幅海報,懸掛在會場正中央。"
    李允真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高調出現在大眾麵前。
    作為一個音樂人,她習慣了藏在幕後,而不是像這樣,成為所有目光的焦點。
    "感覺怎麽樣?"金震民輕聲問道,"第一次拍宣傳照。"
    李允真誠實地回答:"有點無聊,老保持一個姿勢,多動症都要犯了。"
    金震民笑了起來:"你還真是......誠實的可怕。"
    晚上,劇組安排了主演聚餐。餐廳是釜山有名的海鮮餐廳,窗外就是寬闊的大海,夜色下的海麵上倒映著城市的燈光,景色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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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允真環顧四周,發現全場幾乎都是男性,除了她,隻有一位飾演黑幫法律顧問的中年女演員是女性。
    她並不熟悉這些演員,大多數人雖然麵熟,但叫不上名字。在場的人除了金震民導演外,她幾乎一個都不認識。噢,不對,還有一個——那個在試鏡時遇到的自來熟男演員,張栗。
    他這次飾演的是劇中的反派,都江才。
    李允真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張栗的座位旁,微笑著打招呼:"張前輩,又見麵了。"
    張栗抬起頭,看清是她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恢複了自然:"好久不見。"
    "看來你收到了我的祝福,試鏡成功了。"李允真調侃道,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張栗想起當時自己一副前輩高人的做派,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幹笑兩聲:"說起這個,我真得向你道歉,當時不知道你的身份..."
    "別放在心上,"李允真揮揮手,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你本來就是我的前輩啊,你的建議還挺受用的。"
    張栗鬆了口氣,兩人就這樣聊了起來。
    一開始的話題圍繞著拍攝、角色設定,漸漸地,他們發現彼此都很喜歡同類型的電影,聊天也變得越來越自然。
    "我一直很好奇,"張栗邊倒酒邊問,"你為什麽會接這個角色?雖然女主很出彩,但對一個從未演過戲的人來說,還是挺有挑戰性的。"
    李允真接過酒杯,抿了一小口:"說實話,是被朋友們逼的,她們覺得我應該試試,我自己倒是沒什麽特別的想法,我是個寫歌的,其實不太想演戲。"
    "這麽隨性嗎?"張栗笑了,"不過我倒是很期待和你的對手戲,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李允真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我們的對手戲,好像不是在互毆,就是你要強奸我。"
    這句話猶如一顆炸彈在桌上爆開,張栗正在喝的酒差點噴出來,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周圍幾位演員投來好奇的目光,張栗尷尬地揮揮手,示意沒事。
    "呃...那個,"他壓低聲音,湊近李允真,"這種戲我們專業術語叫"激烈對抗場景",不要那麽直白地...說出來,太嚇人了。"
    "有什麽關係?"李允真漫不經心地晃著酒杯,嘴角掛著一抹狡黠的笑容,"反正又不是真的。"
    她的語氣輕鬆得讓張栗不知該如何回應。
    對戲時的那種壓力,演員之間的微妙關係,還有表演的技巧和心理建設,這些對一個新人來說都是需要時間去適應的,但眼前這位美女好像完全沒有覺悟...
    "不過,"李允真繼續道,聲音稍稍認真了一些,"到時候你得教教我那些專業的表演技巧,畢竟我是外行。"
    張栗鬆了口氣,微微點頭:"我會的。其實最重要的是放鬆,把自己完全投入角色,忘記真實的自己。"
    "忘記真實的自己..."李允真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這句話,目光飄向遠處,仿佛這個簡單的表演技巧觸動了她內心的某根弦。
    不知為何,那一刻的她想起了王怡人,那個善於在不同場合,精神分裂出一個自適應人格的少女。
    也許表演藝術和王怡人的處世之道有著某種相似之處——都是關於如何戴上麵具生活,隻是一個是職業需要,一個是生存本能。
    兩人碰杯,酒液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琥珀色光芒。
    不遠處,劇組其他成員的笑聲和交談聲此起彼伏,氛圍輕鬆而熱烈。
    李允真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湧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她即將走進一個全新的世界,與這些原本陌生的麵孔共同創造一個故事。
    張栗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思緒,輕輕問道:"在想什麽?"
    "沒什麽,"李允真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想起了一位故人。"
    聚餐結束後,眾人各自回到了預定的酒店。
    住宿安排在影島的一家連鎖酒店,接下來的一個月,李允真都將在這個劇組度過。
    站在酒店房間的窗前,望著遠處閃爍的釜山夜景。
    明天就是開機儀式,她將正式踏入一個全新的領域。
    李允真對著窗外吸了一口氣,讓海風的鹹味充盈胸膛,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多一些信心,去麵新領域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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