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針頭紮進頸動脈時，吳瀟灑的表情突然凝固。
    慕寒知道這種軍用興奮劑的副作用。
    一小時後的劇痛足以讓人咬碎臼齒。
    但此刻暴漲的腎上腺素，能讓破銅爛鐵般的裝甲再戰十分鍾。
    菌毯在腳下翻湧成血浪，母巢的報複來得比預期更快。
    無數虎蟲從肉壁中破繭而出，它們甲殼上泛著不正常的紫光，顯然是經過基因改造的禁衛軍。
    "保持陣型！"慕寒的匕首劃開撲來的虎蟲，綠色血液在空中凝結成冰珠。
    林醉風的冷凍彈，恰到好處的封住了蟲群攻勢。
    吳瀟灑撞開最後一道生物質閘門時，生殖腔的腥膻味撲麵而來。
    直徑百米的腔室內，一隻腦蟲臃腫的腹部正在規律收縮。
    半透明的卵囊中隱約可見躍遷核心的輪廓。
    "真特麽......壯觀。"吳瀟灑的呼吸器麵罩蒙上白霧。
    慕寒注意到腦蟲腹部的神經束，正在與躍遷核心共鳴。
    淡金色的能量流在兩者間循環往複。
    林醉風的聲音突然拔高："那些卵囊！每個裏麵都......"
    慕寒的瞳孔微微收縮。
    在腦蟲即將產下的數千枚蟲卵中，他看到了人類嬰兒的輪廓。
    那些蜷縮的胚胎，正隨著躍遷核心的波動生長出蟲族甲殼。
    "基因嵌合體。"慕寒的匕首柄被捏得咯吱作響，"李兆明說的二十次迭代......"
    腦蟲的尖嘯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六對複眼同時鎖定入侵者。
    林醉風的冷凍彈在它額前炸開冰花，卻連最外層的生物護盾都沒能擊破。
    "護盾頻率在每秒1200次震蕩。"小智的警告伴隨著護目鏡上的頻譜圖，"常規武器......"
    慕寒突然扯下聲波手雷項鏈："吳瀟灑，你的裝甲還能承受多大過載？"
    "你想都別想！"吳瀟灑邊後退邊射擊，"上次幫你扛電磁脈衝，老子三天吃不了飯......"
    "這次給你雙倍報酬。"
    慕寒已經把手雷調成連鎖引爆模式。
    "準備電磁脈衝。"
    當吳瀟灑罵著髒話衝向腦蟲時。
    慕寒突然想起魔都實驗室裏，那些自願接受改造的死刑犯。
    他們被注入虎蟲血液的時候，也是這般表情。
    聲波共振撕開生物護盾的刹那，電磁脈衝燒焦了林醉風的槍管。
    腦蟲痙攣的腹部裂開縫隙，躍遷核心隨著羊水般的黏液滑落菌毯。
    慕寒在黏液淹沒腳踝前抓住了核心，掌心傳來的灼痛告訴他這東西已經超載。
    蟲卵中的嵌合體胚胎開始蘇醒，數千雙人類的眼睛在甲殼下睜開。
    "小智！啟動......"
    躍遷的藍光吞沒一切時，慕寒最後看到的是吳瀟灑被虎蟲淹沒的身影。
    菌毯在腳下劇烈震顫，躍遷藍光消散時，慕寒的作戰靴已經踩在母巢外部的鈣化甲殼上。
    林醉風癱坐在三米開外，冷凍槍的散熱口冒著青煙。
    "吳瀟灑呢？"林醉風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慕寒低頭看掌心的躍遷核心，菱形晶體表麵爬滿血絲狀紋路。
    "電磁脈衝幹擾了躍遷定位。"
    慕寒說著扯開左臂護甲，納米機器人正在修複被腐蝕的皮膚。
    林醉風突然劇烈咳嗽，防護麵罩內側濺上血點："你早知道腦蟲會轉移核心？"
    "七成概率。"慕寒用匕首挑開晶體表麵的生物組織。
    "啟明星號的ai喜歡把重要模塊藏在生殖腔，二十年前的設計缺陷。"
    遠處傳來甲殼摩擦的聲響，幸存的虎蟲正在集結。
    慕寒把晶體塞進腰包，金屬搭扣發出清脆的哢嗒聲。
    "還能走嗎？"他看向林醉風滲血的右腿。
    工程師扯開急救包繃帶："給我兩分鍾。"
    他忽然停頓，"你注射過t11血清？"
    慕寒卷袖子的動作慢了半拍。
    小臂內側的針孔已經結痂，在蒼白的皮膚上像粒黑痣。
    "上周的體檢報告顯示你體內有抗輻射變異細胞。"
    林醉風纏繃帶的手很穩，"小智可是明令禁止......"
    "東南方向三百米有運輸艇殘骸。"慕寒打斷他。
    "小智檢測到可用燃料。"
    兩人在菌毯上拖出蜿蜒的痕跡。
    慕寒數著呼吸頻率，耳麥裏傳來時斷時續的電流聲。
    當第七隻偵察蟲從頭頂飛過時，林醉風突然開口："吳瀟灑的裝甲有定位信標。"
    "電磁脈衝燒毀了發射器。"
    "你檢查過？"
    "我設計的保險裝置。"
    殘骸出現在視野中時，夕陽正把菌毯染成鐵鏽色。
    慕寒撬開運輸艇艙門，陳年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駕駛座上掛著半具骷髏，胸牌上"啟明星號第三勘探隊"的字樣還算清晰。
    林醉風擦拭著控製台："燃料足夠支撐到最近的補給站，如果......"
    "沒有如果。"慕寒把骷髏輕輕放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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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族母巢的警戒範圍正在擴張，我們需要新的安全屋。"
    引擎轟鳴聲響起的瞬間，慕寒看到後視鏡裏閃過紫光。
    成群的飛行虎蟲和飛蝗蟲像烏雲般壓來，它們甲殼上嵌著人麵浮雕，正是之前在卵囊裏看到的嵌合體。
    "抓緊。"慕寒猛拉操縱杆。
    運輸艇擦著菌毯騰空而起，尾焰點燃了追在最前的虎蟲。
    林醉風盯著雷達屏上密集的紅點："它們在學習人類的戰術，看側翼包抄的陣型......"
    慕寒突然把推進器推到最大。
    過載警報聲中，運輸艇撞碎兩隻嵌合體虎蟲，腐肉和金屬碎片劈裏啪啦砸在舷窗上。
    "小智，啟動光學迷彩。"
    "能量不足，預計維持四十七秒。"
    慕寒的手指在控製麵板上快速滑動："夠用了。"
    他調出母巢結構圖，某個閃爍的坐標點讓瞳孔微微收縮。
    林醉風抓住他手腕："你要返回母巢？吳瀟灑可能......"
    "東南區有未激活的防空矩陣。"慕寒甩開他的手。
    "啟明星號的備用能源艙。"
    運輸艇在迷彩失效前鑽進母巢裂縫。
    慕寒摸出躍遷核心，晶體表麵的血絲正在緩慢蠕動。
    當他把晶體按進能源艙接口時，整麵控製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
    "警告，基因鎖驗證失敗。"
    林醉風湊近看跳動的數據流："需要李兆明教授的虹膜信息，但是他在三個月前......"
    慕寒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的條形碼。
    激光掃描的綠光閃過時，提示音變成柔和的藍光："最高權限已激活。"
    防空矩陣啟動的嗡鳴聲中，慕寒轉身看向監控屏。
    追擊的嵌合體虎蟲正在矩陣射程邊緣徘徊。
    它們的人臉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是二十年前勘探隊員的麵孔。
    "這些蟲子......在模仿人類情緒。"林醉風的聲音發緊。
    慕寒關掉監控畫麵："抓緊時間充能，矩陣隻能拖延十分鍾。"
    "你從哪弄來的權限？"林醉風突然問。
    "李教授給的保險碼。"慕寒擦拭著脈衝手槍，"他料到會有這一天。"
    "你知道母巢在製造嵌合體？"
    "比你知道的早三十小時。"
    林醉風猛的站起來，撞翻了工具架："那吳瀟灑衝進去的時候你......"
    "是他自己選的。"慕寒給手槍換上新的能量匣。
    "賭命換雙倍報酬，很劃算。"
    充能進度跳到85時，整艘運輸艇突然傾斜。
    慕寒抓住扶手，看到菌毯下隆起巨大的蠕動黑影。
    防空矩陣的炮火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黑影表麵數以千計的人臉。
    "母巢本體在移動！"林醉風撲到觀測窗前，"它要把整個區域拖進地底！"
    慕寒盯著不斷攀升的地麵溫度讀數："坐穩。"
    運輸艇在塌陷的菌毯間瘋狂跳躍，慕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當最後一個推進器過載爆炸時，他們衝進晨霧彌漫的荒野。
    林醉風拆開最後一支營養劑："現在去哪？"
    慕寒摩挲著躍遷核心。
    晶體不知何時變得透明，內部浮現出星圖般的紋路。
    “李兆明留下的坐標。”慕寒說完啟動了運輸艇的殘餘導航係統。
    林醉風咽下最後一口營養劑，抹了把嘴：“那老家夥還留了後手，看來早就算到自己會出事。”
    “他一直很謹慎。”慕寒盯著導航屏幕上閃爍的紅點。
    那裏是一片被廢棄的礦區，高聳的礦渣堆積如山，在晨曦中投下巨大的陰影。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母巢的搜尋範圍會越來越大。”
    “那些嵌合體…它們還會追來嗎？”林醉風的聲音有些沙啞。
    慕寒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運輸艇的速度。
    他知道嵌合體的威脅遠未解除，那些蟲族生物不僅擁有人類的基因。
    還繼承了某種難以理解的情感，這才是最可怕的。
    運輸艇顛簸著駛入礦區，刺鼻的礦石氣味撲麵而來。
    廢棄的礦洞像一張張黑洞洞的嘴，吞噬著光線，讓人感到莫名的壓抑。
    “這裏以前是開采什麽礦的？”慕寒問道。
    林醉風調出數據庫：“主要是稀土，後來因為資源枯竭就廢棄了。”
    “不過…這裏也曾是啟明星計劃的秘密研究基地。”
    慕寒眉毛微挑：“研究什麽？”
    “基因工程，生物武器…總之是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後來因為泄露事故被封鎖了。”林醉風頓了頓。
    “李兆明當年也參與了這個項目。”
    “看來他知道的比我們知道的更多。”慕寒喃喃自語。
    運輸艇停在一處坍塌的礦洞前，導航係統顯示坐標就在這裏。
    “就是這兒了。”慕寒關閉引擎，跳下運輸艇。
    林醉風緊隨其後，警惕地環顧四周：“這地方陰森森的，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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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點。”
    慕寒說著從腰包裏取出躍遷核心，晶體內部的星圖紋路更加清晰。
    他走到礦洞前，用匕首撬開一塊鬆動的岩石，露出了一個隱藏的金屬麵板。
    麵板上布滿了灰塵，但依然可以辨認出啟明星計劃的標誌。
    慕寒輸入一組密碼，麵板發出微弱的哢嗒聲，緩緩打開，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
    “進去看看。”慕寒率先走了進去。
    通道內一片漆黑，隻有慕寒手中的脈衝手槍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味道，讓人感到不適。
    走了大約幾分鍾，通道突然變得開闊，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出現在兩人眼前。
    空間內擺滿了各種儀器設備，雖然大部分已經損壞。
    但依然可以感受到當年研究基地的規模。
    “這裏…就是李兆明最後的安全屋？”林醉風的聲音有些顫抖。
    “看起來是的。”慕寒說著走到一台控製台前，試圖啟動它。
    控製台的屏幕閃爍了幾下，最終亮了起來，顯示出一組組數據。
    “這裏還有電力供應？”林醉風感到驚訝。
    “李兆明做了充分的準備。”慕寒說著開始瀏覽控製台上的文件。
    “等等，你看這個。”林醉風指著屏幕上的一個文件夾。
    “這裏麵記錄了關於嵌合體的研究數據。”
    慕寒打開文件夾，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文字映入眼簾。
    “基因改造，意識融合…他們竟然想把人類和蟲族完美結合？”慕寒的聲音有些冰冷。
    “更可怕的是，他們還成功了。”
    林醉風指著屏幕上的圖片，那是嵌合體虎蟲的解剖圖。
    可以清晰地看到人類的器官和蟲族的基因。
    “這些家夥…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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