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5日，京畿道某監獄。
    冬日的夕陽透過鐵柵欄灑在監獄大門前，將地麵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條紋。
    一個精壯的男人提著一個簡陋的帆布包，緩緩走向那道即將為他開啟的鐵門。
    獄警班長跟在他身後，手中拿著一疊出獄手續。
    "八年了，外麵的世界變化很大，你要適應需要時間。"樸班長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顯得有些沉悶。
    男人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走著。
    "聽我一句勸，"樸班長繼續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還年輕。"
    男人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看向這個在監獄裏待了八年、對他算是不錯的老獄警。
    "樸班長，"申赫的聲音很平靜，但眼神中閃過一絲別人看不懂的光芒，"我會的。"
    樸班長心中一沉，他看得出來對方心中的不甘。
    "你..."
    "謝謝您這八年的照顧。"男人鞠了一躬，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
    鐵門緩緩開啟，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當鐵門在身後重重關閉時，男人站在監獄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八年前，他是首爾警方最年輕有為的重案組探員，破案率全組第一，被同事們稱為獵犬。
    八年後，他成了一個刑滿釋放人員。
    "韓在俊..."男人輕聲念出這個名字，"等著我。"
    ......
    2020年3月，延世大學醫學院.
    手術室內，無影燈下，方致玉的手穩如磐石。
    "10號刀片。"她伸出手，護士立刻將手術刀遞到她手中。
    這是一台複雜的肝髒切除手術，患者是一位60歲的老人，肝髒上有多發性腫瘤。
    對於大四的學生來說，能夠參與這種級別的手術已經是極大的榮幸，更別說擔任主刀。
    "方致玉，注意切除範圍，"指導教授金榮道在一旁提醒，"這個位置血管密集，一旦出血..."
    話還沒說完，方致玉已經精準地完成了分離。
    她的手法既保留了最多的健康組織，又完整地切除了病變部分。
    "漂亮！"金教授忍不住讚歎。
    方致玉是他最出色的學生，從大三開始，小姑娘就跟隨他一起操刀手術。
    2年時間裏，從未失誤過，也讓方致玉成為了延世大醫學院有名的天才。
    手術成功結束後，方致玉脫下手術服，疲憊地靠在休息室的椅子上。
    "致玉啊，"同窗好友李美京走了過來，"你又創造了記錄，四個小時的手術，你竟然一次都沒有手抖。"
    方致玉苦笑著搖頭："美京，手術做得再好又怎樣？還不是白打工。"
    李美京的表情變得同情起來："還是貸款的事情？"
    "上個月的利息又漲了，"方致玉揉著太陽穴，"現在每個月要還80萬韓元，我打工賺的那點錢根本不夠。"
    "要不...我再借你一點？"李美京小心翼翼地提議。
    "美京，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我不能再拖累你，"方致玉堅決地搖頭，"而且你家裏的情況也不好。"
    李美京猶豫了一下，然後湊近方致玉，壓低聲音說道："致玉，我有個朋友告訴我一個...賺錢的路子。"
    "什麽路子？"
    "私人診所，給那些不方便去醫院的人做手術，"李美京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後繼續說，"報酬很豐厚，一台手術至少200萬韓元。"
    方致玉皺眉："私人診所？那不是...非法行醫嗎？"
    "隻是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而已，"李美京勸說道，"你的技術這麽好，做這種小手術絕對沒問題。而且，現在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都是什麽樣的客戶？"方致玉擔心的問道。
    "就是一些...特殊的客戶，他們不希望在大醫院留下記錄，你懂的。"李美京壓低聲音，"整容、墮胎之類的，都是很常見的手術，對你來說輕輕鬆鬆。"
    方致玉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這麽做的風險，但巨大的債務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我考慮一下。"
    三天後，方致玉出現在一個偏僻的私人診所裏。
    診所的環境比她想象的要好，手術設備也很先進。
    她被安排進行一台隆凶手術，客戶是一個不願透露身份的年輕女性。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方致玉的技術讓診所老板讚不絕口。
    當晚她就拿到了200萬韓元的報酬，這相當於她在便利店打工三個月的收入。
    接下來的幾周裏，她陸續接了幾台類似的手術。
    錢來得如此容易，讓她幾乎忘記了內心深處的那一絲不安。
    然而好景不長。
    兩個月後，延世大學醫學院的辦公室裏，方致玉站在教務長麵前，臉色蒼白。
    "方致玉同學，"教務長嚴肅地看著她，"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參與非法行醫活動，這是真的嗎？"
    方致玉的心沉到了穀底："教務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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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方已經調查過了，"教務長打斷她的話，"證據確鑿！方致玉，無證行醫，參與非法醫療活動！你這是在玷汙醫學院的名譽！"
    "我知道，"方致玉的聲音微微顫抖，"但是教務長，我真的是被逼無奈..."
    "不管什麽理由，違法就是違法，"教務長歎了一口氣，"方致玉，你被開除了。"
    方致玉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
    方致玉癱坐在椅子上，四年的努力就這樣化為烏有。
    更可怕的是，失去學籍意味著她徹底失去了將來的正當的收入來源，而那筆債務依然在那裏，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她的肩膀上。
    "教務長，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
    "決定已經下了，你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離開學校吧。"
    當天晚上，方致玉收拾著宿舍裏的東西，李美京內疚地站在一旁。
    "致玉，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李美京的眼中含著淚，"都是我害了你。"
    方致玉苦笑著搖頭："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選擇的。"
    "那你以後怎麽辦？"
    "我不知道，"方致玉看著窗外的夜色，"也許這就是命吧。"
    她不知道的是，舉報她的人正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李美京。
    ......
    一月後，首爾某偏僻街道。
    夜幕降臨，街燈昏暗，這條小巷平時很少有人經過。
    方致玉抱著一個簡陋的紙箱，裏麵裝著她從宿舍收拾出來的所有家當。
    被開除後，她隻能暫時住在一個朋友家裏，但也不是長久之計。
    更糟糕的是，金海信貸的人已經開始催債了。
    "方致玉小姐，終於找到你了。"
    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方致玉轉身看去，四五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向她走來。
    為首的是一個光頭男人，脖子上紋著龍形紋身，一看就是個吊毛。
    "你們是..."方致玉退後一步，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我是金海信貸的樸科長，"光頭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方小姐，你的債務已經逾期2個月了。"
    方致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樸科長，我...我現在確實有困難，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困難？"樸科長嘿嘿一聲，"方小姐，我們金海信貸是隸屬於金門集團的正規公司，金門集團聽說過嗎？我們可不是慈善機構。"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
    "廢尼瑪的話，"旁邊一個小弟不耐煩地說，"今天你要麽還錢，要麽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可是我現在真的沒錢，我被學校開除了，工作也丟了..."方致玉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開除了？"樸科長眯起眼睛，"那你他媽以後拿什麽還錢？"
    "我...我會想辦法的，求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
    "時間？"光頭佬上前一步，"方小姐，我們的規矩你應該清楚，逾期不還，後果很嚴重的。"
    說著，他揮了揮手，幾個小弟立刻圍了上來。
    "等等，求你們別這樣，"方致玉害怕地後退，"我一定會還錢的，真的..."
    "你在想屁吃，這次先給你長點記性，下次再不爆金幣，你就等著去漢江遊泳吧。"
    拳頭如雨點般落在方致玉身上，她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護著頭部，嘴裏不停地求饒。
    "記住，三天後我們還會來，"光頭佬蹲下身，抓住方致玉的頭發，"到時候你要是還拿不出錢，就不是挨打這麽簡單了，繼續繼續，先收點利息。"
    正當幾個人準備繼續動手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喂，幹嘛呢？"
    眾人轉頭看去，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正緩緩走來。
    "關你78事，趕緊滾一邊去，金門集團辦事，咋地你想死？"光頭佬不耐煩地揮手。
    男人看了看蜷縮在地上的方致玉，又看了看圍著她的幾個混混，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地痞流氓都這麽囂張，時代真是倒退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其中蘊含的威脅讓樸科長感到了一絲不安。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一個小弟衝了上來，揮拳向申赫打去。
    下一秒，那個小弟就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慘叫。
    男人活動了一下手腕，看向剩下的幾個人："還有誰？"
    光頭佬臉色一變，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不簡單。
    "兄弟，誤會了，"光頭佬賠笑道，"我們是金門集團金海信貸的，隻是正常催債而已。"
    "金門集團？"男人眯起眼睛，"沒聽說過，再不滾，你們就永遠不用滾了。"
    光頭佬還想說什麽，但看到申赫眼中的殺意，最終還是選擇了退縮。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老子喊八十個兄弟，幹不死你丫的。
    "算你們運氣好，"他狠狠地瞪了方致玉一眼，"三天後我們還會來，到時候我看還有沒有人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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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幾個人撒丫子就跑。
    男人走到方致玉身邊，蹲下身查看她的傷勢。
    "沒事吧？"
    方致玉抬頭看著這個救了她的男人。
    大約三十出頭，臉部輪廓很硬朗，但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滄桑。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身材，看似普通的衣服下隱藏著精壯的肌肉。
    申赫伸出手，幫她站了起來："你是醫生？"
    方致玉一愣："你怎麽知道？"
    申赫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醫學書籍："從你的書就能看出來，而且..."
    他拉起方致玉的手，看著她修長的手指和幹淨的指甲："外科醫生的手，很好辨認。"
    方致玉苦笑："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為什麽？"
    方致玉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
    申赫靜靜地聽著，當聽到她因為非法行醫被開除時，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所以，你現在走投無路了？"
    "是的，"方致玉低下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申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笑了。
    "也許，我能幫助你。"
    方致玉疑惑地看著他："你？"
    "我有個朋友，需要一個技術過硬的外科醫生，"男人的聲音很輕，"報酬很豐厚，足夠你還清所有債務。"
    "什麽樣的工作？"
    男人看著她，眼中閃爍戲謔的光芒："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叫申赫，你呢？"
    "方致玉..."
    方致玉看著這個救了她的陌生男人，心中五味雜陳。
    夜風吹過小巷，帶走了地上的醫學書頁，也吹散了方致玉最後的純真。
    三天後，申赫帶著方致玉來到了首爾郊區的一個廢棄倉庫。
    這裏曾經是個紡織廠，現在已經停產多年，到處都是鏽跡斑斑的機器和堆積如山的廢料。
    "金泰民，出來見見你的新搭檔。"申赫對著黑暗中喊道。
    一個陰翳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警惕地打量著方致玉。長期生活在陰隱中導致男人皮膚很蒼白，有些嚇人。
    "大哥，你確定她靠譜？"金泰民的聲音有些幹澀，"這種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需要錢，我也需要，"申赫回答，語氣很平靜，"至於你，更需要一個真正的專業人士，代替你那些赤腳醫生。"
    方致玉看著眼前這兩個男人，心中滿是不安。
    雖然申赫救了她，但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很危險。
    而那個叫金泰民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我...我需要知道具體要做什麽。"她小聲說道。
    金泰民和申赫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金泰民開口了：
    "很簡單，器官移植手術。"他搓了搓手，"現在器官需求量很大，特別是腎髒，價格非常好。"
    "供體呢？"方致玉問道，雖然她已經猜到了答案。
    "這個你不用擔心。"申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隻需要專心做手術就行。"
    方致玉的臉色變得蒼白，但想到那筆巨額債務，想到剛才那些債主的拳腳，她別無選擇。
    "報酬呢？"
    "很豐厚。"金泰民笑了，"每台手術至少500萬韓元，如果器官質量好，價格還能更高。"
    500萬...這相當於方致玉以前半年的收入。
    "我需要時間考慮。"她說道。
    "當然。"申赫點點頭，"但不要考慮太久，機會不等人。"
    一周後，方致玉給出了答案。
    她出現在那個廢棄倉庫裏，這一次，她看到了完整的工作環境。
    倉庫的一角被改造成了簡易手術室，雖然設備不如正規醫院先進，但基本的手術器械一應俱全。
    手術台上已經躺著一個人——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正處於深度麻醉狀態。
    "這是今天的供體。"金泰民介紹道，"二十三歲，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腎髒和肝髒品質應該不錯。"
    方致玉感到胃裏一陣翻滾，但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
    方致玉的技術確實出色，整個過程幹淨利落，當她將完整的腎髒放入保存器皿中時，金泰民興奮得搓著手。
    "完美！絕對的完美！"他讚歎道，"有了你，我們的生意會變得更好。"
    手術結束後，申赫負責處理善後工作。
    方致玉不想知道那個女孩最後的結局，她隻是默默地清洗手術器械，然後接過了金泰民遞給她的500萬韓元現金。
    在接下來的一年裏，類似的手術進行了十幾次。
    方致玉的技術越來越熟練，心理負擔卻越來越輕。
    她告訴自己這些人本來就要死，她隻是在做自己擅長的工作而已。
    金泰民的組織運作得很專業，金泰民負責尋找和獲取供體以及銷售和利潤分配，方致玉負責手術，申赫負責處理後事。
    每個人都有明確的分工，配合得天衣無縫。
    方致玉不僅還清了所有債務，還在江南區租了一套高級公寓，過上了她以前想象不到的生活。
    她甚至開始覺得，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但她不知道的是，申赫真正的計劃，根本就還沒開始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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