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中樞議會地下三百米處，白皇後羅佳怡的私人實驗室裏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全息投影在牆壁上流轉著聯邦各星域的實時戰況，而這位掌握著聯邦最高軍事權力的女人，此刻正站在一具水晶棺前，指尖輕輕撫過棺蓋。
    “佳怡，你該注射抑製劑了。”智能管家發出提醒。
    羅佳怡沒有回頭，目光始終落在水晶棺裏那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麵容上。
    那是她和李兆明的女兒，在二十年前那場聯邦星艦事故中永遠停止了呼吸。
    當時她正在執行跨星域護航任務，等趕回醫療艙時，隻看到丈夫跪在女兒病床前，手指深深摳進合金地板的抓痕。
    “再給我五分鍾。”羅佳怡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沙啞。
    自從女兒離世，她就開始服用聯邦最新研製的神經鎮定劑，但那些藍色藥片隻能暫時麻痹痛覺。
    每到深夜，女兒臨終前抓著她衣角喊“媽媽”的畫麵就會在腦海裏循環播放。
    羅佳怡按下一個按鈕，牆麵翻轉，露出裏麵的一個全息屏。
    視頻內容開始播放。
    2524年，聯邦科學院。
    實驗室門開啟，李兆明捧著數據板快步走進來。
    他身上還穿著聯邦科學院的導師製服，袖口沾著幾滴淡綠色液體——那是他最近在研究的基因溶劑。
    “佳怡，我找到複活女兒的方法了。”李兆明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數據板上的全息圖譜正在快速重組。
    “隻需要找到基因載體，就能重構她的神經鏈。”
    羅佳怡轉過身，軍裝肩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基因載體？科學院三百二十七個研究員的血清你都測過了，現在跟我說要找載體？”
    “這次不一樣。”李兆明將數據板轉向妻子，三維投影裏出現慕寒的基因圖譜，“這個叫慕寒的學生，他的血清裏含有我從未見過的基因鏈段。就像拚圖最後一塊，隻要提取他的基因片段……”
    “所以你要把活人當成實驗材料？”羅佳怡打斷他，軍靴在地麵敲出清脆的聲響，“聯邦科學院的導師，現在要當殺人犯了？”
    李兆明的手指攥緊數據板邊緣，指節發白：“那是我們的女兒！你每天注射的鎮定劑劑量在增加，上個月你還在指揮室暈倒過兩次。羅佳怡，你清醒的時候是聯邦元帥，但午夜夢回時，你隻是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水晶棺發出輕微的嗡鳴，羅佳怡軍用匕首已經抵在丈夫咽喉：“閉嘴。”
    “你不敢聽真相嗎？”李兆明抓住匕首鋒刃，鮮血順著刀身滴落在地。
    “當年星艦事故根本不是意外！是中樞議會那幫老東西，他們怕你掌握太多軍權，故意在星艦動力核心做了手腳……”
    視頻外的羅佳怡，呼吸變得急促。
    她想起女兒葬禮那天，中樞議會派來的特使說的那些“節哀順變”，想起丈夫在實驗室連續七天不眠不休研究基因圖譜時，那些偷偷潛入的研究員留下的監視探頭。
    視頻繼續播放。
    “所以你要把整個聯邦變成你的實驗室？”羅佳怡的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分，在丈夫脖頸上劃出血線，“用三百二十七條人命，換我們女兒一條命？”
    李兆明笑了，笑容裏帶著瘋狂：“不，是三百二十八條。明天慕寒的基因樣本就會送來，到時候我會親自……”
    實驗室響起警報聲，紅色警示燈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扭曲。
    羅佳怡軍裝上的通訊器瘋狂閃爍，是中樞議會發來的緊急召集令。
    她最後看了眼水晶棺，將匕首狠狠插進實驗台：“這件事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李兆明突然扯開領口，露出胸口猙獰的機械改造接口，“他們在我身體裏裝了追蹤器，在女兒葬禮第二天就裝了！羅佳怡，你以為你保護的聯邦是什麽？是吃人的怪物！”
    羅佳怡的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消失在實驗室門後。
    李兆明望著妻子離去的方向，將數據板砸向地麵。
    全息投影裏的基因圖譜在撞擊中碎成光點，他跪下來，手指深深摳進剛才滴落鮮血的地縫。
    一個月後，慕寒的基因樣本被秘密送進實驗室。
    李兆明穿著無菌服站在培養艙前，看著淡綠色液體裏浮沉的基因鏈。
    他想起女兒生前最喜歡在科學院的花園裏追蝴蝶，那些淡紫色的蝶翼在陽光下會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澤。
    “爸爸，蝴蝶的翅膀為什麽會有顏色呀？”女兒曾經這樣問他。
    “因為它們身體裏有特殊的色素細胞。”他當時這樣回答。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些特殊的色素細胞，就像慕寒血清裏特殊的基因鏈段。
    當培養艙的指示燈變成綠色時，李兆明將基因溶劑注入自己的機械改造接口。
    劇痛順著神經脈絡竄上大腦，他卻在疼痛中露出笑容。
    女兒的基因圖譜正在他眼前重組，那些缺失的片段，正在被慕寒的基因完美填補。
    聯邦科學院地下十八層，羅佳怡的軍靴聲在走廊裏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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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從中樞議會回來，那些老東西又在討論增兵邊境的事。
    智能管家發出警報：“檢測到李兆明的實驗室有異常能量波動。”
    羅佳怡的瞳孔驟然收縮，軍用匕首再次出現在掌心。
    當她踹開實驗室門時，隻看到培養艙裏漂浮著半具機械軀體。
    李兆明將自己改造成了半人半機械的怪物，他的胸口插著十二根基因導管，導管另一端連接著無數培養皿。
    “你在幹什麽？”羅佳怡的聲音比星際真空還要寒冷。
    李兆明緩緩轉頭，機械眼球發出詭異的紅光：“佳怡，你看。這些培養皿裏都是女兒的克隆體，隻要再加入慕寒的基因片段……”
    “你瘋了！”羅佳怡的匕首劃破空氣，卻在即將刺中丈夫時突然停住。
    她看到某個培養皿裏，克隆體的小手正輕輕抓著玻璃壁，那張臉和她記憶中的女兒一模一樣。
    “他們奪走了我們的女兒。”李兆明的機械手指穿透培養艙，將克隆體抓在掌心，“現在我要把整個聯邦變成她的搖籃。”
    羅佳怡的軍裝在能量風暴中獵獵作響，她看著丈夫將克隆體接入自己的機械接口，無數數據流在實驗室裏交織成網。
    當第一個蟲族胚胎在培養液中成型時，她終於明白丈夫這些年究竟在研究什麽。
    那不是複活女兒，而是創造新的種族。
    “所以這些年你故意裝作研究基因，其實是在偷偷改造蟲族基因鏈。”
    李兆明將蟲族胚胎注入地下管道，機械笑聲在實驗室裏回蕩：“不，是蟲族基因選擇了我。它們告訴我，隻要完成基因融合，就能創造超越人類的新生命體。到時候我們的女兒……”
    “她已經死了。”羅佳怡的匕首終於刺下，卻在丈夫機械胸口停住，“二十年前就死了。你現在做的這些，隻是在用無數人的性命填你的執念。”
    實驗室劇烈震動，中樞議會的特戰部隊已經包圍了這裏。
    羅佳怡看著丈夫被機械改造過的半邊身體，想起他們結婚那天的誓言。
    要一起守護聯邦，守護人類。
    “你走不了了。”羅佳怡將匕首插回刀鞘，軍用通訊器裏傳來特戰部隊的喊話聲，“現在投降還能……”
    “該投降的是你們。”李兆明突然扯開胸口機械板，露出裏麵跳動的蟲族心髒，“看看這個，聯邦元帥。這才是真正的未來，超越……”
    爆炸聲淹沒了他的後半句話。
    羅佳怡在衝擊波中護住水晶棺，等煙塵散去時，隻看到滿地機械殘骸和基因培養液。
    特戰部隊衝進來時，她正跪在一片狼藉中，輕輕擦拭著女兒的棺蓋。
    “白皇後閣下，李兆明……”
    “他死了。”羅佳怡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把這裏所有實驗數據銷毀，包括慕寒的基因樣本。”
    特戰隊員麵麵相覷，有人小聲提醒：“但中樞議會那邊……”
    “我說銷毀。”羅佳怡突然抬頭，軍裝上的將星在廢墟中閃著冷光，“或者你們想嚐嚐，聯邦元帥發瘋的滋味？”
    幾天後，蟲群大軍入侵聯邦主權星係，人蟲戰鬥正式打響。
    誰都沒想到的是，那些蟲群像是知道聯邦高層所在地一樣，直接襲擊了藍星。
    聯邦高層乘坐一艘艘希望號，逃離了這個人類文明起源的星球。
    而慕寒的基因樣本，被秘密送到羅佳怡本人手中。
    羅佳怡依然會在深夜夢到女兒，但那些夢境裏開始出現蟲族卵的孵化聲。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慕寒在被蟲族電漿撕裂者的電漿炮轟成碎渣時。
    李兆明給慕寒體內修改的基因發揮了作用，讓慕寒回到了500年後的藍星。
    這可不是李兆明的好心，而是李兆明想要利用慕寒體內的基因，達到永生的目的。
    李兆明沒死，他的本體早就在接觸蟲族的時候，就成為了蟲族的人。
    死去的，隻是他製造的軀殼。
    此刻在卡皮亞星的地下基地裏，慕寒正用觸須卷著克萊恩參議員的太陽穴。
    “中樞議會十二元老……”慕寒的觸須在參議員記憶裏翻找著，“白皇後羅佳怡，聯邦最年輕的元帥，也是……”
    培養艙發出警報，慕寒轉頭看到監控畫麵裏，無數聯邦士兵正在集結。
    他摸了摸額角新長出的肉瘤，那裏儲存著從克萊恩記憶裏提取的聯邦星圖。
    “該去見見這位老朋友了。”慕寒用觸須拍打虎蟲的甲殼，那些幽藍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帶著我們的蟲群，去給聯邦元帥送份大禮。”
    通風管道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慕寒將克萊恩的屍體塞進蟲巢當養料。
    淡綠色營養液裏漂浮著基因碎片，他想起李兆明導師說過的話，最完美的基因載體，往往誕生於最深的執念。
    “羅佳怡元帥......嗬嗬......”
    蟲巢深處傳來新的蟲卵孵化聲，慕寒望著遠處聯邦星港的霓虹，蟲族口腔裏，露出人類才會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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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並不意外聯邦會派軍隊前來圍剿這個地下基地,畢竟他已經掌握了中樞議會十二元老的機密信息。
    "看來師娘終於要來會會我了。"慕寒伸出觸須輕撫著克萊恩參議員殘破的屍體,"真是令人期待啊。"
    他轉身爬向蟲巢,地麵上擺放著一顆顆蟲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膨大。
    這是新的一批虎蟲。
    "各位,準備好迎接我們的客人了嗎?"慕寒低語著,發出一串蟲族的噝噝聲。
    蟲卵一陣震顫,仿佛在回應主人的召喚。
    就在這時,基地通訊器發出警報。
    慕寒接通信號,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麵容冷峻的女子。
    "師娘,好久不見。"慕寒微微欠身,語氣中帶著挑釁的意味。
    "慕寒。"羅佳怡的聲音冰冷如鐵,"我勸你最好乖乖投降,否則後果自負。"
    "哦?師娘竟然親自來迎接我,真是感動。"慕寒故意拖長語調,"不過我可沒有投降的打算。你知道的,我可是有未完成的事業要做。"
    羅佳怡眉頭緊鎖,"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想要做什麽?"慕寒玩味的輕笑,"你難道不清楚嗎?我要完成李兆明導師未完成的願望,創造出一個超越人類的新物種。"
    "李兆明?"羅佳怡瞳孔微縮,聲音裏透著憤怒,"他已經死了,你不要再提這個名字!"
    "哦?看來你對他還挺了解的嘛。"慕寒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屏幕中的女子,"不過你錯了,李兆明導師並沒有死。他隻是變成了一個全新的自己。"
    "什麽意思?"羅佳怡皺眉。
    "很簡單。"慕寒輕笑,"他已經融合進了蟲族,成為了我們的一部分。所以你們的中樞議會派來的軍隊,恐怕難以對付我們了。"
    說完,慕寒伸出觸須狠狠的擊碎了通訊器,切斷了與羅佳怡的聯係。
    他轉身看向那些即將孵化的蟲卵。
    "來吧,我的孩子們。是時候展現你們的力量了。"
    隻見蟲卵陸續破裂,一個個蓬勃生機的虎蟲一擁而出。
    慕寒伸出觸手撫摸著其中一隻,嘴角露出狂熱的笑容。
    "很快,我們就要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了。"
    與此同時,在聯邦星港的指揮室內,羅佳怡臉色鐵青的望著眼前的全息投影。
    她剛剛與慕寒通過視頻通話,從那個腦蟲的話語中,她隱約感覺到了李兆明的陰霾。
    "元帥,敵人的動靜如何?"一名軍官急切的問道。
    "他們正在孵化蟲族,準備發動總攻。"羅佳怡沉聲說,"立即下令全體部隊進入三級戒備狀態,嚴密防守各個要塞。"
    "是,元帥!"軍官立即傳達了命令。
    羅佳怡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與慕寒的通話。
    "李兆明,你究竟做了什麽?"羅佳怡喃喃自語。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到窗邊俯瞰著繁忙的星港。
    "佳怡,你為什麽不能相信我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羅佳怡猛的轉身,卻隻看到空蕩蕩的房間。
    "李兆明?"她下意識的呼喚著,但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羅佳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必須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中去,不能被過去的往事所束縛。
    她走回辦公桌前,打開了通訊頻道。
    "全體部隊注意,這裏是羅佳怡元帥。我們即將麵臨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敵人掌握了人蟲的進化秘密。我命令所有軍隊立即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做好迎接蟲群進攻的準備。"
    隨著她話音落下,星港上空頓時一片肅殺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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