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借刀殺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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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一點都不關心他嗎?”貝妄抱著胳膊,靠在扶手上。
我看了一眼坐在前台的特萊,拍了拍他的肩膀,“樓上說。”
貝妄把我帶到他的房間,我沒客氣,直接坐了下來,蹺著腿。
恐懼,還在他身上。
這個詭異,我勢在必得。
必須得把它逼出來。
“說吧。”貝妄靠在牆上,抬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唉,就算有我的關心,又有什麽用呢?他已經是這副樣子了。”
“他現在變成這副樣子,是拜誰所賜,你心裏清楚。”
“是我。”我笑起來,“哦對了,恐懼還在你的身體裏,小心點啊,別一不小心被它給玩死了。還有啊,你那天跪在地上求我的畫麵,真的很搞笑。”
他那雙偏圓的眼睛眯起來,眉頭緊鎖,這麽一對比,的確要比貝婪好看許多。
貝婪那雙丹鳳眼,顯得可真是刻薄。
“恐懼,是你放的吧。”
“什麽?”
“我身體裏的詭異。”
“你覺得我有那個本事嗎?”
他陷入了沉思,時不時地瞟我一眼。估計也覺得我沒那個本事,畢竟,我不是那個瞳術頂天的栗子。
“純子她”
“閉嘴。”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我微微一笑,“鬆本純子,這個名字可真好聽,你很喜歡她嗎?”
“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別這樣啊,我們不是老朋友嗎?”我站起身,摸了摸他那張充滿了恨意的臉,“對於老朋友,沒必要這麽惡毒吧?”
“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其實,特別討厭栗子,你知道是為什麽嗎?”他握住我的手,“我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
“哦?可我不是他。”我笑著,抽回手,拽著他的頭發,一腳踹上他的腿彎,讓他的一條腿跪在地上,然後手上一使勁,逼迫著讓他抬頭看著我。
我右手摘下眼鏡,扔掉一邊,“你也很慘啊,不比我好到哪兒去,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你家裏有錢,不需要為了一點生活保障東拚西湊,不像我,嗬。”說到這,不免覺得有些諷刺。
從前,我也沒想到能把這些東西輕易說出口,可能是因為他死了,這些東西也就都變得無所謂了吧。
“你之前跟我說過,你親手殺死了你的父親,是用注射的方式,然後貝婪燒死了屍體,毀屍滅跡。”
“所以呢?”
“作為交換,我就告訴你我的一個秘密。”我彎腰湊近他,“除了林念,你是第二個知道的人。”我站起身,慢慢鬆開手,他剛想還手,就被我一腳踹在臉上,咳出了鮮血。
我坐在地上,不知道從哪翻出一根煙出來,遞給他,“抽嗎?”
他鬼使神差般接了下來。
我給他點了火,也順便給自己點了一根。
抽了幾口,我才開始說:“我也殺過人。”我低下頭,“那個人,也是我的父親。”
那一年,那一天,是我人生迎來轉變的一個日子。
一點也不突然,我早就計劃好了一切,這一切,都是我為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我比你心狠,我沒有讓他那麽快活,他對我做的事,我全都對他做了一遍,你知道嗎,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前幾十年都白活了,真的,這種感覺,太爽了。”我講的時候都忍不住笑出來了。
笑著笑著,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了下來。
“就好像在他的眼裏,我從來就是一個仇人,我是不是上輩子把他家裏人都殺光了,所以這輩子他找我複仇來了,其實這是報應,對嗎?”我不知道在問誰,他已經死了,死之前,我也沒能問出口那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想知道這個答案,可是他的一切行為都在告訴我: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當作是他的孩子。
他是這樣,林惠也是這樣。
“我記得那天,我身上全是血,母親看見了,狠狠抽了我兩個耳光,質問我為什麽要殺了父親,說他對我對她多好多好,對這個家有多少的努力和付出。真是可笑啊,明明,她也是受害者。”我閉上眼,那一天的畫麵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為什麽要殺他!為什麽啊!他對你,對我,對這個家還不夠好嗎,他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你都沒看見嗎!你隻看見他打你是嗎!你怎麽這麽自私這麽冷血啊!”林惠哭著搖晃著我滿是血的肩膀,滑膩膩的,根本抓不住。
她看著手上的鮮血,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她丈夫的還是孩子的了。
也無所謂吧,畢竟她心裏,隻有她的丈夫。
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接受了一切。看著她抱著他的頭,放聲痛哭的樣子,我站在旁邊宛如一個笑話。
那我到底算什麽?
既然如此,又為什麽要把我生下來。不愛我,為什麽還要說自己對我好?既然說是對我好,那為什麽,為什麽每次都要把我往死裏打?
我有太多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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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困擾了我三十多年。
我今年36了,依舊找不到問題的答案。也許就像那些人說的一樣,有些問題,就是沒有答案。
這些問題的源頭大多還是源自我的不甘。
我不甘心父母這麽對我,我不甘心,不甘心被人侮辱和踐踏一般地活著,不甘心自己有著心理和精神雙重嚴重的疾病纏身。
“不要死啊,不要啊……”林惠還在哭,看著她的樣子,我不免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有什麽臉笑!你個白眼狼!滾出去!不,你不能走,我要報警,你等著,你會死的,你去死!”她瘋一般地掏出手機想要報警,被我一把奪過手機,狠狠砸在櫃子上。
她見我這副樣子,完全被嚇到了,手撐著地,快速地向後挪,“不……你,你要幹什麽!你這個賤人!早知道當初就該聽阿海的把你打掉!”
“那你為什麽還要把我生下來!我很想被你生下來嗎!我很想來到這個世上來到這個家來到你們身邊做你們的孩子嗎!是我想的嗎!我有選擇權嗎!”我大聲吼著,把我這些年的所有委屈全都吼了出來。
“我們對你還不夠好嗎!”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好?在他們眼裏,什麽是好?
我脫下外衣,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這就是你說的好,是嗎?我今年33歲,再過整整一個月,我就34歲了,三十多年,他有過一點收斂嗎?要是你們真的對我好,那這些,又是什麽?”我指著身上的傷痕,有一條特別深,也特別清晰,是我八歲的時候被他打的,到現在,也沒有恢複好,始終是一條黑疤,很醜。
這條疤,是橫在兩胸之間的。
“你還記得嗎,八歲那年,我寫作業隻是不小心打翻了筆筒,正好他那天在單位受了氣,見我這樣,毫無理由就拿皮帶抽我,我被他打的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他還是覺得不夠解氣,把我一腳踹到了房間外麵,我的額頭撞在門框上,還記得嗎?”我指著額頭,那裏原本有個縫針的疤,但是現在已經沒了,很早之前就沒了,這些疤痕沒了,他們就會默認他們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傷害。
“就在這兒,就在這!”我的雙眼發紅,“還有這兒,還有這,還有這裏,這裏,這裏……”我一句比一句顫抖,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形容這些傷口了,“高二分班那年,他把我打進醫院住了半個月的院,學校和醫院裏都流傳著關於我和你的風言風語,這些都是誰做的,你還不清楚嗎?你隻是不願意去相信去接受而已,你永遠都覺得他愛你,可是他真的愛你嗎?”
我的眼淚比下一句話更先一步出來。
我吸了吸鼻子,“他要是真的愛你,就不會讓你16歲和他發生關係,就不會讓你事後吃藥連避孕措施都不願意做;他要是真的愛你,就不會讓你18歲放棄去深圳的機會和他私奔;他要是愛你,就不會讓你在21歲未婚先孕然後讓你打胎!”
“是我願意的,我願意的!”
“那為什麽不把我打掉?”我自嘲地笑了笑,“你不過是因為那個時候你懷孕了,他在外麵有了人,你覺得生下孩子就能把他拴在身邊而已。我是你們情感的鏈接,也是他的枷鎖,他把對你的恨,全都撒在了我身上,你知不知道!”
我把這些話原封不動地說給貝妄聽,我有很多年沒有和一個人這麽袒露心聲了。上一次,還是在30歲,和林念躺在床上聊天,暢想著我們的未來,那個時候,我們的心是不是貼的最近的一次呢?
6年了,整整6年,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說好的時間不等人,可是實際上,它比誰走的都要慢,慢到你要在這6年裏慢慢去消化那些傷口,時不時還會“回甘”。
“後來,我在家裏翻到了幾本相冊,都是我小時候的照片,照片裏的人笑得很開心,從出生到七歲,幾乎每個月都拍好幾張。”說到這,我是真的開心,也是真的幸福,“貝妄,你說,快門按下的那一刻,我是不是真的感覺到了幸福呢?”
貝妄很久沒說話了,我轉過頭,看見他一雙眼睛裏滿是憂鬱,可隱隱的,又有些心疼和憐憫在裏麵。
真是的,幹嘛非要兩個從沒感受過幸福的人在這裏聊對幸福的看法呢?
我閉上眼,淚,順著睫毛流了下來。
“我想,肯定是幸福的。”貝妄說。
差不多了。
我睜開眼,“你也一樣,純子和你的那段時光,也一定是幸福的。”
他開始回憶過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像個木偶一樣。
我看見恐懼正在慢慢爬出,於是我說:“想她的話就像我剛才那樣,閉上眼睛,想個夠吧。”
他照做了。
閉上眼的那一刻,恐懼占據了他的身體。而我也沒多廢話,立刻施展瞳術,沒想到,它真的可以吸收詭異。
恐懼被吸收成一張薄薄的卡片,我捏著卡片,還能感知到恐懼的力量。
我撿起眼鏡戴上,把卡片放進口袋。
“我先回去了。”
“嗯。”貝妄沒睜眼,看樣子,他是真的沉浸在回憶裏了。
這樣也好。
我走出房間門,就撞見了一臉憔悴的陳歌。
“我們談談。”他開口,聲音沙啞無比,像是哭過,又像是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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