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輸出達到臨界值！"小智罕見的帶著急促的聲音。
    "建議立即終止連接！"
    慕寒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汗水順著眉骨滑進眼睛。
    他透過觀測窗看見艾琳大師跪倒在結界中央，法杖頂端的水晶正在龜裂。
    "再堅持三十秒。"他咬緊牙關，手指在控製台上收緊。
    "魔法師們需要時間重組陣型。"
    共生體在神經連接中傳來灼燒般的痛感。
    慕寒能感覺到它正在瘋狂吞噬自己的精神力來維持能量穩定，就像用血肉填補漏水的堤壩。
    機甲外傳來蟲族節肢刮擦金屬的聲響，那些怪物正在撕扯龍脊的腿部裝甲。
    "慕寒！"通訊器突然炸響齊猩的吼叫，"你那邊能量讀數快爆表了！"
    "我知道..."慕寒從牙縫裏擠出回答。
    他的視線開始出現黑斑，但結界上的裂痕確實在緩慢愈合。
    魔法師們重新站成星芒陣型，吟唱聲穿透機甲外殼傳來。
    就在龍脊能量核心即將過載的刹那，艾琳的法杖迸發出刺目金光。
    結界像被注入了生命般劇烈膨脹，將攀附其上的蟲族盡數彈飛。
    慕寒猛的切斷連接，龍脊踉蹌著後退兩步，胸口接口冒著青煙。
    "成功了..."艾琳虛弱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結界穩定了..."
    慕寒癱在駕駛座上大口喘息。
    共生體傳來陣陣抽痛，像是被扯斷的神經末梢。
    他看見魔法森林邊緣的蟲潮正在退卻，遠處地平線上，更多黑影正在集結。
    "這隻是暫時喘息。"慕寒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打開全頻段通訊，"所有單位報告狀態。"
    齊猩的影像最先彈出，背景裏醫療兵正在搶救傷員。
    "東線傷亡過半，但防線還在。你那聲爆炸把蟲子嚇得不輕。"他湊近屏幕打量慕寒，"你臉色像死人。"
    "龍脊需要冷卻維護。"慕寒忽略了他的評價，"派工程隊來魔法森林建立前哨站，我們要守住這個能量節點。"
    小智插入了通訊："檢測到高維能量波動！方位274，距離八公裏！"
    所有人同時看向西南方。
    那裏的天空正在扭曲，雲層旋轉成詭異的旋渦。
    慕寒感到共生體突然繃緊，像嗅到危險的野獸。
    "阿拉奇..."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
    機甲的生命監測係統顯示他的心跳正急劇加速。
    漩渦中心緩緩降下一個黑影。
    它有著類人的輪廓，但背後舒展著昆蟲般的透明翅膜。
    即使隔著這麽遠，慕寒也能感覺到那雙複眼正盯著自己。
    "小智，放大影像。"
    屏幕上的畫麵讓醫療室裏響起一片抽氣聲。
    那是個美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女性形體。
    蒼白的皮膚下流動著幽藍血管，頭頂兩根觸須微微顫動。
    當她張開嘴時，露出的卻是昆蟲的口器。
    "我親愛的學生。"阿拉奇的聲音直接炸響在所有人腦海中，帶著蜂蜜般的黏稠惡意，"你總是能給我驚喜。"
    慕寒的指節在操縱杆上發白。
    在實驗室的回憶突然湧上來。
    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將注射器刺進他脖頸，冰涼的蟲族基因在血管裏炸開。
    可現在他卻變成了她......
    "這次你帶了多少傀儡來送死？"慕寒強迫自己聲音平穩。
    龍脊悄悄調整了武器係統，粒子炮開始無聲充能。
    阿拉奇的輕笑像指甲刮過玻璃。
    "你還是這麽急躁。"她優雅的揮了揮手，地麵隆起十幾個土包。
    "讓我給你看看真正的進化。"
    土包爆開的瞬間，慕寒就意識到他們麵對的是什麽。
    那些是穿著人類衣服的蟲族，它們有著近乎完美的擬態，隻有關節處露出甲殼反光。
    最恐怖的是，慕寒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麵孔。
    上周犧牲的突擊隊員張煜，現在他的頭顱接在了蟲族軀體上。
    "畜生！"齊猩怒罵。
    慕寒聽見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就連身經百戰的魔法師們都踉蹌後退。
    阿拉奇陶醉地深吸一口氣："聞到了嗎？這是恐懼的味道。"
    她突然指向結界，"而今天，你們都會加入我的收藏。"
    慕寒的瞳孔驟縮。
    在阿拉奇抬手的同時，他看見那些擬態蟲族胸口同時亮起紅光。
    "小智！全體防護！"
    在他吼出警告的瞬間，數十道猩紅光束已經擊中結界。
    魔法屏障像被鐵錘擊中的玻璃般炸裂。
    最近的三個魔法師直接被汽化，艾琳被衝擊波掀飛出去。
    慕寒下意識推動操縱杆，龍脊在千鈞一發之際用機身擋住了第二波齊射。
    機甲劇烈震動中，警報聲刺得耳膜生疼。
    "胸部裝甲穿透！右臂傳動係統受損！"小智的損傷報告像冰水澆在慕寒背上。
    他看見齊猩的隊伍正在被擬態蟲族分割包圍，那些怪物用著人類的戰術動作，卻有著蟲族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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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寒..."艾琳的通訊切入，她嘴角掛著血絲。
    "結界核心還在運轉...如果能啟動過載程序..."
    "那會炸平半個森林！"慕寒打斷她。
    但當他看向戰場，齊猩的火焰噴射器燃料即將見底，魔法師們的咒語越來越微弱。
    某種決絕在心底升起。
    共生體似乎感知到他的想法，突然在精神領域展開全息投影。
    那是結界能量節點的三維模型，核心處有個微妙的共振頻率。
    "小智，計算用龍脊作為導體引爆結界核心的可行性。"
    "成功率17.3，駕駛員死亡率89。"小智停頓了半秒，"但若結合共生體的精神增幅..."
    "垂死掙紮！"
    阿拉奇背後的翅膜高頻振動起來，所有擬態蟲族同時轉向龍脊。
    慕寒知道下一輪齊射就會要了機甲的命。
    "艾琳，準備過載程序。"慕寒飛快地輸入一串代碼，龍脊的備用能源全部導向胸口的能量接口。
    "齊猩，帶所有人撤到河穀對岸。"
    "你特麽要幹什麽？"齊猩在炮火中怒吼。
    慕寒沒有回答。
    他解開安全鎖，將神經鏈接強度調到危險閾值。
    共生體傳來抗議的波動，但他強行壓下了。
    "小智，啟動"歸零協議"。"
    駕駛艙暗了下來，所有非必要係統全部關閉。
    慕寒感到後頸的接口開始發燙，共生體正被強行抽取能量。
    劇痛中他恍惚看見實驗室的白色天花板，聽見阿拉奇溫柔的低語："你會成為新世界的亞當..."
    "去你的新世界。"慕寒推下操縱杆。
    龍脊在擬態蟲族開火的瞬間騰空而起，胸口接口射出刺目的藍光。
    那光束精準命中結界核心，整個魔法陣頓時亮如白晝。
    阿拉奇終於露出驚恐的表情。
    她尖叫著命令蟲族攔截，但為時已晚。
    慕寒感到共生體在精神領域轟然炸開，他的意識像被拋進滾筒洗衣機。
    最後的畫麵是艾琳啟動過載程序的法印，以及齊猩那張扭曲著怒吼的臉......
    世界變成了白色......
    白色的光持續了很久，久到慕寒以為時間已經停止。
    當意識重新聚攏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純白的空間裏，腳下沒有地麵，卻也不會墜落。
    "這是精神領域。"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慕寒轉身，看見一個半透明的人形輪廓，泛著幽藍的微光。
    "共生體？"慕寒伸手觸碰，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感。
    人形輪廓逐漸清晰，最終變成一個與慕寒一模一樣的身影，隻是眼睛是完全的藍色。
    "準確地說，是你意識中的我。"它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清晰，不再隻是腦海中的回響。
    慕寒環顧四周："我死了？"
    "瀕死。"共生體慕寒指向遠處，那裏有一團微弱的金光。
    "你的身體正在醫療艙裏搶救。齊猩差點把醫療兵揍了一頓。"
    畫麵閃現在慕寒眼前：齊猩抓著醫生的領子怒吼，艾琳用治愈魔法維持他的生命體征，小智在調整醫療艙參數。
    這些畫麵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卻真實。
    "為什麽我能看到這些？"
    "我們的連接從未如此深入。"共生體慕寒的指尖亮起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結界爆炸時，你強行抽取我的能量，導致精神屏障破裂。"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慕寒按住太陽穴，實驗室的場景突然無比清晰。
    五百年前那個雨夜，他作為誌願者參加的"超級士兵計劃"，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科學家李博士...
    "等等。"慕寒突然抓住共生體的手臂。
    "阿拉奇是女的，但給我注射的是個男人。"
    共生體慕寒的眼中藍光暴漲，周圍的白色空間突然扭曲。
    無數記憶碎片漂浮起來，像被打破的鏡子。
    "你終於發現了。"它的聲音帶著某種釋然，"李兆明博士，蟲族基因項目負責人，在給你注射後第七天發生了...變異。"
    碎片中浮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李博士的皮膚開始脫落，露出下麵的甲殼。
    手指融合成尖銳的節肢。
    喉結消失，聲線變得尖細...
    "臥槽..."慕寒後退一步，"他...她一直在進化。"
    "不完全正確。"共生體慕寒揮手調出另一組畫麵，"阿拉奇不是進化，是被寄生。真正的蟲族女王在胚胎階段就潛伏在那些基因藥劑裏。"
    畫麵顯示實驗室的冷藏庫，無數試管中漂浮著微小的蟲卵。
    慕寒突然感到一陣惡心，他摸向後頸的接口——那裏現在火辣辣的疼。
    "所以我體內也有..."
    "不。"共生體斬釘截鐵地打斷，"你注射的是改良版，隻有我的前體細胞。這也是阿拉奇一直想抓你的原因——她需要完整的基因鏈來穩定自己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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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空間突然震動，遠處金光劇烈閃爍。
    慕寒感到一陣強烈的拉扯感，仿佛有人拽著他的靈魂。
    "他們在搶救你。"共生體抓住慕寒的手，"聽著，時間不多了。阿拉奇的精神控製有個致命缺陷——她無法完全同步那些擬態蟲族。"
    畫麵切換到戰場，那些穿著人類衣服的怪物。
    共生體放大其中一個的頭部，慕寒看到它的左眼瞳孔是正常的圓形，右眼卻是蟲族的複眼。
    "分裂的意識。"慕寒恍然大悟，"所以她需要法杖來加強控製！"
    "沒錯。"共生體開始變得透明，"告訴你的人，攻擊她左肩的晶體，那是控製節點..."
    拉扯感越來越強，白色空間開始崩塌。
    慕寒拚命想記住每一個細節，但記憶像沙子般從指縫溜走。
    "等等！我該怎麽——"
    "慕寒！"
    齊猩的聲音像炸雷般劈開白色空間。
    慕寒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醫療艙的透明罩子，以及齊猩那張胡子拉碴的大臉。
    "活了！特麽的真的活了！"齊猩拍著醫療艙，震得慕寒腦仁生疼。
    艾琳快步走來，法杖頂端的水晶亮起柔和的綠光。
    "別激動。"她按住齊猩的肩膀，"他的靈魂剛剛歸位，需要安靜。"
    慕寒想說話，卻發現喉嚨火辣辣的，隻能發出氣音。
    小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生命體征穩定，但精神力嚴重透支。建議72小時絕對靜養。"
    "去他的靜養。"齊猩幫醫療兵打開艙蓋，"蟲族正在重組部隊，最多六小時就會..."
    慕寒抓住齊猩的手腕，用盡全力擠出兩個字："左肩..."
    "什麽？"齊猩俯下身。
    "阿拉奇...左肩..."慕寒的視線開始模糊，但他死死攥著齊猩的手，"晶體...控製節點..."
    艾琳的法杖突然亮了一下："他說的是精神控製核心！我在古籍上看過，高等蟲族會用外置晶體來..."
    慕寒沒聽到後麵的話，黑暗再次籠罩了他。
    但這次，他感到一絲安心——信息傳達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慕寒再次恢複意識。
    這次沒有白色空間，隻有醫療艙熟悉的嘀嗒聲。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驚喜的發現有了知覺。
    "小智，現在幾點？"
    "當地時間淩晨415。"
    "你已經昏迷了11小時23分鍾。"
    慕寒慢慢坐起來，發現醫療室裏隻有他一個人。
    透過觀察窗，他看到指揮部燈火通明，齊猩正在全息沙盤前和幾個軍官爭論什麽。
    "生命體征如何？"
    "恢複至正常水平的68。"小智停頓了一下，"共生體能量僅剩37，需要至少..."
    "夠了。"慕寒拔掉手臂上的輸液管，"戰況？"
    全息屏幕在病床前展開。
    魔法森林外圍建起了臨時防線，但東側已經出現缺口。
    最令人不安的是，七個大型蟲洞中有三個正在擴大。
    "阿拉奇呢？"
    "最後出現在南部蟲洞附近。"小智調出模糊的影像，"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左肩確實有晶體狀突起。"
    慕寒盯著那個發光的藍點，共生體的話在腦海中回響。
    他嚐試呼喚共生體，卻隻得到微弱的回應，像隔著厚牆的耳語。
    門突然滑開，艾琳端著藥碗愣在門口："你該躺著。"
    "沒時間了。"慕寒指向南部蟲洞的影像，"阿拉奇在準備什麽？"
    艾琳放下碗，法杖輕點地麵。
    一幅古老的星圖浮現出來，與蟲洞位置完美重合。
    "七芒星陣。"她的手指微微發抖，"傳說中打開深淵之門的儀式。七個蟲洞就是七個錨點..."
    慕寒感到一陣寒意："如果完成會怎樣？"
    "行星級蟲洞。"艾琳的瞳孔收縮，"足夠讓整個蟲族艦隊躍遷過來。"
    醫療室陷入死寂。
    慕寒看向指揮部，齊猩正對著通訊器大吼，顯然前線情況不妙。
    "我們有多少時間？"
    "根據魔法波動推算...最多12小時。"
    慕寒掀開毯子站到地上，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
    "聯絡所有還能戰鬥的單位，準備斬首行動。"
    "你站都站不穩。"艾琳按住他的肩膀，"至少等..."
    "等不了。"慕寒從儲物櫃取出備用作戰服，"齊猩！"
    指揮部裏的壯漢像聽到槍聲的獵犬般轉過頭，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衝進醫療室："老子就知道你死不了！"
    慕寒直接切入正題："南部蟲洞的地形分析？"
    齊猩咧嘴笑了，調出全息地圖："三麵環山，易守難攻。"
    “後山有條廢棄礦道，直通蟲洞正下方。”
    "守衛情況？"
    "常規蟲族約兩百，外加五個擬態精英。"齊猩突然壓低聲音。
    "不過有個怪事——所有擬態蟲族今天都戴著左肩甲。"
    慕寒和艾琳交換了個眼神。
    共生體的情報是對的。
    "準備突擊隊。"慕寒開始穿戴裝備，"我需要十二個最精銳的戰士，外加三個魔法師。"
    齊猩有些驚訝："玩這麽大？"
    "不是突擊，是佯攻。"慕寒指向礦道，"真正的小隊從這裏潛入，直取阿拉奇。"
    "誰帶隊？"
    慕寒扣上最後一個卡扣："我。"
    醫療室裏炸開鍋。
    齊猩罵罵咧咧的說他找死，艾琳強調精神力透支的危險，連小智都彈出十幾個警告窗口。
    慕寒等他們吵完，平靜的舉起右手。
    共生體艱難的凝聚出一小截藍色光刃，雖然忽明忽暗，但確實存在。
    "晶體是她的弱點，而我是唯一能靠近她的人。"光刃指向南部蟲洞。
    "要麽今天結束戰爭，要麽等蟲族艦隊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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