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首爾迎來了今年最強烈的一場寒流。
    城市被厚厚的雪覆蓋，氣溫驟降至零下十幾度。
    金震民的聲音不斷在片場響起，《以吾之名》的拍攝已經進入尾聲，今天主要是補拍女主尹智友遭遇校園霸淩的劇情。
    "cut！重來！karina你懂什麽是霸淩嗎？注意你的眼神，你看允真的眼神應該是在看茅坑裏的一坨屎！"
    ......
    "cut！重來！" 金震民的擴音器再次開始咆哮，"霸淩不是過家家，語氣要像往人傷口撒鹽！罵人還需要我教嗎！"
    鏡頭重新對準圍堵的四人組。
    karina 塗著指甲油的手指卷著尹智友的一縷頭發，嗤笑道："喲，毒販子生的狗崽子還知道打扮？怎麽，想勾引哪個傻子接盤你家爛攤子？你爸往人血管裏推白粉的時候，有沒有教過你怎麽當婊子？"
    吉賽爾把吸了口煙吐在尹智友臉上，嗆人的煙草味混著惡意："爛貨就是爛貨，連香水味都像公廁裏的清新劑。聽說你媽在夜店當站街的？難怪你這賤骨頭，天生就是給人x的命！"
    寧寧扒開尹智友的書包，把課本一本本甩在地上："裝什麽清高？讀書就能洗幹淨你全家的髒血？你爸是毒狗，你媽是爛貨，你也是個帶毒的雜交品種！"
    金旼炡倚著黑板："真可憐啊，爛在娘胎裏的基因。等哪天毒癮發作，你肯定比你爸還下賤，說不定跪在街邊給人當xxx都樂意！"
    她掏出手機對著尹智友，"拍下來發網上，讓大家看看毒二代有多賤，說不定還能給你爸拉幾個新客戶！"
    尹智友任由那些汙穢不堪的話語像尖銳的匕首，一刀刀紮進心裏。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痕在皮膚上蜿蜒，卻始終沉默著，像尊被釘在恥辱柱上的雕像。
    金震民突然站起來："這個狀態對了！"
    他搓著凍僵的手，哈出的白氣混著興奮，"尤其是寧寧那句 " 雜交品種 "，再來三條！語氣再狠點，要讓觀眾隔著屏幕都覺得惡心！"
    .....
    金旼炡顯得有些不安："我剛才的台詞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感覺好傷人。"
    李允真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這不是導演讓你們罵的嗎，這有什麽心理負擔？"
    金震民檢查著剛拍攝的素材，滿意地點點頭："校園的鏡頭到這裏就結束了。aespa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謝你們的配合。"
    aespa成員們向工作人員道別後離開，臨走時，金旼炡偷偷拉住李允真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歐尼，今晚有空嗎？"
    李允真看了看手表，歎了口氣："抱歉，今晚我還要去你們公司，red vevet的新專輯還有幾首收錄曲需要完善。"
    金旼炡露出理解的微笑："沒關係呀歐尼，不過你要記得按時休息。"
    看著金旼炡離開的背影，李允真感到一陣愧疚。
    這已經是她這個月第三次拒絕冬天的約會邀請了。
    "你真的要同時負責這麽多項目？"金震民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熱咖啡，"看看你的黑眼圈，化了妝都有點遮不住，素顏怕是比熊貓還誇張。"
    李允真接過咖啡，苦笑一聲："沒辦法啊，答應的事就要做到。"
    "說起來，"金震民看著她憔悴的臉色，略帶擔憂地問，"我聽說你還接了新女團的籌備工作？"
    李允真點點頭，眼神中帶著疲憊："嗯，cube的新女團，預計六月出道。最煩人的是公司直接把所有事情都甩給我了，說好了配齊各路人手，結果踏馬的連個助手都沒有。"
    "難怪你這麽累"金震民皺眉，"電視劇後期製作、宣傳，red vevet的新專輯，再加上女團出道準備，這工作量得是三個人的吧？"
    李允真聳聳肩："以前給所有人寫曲子的時候，也是這種強度。不過話說回來，《fee y rhyth》已經完成了，算是減輕了一點負擔。"
    "曲子聽著不錯"金震民由衷地讚歎，"我聽艾琳在片場放過一次。"    李允真沒有回應，隻是低頭喝了口咖啡，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一小團白霧。
    <大樓。
    剛走進編曲室，她就看到幾位音樂製作人已經在電腦前忙碌著。
    "來了？"作曲部門主管起身迎接，"我們剛剛在討論第三首收錄曲的編曲問題。"
    李允真放下包，直接走到電腦前："讓我聽聽現在的進度。"
    音樂響起，一段充滿活力的旋律在耳機裏傳來，但李允真很快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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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整體感覺太輕浮了，聽起來像是300塊就能全套服務+包夜的感覺"
    她在工作站前坐下，雙手在鍵盤上飛速運作："鼓點應該更沉穩一些，貝斯線要加強，明明要的是優雅的感覺，聽著卻很騷，合成器音色我覺得可以換成這種..."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李允真沉浸在與工作人員的交流中。
    當她終於抬頭看表時，已經是淩晨一點。
    "今天就到這吧，"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明天我再過來完善一下合聲部分。"<大樓，首爾的夜空布滿星星，寒風刺骨。
    李允真坐在車裏，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卻沒有啟動車子，她又忘了自己要幹嘛。
    她本是想開車回家，腦子卻又自動想到了新團企劃的事情。
    "接地氣的概念......"她喃喃自語，思緒飄向了那個依稀記得的未來——在她前世的記憶中，未來幾年會出現一個成功的女團，但除了那首與英雄聯盟相關的《gods》之外，她根本記不清其他任何歌曲或概念了。
    "nejeans？"她努力回憶著那個在未來大獲成功的團體，"好像是很簡約純淨的風格，但具體音樂是什麽樣的......"
    記憶如同被蒙上一層薄紗，她能記住大致輪廓，卻抓不住細節。
    這讓她意識到，想要通過前世的記憶來複製成功，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而且，簡約純淨的風格與她的個人音樂氣質相去甚遠，記不住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她不喜歡nejeans的風格，仿造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風格，感覺就像是在背叛自己的音樂理念。
    "還是得靠自己想辦法。"李允真長歎一口氣發動了汽車。
    回到別墅已經是淩晨兩點，裴珠泫還沒睡，坐在沙發上等她。
    茶幾上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和幾片小餅幹。
    "你回來了。"裴珠泫溫柔地說，起身接過她的電腦包。
    她的目光在李允真臉上停留了幾秒，眉頭微蹙。
    李允真剛想開口道歉，裴珠泫已經拉起她的手，輕輕按壓她的手腕："你的手腕又疼了吧？這幾天一定又是連軸轉地做編曲了。"
    "歐尼怎麽知道..."
    裴珠泫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捧起她的臉，用拇指輕撫著她眼下的黑眼圈："你有多久沒好好睡覺了？"她的聲音很輕，但眼神卻帶著一種擔憂。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李允真下意識地想敷衍過去，卻看到裴珠泫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允真，"裴珠泫突然正色道，"你知道嗎，我最害怕的不是你不愛我，而是你不愛你自己。"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李允真的眉心，"不要總是為了別人著想，為朋友，為團隊，為工作...你也要問問自己需要什麽。"
    "我隻是...不想讓任何人失望。"她輕聲說。
    裴珠泫將她拉入懷中，手指梳理著她的發絲："那你有沒有想過，看著你這樣拚命，我有多心疼？不想看你這樣透支自己。"
    她停頓了一下，"我知道你習慣獨自扛一切，分擔並不是軟弱，學會依賴別人，也是一種勇氣。"
    "歐尼..."李允真抬起頭，第一次發現，裴珠泫眼中的自己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你還挺了解我。"
    裴珠泫輕撫她的臉頰，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因為我愛你，不是愛你的外表，不是愛你的天賦，而是愛你這個人，包括你所有的倔強和脆弱。"
    這一刻，李允真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
    接下來的日子裏，李允真的生活陷入了一種近乎瘋狂的節奏。<工作，深夜回到cube處理新團事宜，幾乎沒有任何休息時間。
    她開始出現各種過度疲勞的症狀——坐在會議中突然睡著，說話經常思路斷片，有時甚至忘記自己今天要去哪裏。
    就這樣，日複一日，李允真在三個不同的地點之間奔波，幾乎沒有任何休息時間。
    她的生活變成了一段模糊的連續體，各種職責和任務交織在一起，讓她分不清今天是周幾，甚至記不起上一次好好睡覺是什麽時候。
    1月31日，早晨。
    李允真從桌前驚醒，發現自己竟然趴在cube工作室的電腦前睡著了，麵前的屏幕還顯示著她返工了無數次的團隊企劃。
    "幾點了......"她模糊地看著手機，發現已經是早上八點。
    正當她準備繼續工作時，手機響了，是趙美延的信息：[祝我們生日快樂~]
    李允真愣住了，反複讀了幾遍這條信息，才恍然大悟——今天是1月31日，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
    李允真眨了眨眼，感到一種奇怪的疏離感。
    在前世，生日對於她一個孤孤單單的人來說，那不過是普通的一天。
    而在這一世，她似乎還是頭一次。
    "生日啊......"李允真喃喃自語，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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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複了趙美延：[謝謝歐尼，你也生日快樂。]
    放下手機，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心頭蔓延。
    她本不在意這些，生日對她而言沒有特殊意義。
    但此刻，意識到除了趙美延，她沒告訴過任何人自己的生日是哪天，還是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
    "又不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她自嘲地笑了笑，"何必在意。"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準備去洗把臉，繼續工作。
    鏡子裏映出的是一張陌生的臉——黑眼圈濃重，眼睛布滿血絲。
    "真醜啊~"李允真伸手觸碰鏡中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她扶著洗手台，深呼吸了幾次，試圖緩解。
    但那種眩暈感越來越強烈，黑點開始在視野中飄浮。
    她討厭這種感覺，這種被工作壓垮、自己無法掌控一切的感覺。
    身為製作人的自尊和完美主義一直驅使她親力親為，但現在的工作量卻遠遠超出了一個人能夠承受的範圍。
    三個不同的項目，三重截然不同的壓力，三個有著截然不同期待的團隊...她就像是被撕扯成三份的紙片，逐漸失去完整性。
    24歲的生日，或許是她唯一能給自己的禮物，就是一天的休息。<和cube都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身體不適，今天請假一天。]
    然後關上手機，像是切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係。
    她驅車回到別墅，整個人幾乎是摔進了床裏。
    沒有慶祝，沒有蛋糕，沒有生日歌，沒有任何人陪伴。
    但此刻，她隻想閉上眼睛，暫時離開這個壓得她喘不過氣的世界。
    "生日快樂，李允真..."
    在這一刻，她允許自己軟弱了一次，允許自己承認——我真的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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