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將手術刀從屍體咽喉抽出，刀尖垂落的血珠在瓷磚上濺出梅花狀的暗斑。
    實驗室內警報聲撕扯著空氣，通風管道裏傳來金屬刮擦的響動。
    "關閉a區隔離門！"
    撞在試劑架旁的老者捂著肋骨嘶吼，金絲眼鏡歪斜的掛在耳廓。
    他顫抖著按下腰間通訊器，"警衛隊，給我拖住這個瘋子！"
    穿白大褂的人們像受驚的工蟻四處逃竄，唯有水池裏的怪物興奮的撞擊玻璃。
    慕寒甩掉刀柄的粘液，瞥見先前被注射藥劑的老者。
    此刻那具佝僂身軀正以詭異角度扭曲著，指甲劃拉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你們在製造什麽？"慕寒踢開腳邊的碎玻璃，緩步走向癱坐在地的老者。
    "完美的進化體。"
    老者咧開滲血的嘴角，渾濁眼珠映著池中翻騰的綠液。
    "知道七號化合物嗎？它能讓人體細胞突破碳基生物的桎梏......"
    通道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慕寒抓起實驗台上的酒精燈砸向水池。
    玻璃爆裂的脆響中，綠色液體裹挾著怪物傾瀉而出。
    那些半人半蟲的造物發出高頻嘶鳴，口器開合間甩出腥臭的黏液。
    "混賬！"
    老者掙紮著要爬起，卻被慕寒踩住手腕。
    "你根本不懂這項研究的意義！"
    "用活人當培養基的意義？"慕寒碾了碾腳踝，老者的腕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他彎腰扯下對方胸牌，鍍銀銘牌上刻著"項目總負責人·周明遠"。
    警報聲陡然拔高一度，通風口柵欄砰的被撞開。
    三個全副武裝的警衛順著滑索降落，防毒麵具的眼部泛著暗紅微光。
    領頭那人肩章有三道金紋，槍口隨著慕寒移動劃出精準的弧線。
    "放下周博士。"變聲器處理過的嗓音帶著電流雜音。
    慕寒扯過周明遠擋在身前，老者的白大褂頓時被血花浸透。
    趁著警衛隊愣神的瞬間，他旋身撞進側麵的標本陳列室。
    福爾馬林氣味刺得眼睛生疼，浸泡在玻璃罐中的畸形器官在槍火中炸裂。
    "c隊堵住西側出口！"追兵在走廊大吼，"他帶著博士跑不遠！"
    事實上慕寒正蜷縮在通風管道裏，周明遠癱軟的身軀像塊破抹布掛在臂彎。
    老者頸動脈被手術刀劃開一道淺口，這個深度既能製造出血量又不會立即致命。
    下方傳來警衛隊雜亂的腳步聲，手電光束不時掃過生鏽的管壁。
    "你找的東西......"周明遠突然發出氣音，血沫順著胡須滴落，"在b2層冷庫......"
    慕寒的匕首抵住他喉結："繼續說。"
    "所有實驗數據......都在低溫服務器......"
    "密碼是虎哥的......"
    槍聲驟然在腳下炸響，子彈穿透鐵皮擦過慕寒耳際。
    他拽著周明遠向前爬行，身後追兵已經開始架設切割設備。
    通風管道向右側傾斜，前方隱約傳來機器運轉的轟鳴。
    "警告，b2層冷庫門即將開啟。"機械女聲在管道內回蕩。
    這是離線小智的聲音。
    慕寒踹開鬆動的柵欄，帶著周明遠跌進零下二十度的冷凍庫。
    白霧繚繞的貨架上擺滿貼著生物標識的金屬箱，牆角的服務器指示燈像猩紅的眼睛。
    周明遠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紫黑色血管在脖頸處凸起。
    慕寒撕開他衣領，發現鎖骨下方嵌著微型注射器，淡藍色液體正緩緩注入靜脈。
    "自毀程序......"老者喉嚨裏發出咯咯笑聲，"你們......都逃不掉......"
    服務器陣列爆出刺目電火花，冷庫大門在液壓聲中緩緩閉合。
    慕寒將周明遠甩向貨架，疾步衝向控製麵板。
    液晶屏閃爍著倒計時——4分37秒。
    "授權碼錯誤。"電子音冰冷地重複。
    慕寒抹掉睫毛上的冰霜，想起胸牌背後的磁條。
    當他把周明遠的身份卡貼向感應區時，整座冷庫突然劇烈震顫，天花板落下簌簌冰碴。
    "主人，檢測到地下結構正在坍塌。"腦海中傳出小智的聲音。
    "建議立即撤離。"
    "把地圖同步到戰術目鏡。"慕寒扯下防寒服裹住手臂，服務器陣列後方亮起逃生通道的綠色標識。
    周明遠的屍體被貨架壓住半邊，冷藏箱裏滑出的文件顯示著《阿拉奇尼斯蟲族計劃臨床試驗報告》。
    通道盡頭的升降梯需要掌紋驗證，慕寒拖起周明遠尚未僵硬的右手按在掃描儀上。
    鋼纜絞動聲伴隨著追兵的叫罵從頭頂傳來。
    升降梯在中途卡住，顯示屏跳出"能源中斷"的警告。
    "走維修通道。"小智將熱感應圖像投射在目鏡上。
    "兩點鍾方向通風井有活動跡象。"
    慕寒撬開檢修口的瞬間，子彈擦著後頸沒入鋼壁。
    他翻身躍入豎井，徒手抓住生鏽的扶梯橫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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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傳來警衛隊調整索降器的聲響，下方深淵裏隱約飄來焚燒塑料的焦臭味。
    "注意高溫氣流。"
    慕寒鬆開雙手，自由落體幾秒後，抓住橫移的傳送帶。
    灼熱氣流卷著骨灰撲麵而來，他順勢滾進尚未閉合的焚化口。
    高溫手套在鐵板上燙出青煙。
    當追兵索降到焚化層時，隻看到熊熊烈焰中若隱若現的身影。
    慕寒蜷縮在焚燒車殘骸後方，戰術目鏡顯示西南角排汙管正在泄壓。
    他屏息穿過橙紅色的火幕，靴底橡膠發出焦糊的滋滋聲。
    "身份識別通過。"
    排汙管的電子鎖亮起綠燈，周明遠胸牌微微發燙。
    慕寒閃身鑽進管道的刹那，焚化層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氣浪將追兵全部掀飛在鋼化玻璃上。
    暗紅色應急燈在管道內明明滅滅，慕寒順著傾斜的管壁滑行，戰術背包與金屬摩擦迸濺出火星。
    前方出現三條分岔口，分別標注著"汙水處理站"、"地表通風塔"和"未開放區域"。
    "未開放區域有加密信號源。"小智發出警報。
    "與李明記憶中的虎哥通訊波段，吻合率高達87。"
    慕寒掏出從守衛身上繳獲的電子密匙，第三礦區全息地圖在掌心展開。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未開放區域"標識時，整個投影扭曲成甲蟲形狀的圖騰。
    排汙管的走向與礦區地圖並不完全一致，蜿蜒曲折，最終連接到一處封閉的閘門。
    "需要權限認證。"小智提示道。
    慕寒將胸牌貼在閘門的掃描區，綠燈亮起，沉重的閘門緩緩開啟。
    門後是一條狹窄的隧道，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主人，前方檢測到監控攝像頭，數量七個，均已啟動。"
    慕寒壓低身形，沿著隧道的陰影快速前進。
    “看來虎哥對這地方很重視啊。”
    他輕聲自語，語氣冰冷。
    隧道盡頭是一扇金屬門，門上裝有密碼鎖和虹膜掃描儀。
    慕寒停下腳步，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小智，能破解密碼鎖嗎？”
    “正在嚐試，預計需要五分鍾。”
    “時間太長了，”慕寒搖了搖頭，“試試這個。”
    他掏出繳獲的電子密匙，插入密碼鎖的接口。
    滴的一聲，密碼鎖的指示燈亮起，顯示屏上出現“認證通過”的字樣。
    金屬門緩緩開啟，一股帶著血腥味的冷風撲麵而來。
    房間中央，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背對著慕寒，坐在真皮轉椅上。
    他手裏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著，似乎在欣賞著杯中紅色的液體。
    “來了？”男人沒有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
    慕寒沒有說話，緩緩走進房間。
    “早就知道你會來，”男人轉過身，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眼角延伸到嘴角，給他增添了幾分凶狠的氣息。
    “虎哥這兩個字，很久沒人敢提了。”
    慕寒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張華夏國人的臉，他在李明的記憶中見過。
    但在慕寒的艦隊中，絕對沒有此人。
    慕寒打量著眼前這個被稱為“虎哥”的男人。
    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與周圍整潔奢華的環境格格不入。
    “你不是虎哥，”慕寒語氣肯定，眼神銳利如刀鋒。
    “我見過他。”
    “哦？”男人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絲嘲諷。
    “看來李明那個廢物，把不少東西都告訴了你。”
    “你過來，我告訴你虎哥在哪......”
    慕寒從眼前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熟悉的東西。
    那是蟲族寄生蟲侵入大腦後，所產生的阿拉奇結晶能量波動。
    眼前的這個人，是一隻蟲族寄生蟲！
    “不必了。”慕寒淡淡道：“無論你是什麽東西，虎哥都已經死了。”
    “死了？”
    "虎哥"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猛的仰頭，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猩紅液體順著刀疤流淌，更顯猙獰。
    他放下酒杯，緩緩起身，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瞬間籠罩整個房間。
    "真正的恐懼，你還沒有見過呢。"
    “恐懼？”慕寒嗤笑一聲：“我經曆過的恐懼，你這種藏在陰溝裏的老鼠，永遠也不會明白。”
    他緩緩抽出腰間匕首，刀鋒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
    "阿拉奇蟲族，對吧？你們的手段，在我麵前，不值一提。"
    “是嗎？”
    “虎哥”突然笑了。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直到整個房間都在回蕩著他的聲音。
    “既然你這麽自信，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他猛的一揮手，房間的燈光瞬間熄滅，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
    黑暗對慕寒來說，形同虛設。
    “雕蟲小技。”慕寒冷哼一聲，鎖定了“虎哥”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異變陡生。
    地麵開始劇烈震動，牆壁發出哢哢的響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虎哥”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痛苦的嘶吼。
    “來吧！我的孩子們！撕碎他！”
    地麵裂開，無數隻巨大的節肢破土而出。
    渾身覆蓋著堅硬的甲殼，口器開合間，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鳴。
    “火甲蟲......果然是這樣。”慕寒眼神冰冷。
    蟲族早在這裏等候他多時了。
    “真是令人懷念的氣息啊……”慕寒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
    “虎哥”已經完全變了樣子，他的身體開始膨脹、扭曲，皮膚表麵浮現出綠色的脈絡，雙眼也變得赤紅一片。
    他嘶吼著，聲音像是被撕裂的金屬。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蟲子們得到指令，向著慕寒撲去。
    慕寒沒有躲閃，他站在原地，任由一隻火甲蟲衝到自己麵前。
    當火甲蟲張開那充滿利齒的口器，準備噴射熔岩時，慕寒動了。
    一道寒光閃過，那隻火甲蟲的頭顱便高高飛起，無頭的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慕寒的速度極快，沒有蟲子能看清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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