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母親，皇後姑姑也教導她對自己仁慈而非對他人仁慈，這讓她不禁懷疑皇後姑姑對自己的慈愛而對其有所畏懼，生怕忤逆皇後姑姑半點。
    盡管母親和皇後姑姑都期盼她成長為手段強硬之人，但是她卻讓兩位失望了，不僅沒回應兩位的期待，心中還悄悄埋下質疑的種子。
    王玉卿自知自己無法忤逆母親和皇後姑姑，因此從來將真實想法隱藏起來，可沒想到自己會壓抑不住地向凝碧傾吐。
    冷衣同樣意外，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情理之中，王玉卿是個聰慧有主見的女子，隻是一直被壓抑著。
    想著，冷衣莞爾一笑，湛藍的眸子柔光點點，“玉卿小姐大度又心善，能遇見玉卿小姐是妾身之幸。”
    “我哪裏大度又心善了……”王玉卿立馬否認，“我隻是覺得無意義，母親讓我對付你，這很沒有意義，紅萼要設計陷害你，更是荒唐。”
    “這紅萼在昨晚不管不顧地對你下手……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又莽撞的人，這樣的人實在太危險了。”王玉卿凝重道。
    “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對我，在別院紅萼明明表現得十分熱情和善，可我還是察覺出來她對我的敵意。”冷衣故作傷心道。
    王玉卿凝著冷衣，心裏幾番猶豫後開口：“我無意冒犯，但我還是想知道昨晚凝碧姑娘如何脫離險境的呢？”
    “這我也不太清楚，在我意識迷亂之際有人救了我，等我醒來就已經在房間裏了。”
    “……”王玉卿顯然不太相信冷衣的說辭。
    “嗬嗬，果然很不可置信吧。”冷衣微微苦笑，一臉你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的模樣，接著冷衣垂眸思索，道：“妾身當時記憶也很模糊，紅萼給我下藥之後便離開了，我嚐試逃跑，但她還能在竹林小徑找到我，還帶來一個男人。我當時以為命定如此了，結果有一個女子將紅萼打倒，把我救走了，之後的事我實在不清楚。”
    “女子？”王玉卿十分詫異。
    “是的，那名女子與紅萼的對話我隱隱約約聽了些，她與紅萼似乎都是江湖人士。紅萼出自一個頗有名的門派，而那女子與那門派有些仇怨。”
    王玉卿聽著冷衣的話頗覺得不真實，她一個深閨女子哪裏知道什麽江湖什麽門派，隻從丫鬟私下討論的話本裏聽過一二。她一臉迷茫，話語中卻也透著一股驚異和佩服：“江湖高手竟然真的如話本所言救人於水火……更不料想紅萼竟是這般人物。”
    冷衣突然笑出聲。
    王玉卿疑惑地看著她，似乎在問笑什麽。
    “啊，抱歉，沒想到玉卿小姐……對江湖感興趣。”冷衣想說你看上去好呆萌，談起武林高手就好奇的模樣，挺像以前的自己。
    “並非，”王玉卿略慌張地否認，“隻是我從未見過……凝碧姑娘其實在笑我孤陋寡聞罷。”
    “妾身並無此意。”這下倒冷衣尷尬了。
    王玉卿抿了抿唇，有些羞澀地躲開冷衣的眼神。
    王玉卿透露出來的友好信號有些太明顯了，冷衣不禁試探著對王玉卿道：“如今玉卿小姐知道了紅萼是如此危險的家夥，玉卿小姐打算幫妾身嗎？”
    “嗯，我會幫你。”王玉卿不假思索道，又似乎深思熟慮了許久，“我擺明態度不與她同流合汙，以她顯露出來的秉性不見得不會對付我，我會將此事稟告給皇後姑姑，讓皇後姑姑裁斷。”
    說這些話的時候王玉卿神情鄭重，話語中的分量也頗重。
    冷衣聽了不禁有些愧疚，王玉卿對她真誠過頭了，而她還在跟對方耍心眼……
    王玉卿頓住片刻，接著對冷衣道：“你昨晚受驚了，這幾日好好休息，我會讓曉蓮貼身照顧你，你若要出去便讓曉蓮緊跟著，不給紅萼可乘之機。”
    “好。”冷衣點點頭。
    如是她們的話題就結束了，王玉卿似有些不舍，卻也無話可說，與冷衣道別了。她走後曉蓮進來。
    “蕪湖！我可以偷懶了。”一關上門曉蓮原形畢露，興高采烈的嘴臉壓都壓不住。
    “偷什麽懶，你可要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地服侍我。”冷衣玩笑道。
    “遵命，奴婢誓死保護好小姐。”曉蓮在冷衣麵前半跪抱拳。
    “噗，怎麽跪下了，隻是開個玩笑。”
    “嘻嘻，以為凝碧小姐要玩將軍和護衛的遊戲呢。”曉蓮笑嘻嘻站起來道。
    曉蓮和誰人玩過將軍和護衛的遊戲，冷衣不出一秒想到某人。
    曉蓮忽然促狹地看著冷衣，用手指戳了戳她道：“總覺得玉卿小姐對您可不一般呐，您可真討人喜歡。”
    “我知道，傾國傾城是這樣的。”冷衣坦然道。
    曉蓮一愣，旋即爽朗地笑出聲：“哈哈哈好，您說的可真沒錯。”說著，暗暗給冷衣豎起大拇指。
    她第一眼就覺著這姑娘合眼緣，這幾天相處下來果然是個好姑娘，識大體懂分寸，性格也很平易近人，有時還會說些俏皮話，和誰都能聊幾句，公子喜歡這樣的可一點不奇怪。
    就是這姑娘看著不排斥人，其實旁人很難走近她的心吧，這也跟公子一樣。唉，兩個不同的人或許互補，兩個相似的人也或許不合適。
    ——
    每個大年初二王玉卿便隨著母親去皇宮向皇後姑姑拜年，今年也不例外，王玉卿打算在大年初二跟皇後姑姑親自稟告紅萼的事。
    初二一大早她就起身打扮，穿一身喜慶的海棠紅襦裙，披上白色的披帛，畫上京城閨秀中流行的麵妝，再聽著嬤嬤丫鬟交口稱讚她的美貌，一年複一年，年年都是如此，聽多了便不以為意了。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自認算不得什麽絕色美人，隻是出身高門，能穿上鮮豔的綾羅綢緞，能佩戴精美的珠寶飾品罷了，如果讓她穿丫鬟服飾，她就泯然眾人了。
    凝碧那樣的才叫美人，無需金銀裝點都能讓人移不開視線。
    如果未來嫁給三皇子能和凝碧一同生活在屋簷下的話，那她這一眼望到頭的人生也算有些趣味了。
    所以一定要將紅萼趕走，不能讓她威脅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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