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一個身體兩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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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青雪微微一愣,看著他伸到眼前的手臂,雖然清瘦、青筋隱現,但卻仿佛蘊藏著無限力量。
    她不過是玩笑而已,但他滿是傷痕的手腕,卻毅然決然地伸過來,這是雲濯的誠意,她很震驚,心頭仿佛被什麽狠狠撞了下。
    其實一直以來,廢太子和定王兩人在她心目中,沒什麽區別,都是會為了那個寶座而拚得頭破血流的人,他們是皇子,他們為了那個位置,可以犧牲任何人。
    隻不過她恰巧和雲濯,擁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才會攜手走這一段極短暫的路而已。
    是以,葉青雪沒有想到,雲濯會真的讓她咬。
    葉青雪淺笑,推開他的手臂:“回來洗過了嗎?汗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味道一點都不好聞,你走吧。”
    說完,葉青雪就要別過臉去,卻萬萬沒想到,胸口劇烈翻湧著,她絲毫沒來得及反應,一大口血就從嘴巴裏嘔出來。
    灑在她蒼白的下巴,灑在雲濯尚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臂上。
    雲濯瞳孔微縮,在此刻,深切地意識到,她說自己時日無多,這話是真的。
    外麵傳來腳步聲,竟是邢嬤嬤在往這邊走來,她在和春淺說話:“我給小姐做了些貼身衣襪,方才忘記給她,現在我拿過去,看她是否喜歡。”
    春淺笑著回答:“小姐肯定喜歡!回侯府之後,從沒有人給她做這些東西,周夫人也不做。”
    後麵的話,是壓低聲音說的,隱隱約約間,還響起了幾不可聞的歎息聲。
    葉青雪身子搖搖欲墜,從床上滑下來,雲濯連忙扶住她,她整個人靠在雲濯的肩膀上,嘴邊還染著大量的血。
    她的話說得無比艱難:“找個借口,別讓嬤嬤進……進來。”
    雲濯耳朵聽到外邊的腳步聲越發近了,他雙眸環顧四周,忽然將葉青雪從床上打橫抱起。
    “小姐,這麽晚了你還要和我切磋?好啊,我奉陪到底!”雲濯朗聲說著話,抱著葉青雪從窗子躍出去。
    邢嬤嬤和春淺隻聽有人躍出窗外的聲音,進入葉青雪的房間一看,屋子裏哪兒還有人?
    邢嬤嬤看向春淺:“這麽晚了,小姐還要出去與菱公子切磋嗎?”
    春淺也很意外,之前沒有這樣的事情啊。
    大小姐每天應付完侯府的牛鬼蛇神就很累了,身體裏還有劇毒,精力根本不允許她這麽晚還出去與人切磋的。
    但她們方才聽到的話也不是假的。
    春淺便猜測道:“大概小姐許久沒動手,技癢了,才非要與菱公子切磋的。嬤嬤把衣襪放下,等她回來就能瞧見了,我送嬤嬤去歇著吧。”
    邢嬤嬤從景州莊子趕來,心急如焚,且路途挺遠,她年紀又不小了,確實疲憊,也便沒堅持,放下衣襪,便與春淺出去了。
    雲濯把葉青雪抱回自己的小屋子,把她放到自己那張小床上,幸好她吐出的血,都灑在她和他身上,否則便是抱她出來,也要被邢嬤嬤發現。
    “那嬤嬤在乎你,你這般瞞著,並非長久之計。”雲濯輕聲道。
    葉青雪沉默良久,卻隻是道:“麻煩你幫我去告知春夏冬,讓她們守口如瓶,爭取盡快哄嬤嬤回景州莊子,不讓她知曉我快死了的事情。”
    雲濯微微頷首,給她掖好被子:“你好生在這裏休息,等我交代完她們,便來送你回去。”
    葉青雪疲憊不已地閉上眼睛。
    雲濯起身要走,又注意到她嘴角和下巴的血跡,想用袖子給她擦幹淨,又覺得外裳太硬,便將裏衣的袖子露出來,捏住了才給她擦拭。
    葉青雪渾身一震。
    驀地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雲濯隻專注她的血跡被擦幹淨沒有,並未看她的眼睛,仿佛沒察覺到她的異樣。
    出去告知春夏冬之後,他回來,身後還帶著小寶,壓低聲音道:“方才她吐了一大口血,你看看她現下情況如何?可需要把相思子請來?”
    因著自己的傷全靠小寶才能治好,雲濯對他很是信任,也知道他一雙眼睛異於常人,能夠看到旁人看不到的。
    小寶在床邊坐下,看到葉青雪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圓圓的大大的澄澈的眼睛,忽然紅了,似有眼淚冒出來,但他沒哭。
    他捉住葉青雪的手,放在自己柔嫩的一雙胖手當中,緊緊地握著。
    “今天已是第六天,再過四天娘親就死了,往後的幾天,娘親隻會越來越虛弱。”小寶聲音稚嫩,卻很認真。
    “便是叫相思子來,也沒有用處。”小寶說:“娘親,我今晚和你睡吧?我從來沒有和娘親一起睡過。”
    他的手雖然白胖軟嫩,但冷得像冰,葉青雪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被冰塊包裹。
    如果和小寶一起睡……那和睡在冰天雪地裏有什麽區別?
    雲濯將小寶一把拎開:“她又不真的是你娘親,想和娘親睡覺,找你親娘去,別占人家黃花大閨女的便宜。”
    小寶氣得跺腳:“她就是我真正的娘親!總有一天,你們會相信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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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濯問道:“為何是總有一天,而不是現在?你現在不能證明嗎?”
    “……”小寶張開嘴,腦子裏有理由,但在想要說出的瞬間,腦子裏一片空白,居然找不到那個理由了。
    當他閉上嘴巴,那個理由又清晰出現了,但是當他準備說,那個理由又消失了。
    小寶明白了,是那股力量不允許他泄露太多。
    葉青雪吐血太多,精疲力盡,她昏睡過去。
    雲濯和小寶對視一眼,兩人都沒再說話。
    夜深人靜,雲濯將葉青雪送回她房間去,春淺過來守著,他解釋了先前的事情,這才離開。
    這場春雨,淅淅瀝瀝下到天明。
    葉青雪醒來時發現,雨水止住了,又是陰天,悶雷在烏雲後麵滾動,轟隆作響。
    葉青雪默默地想:第七天了。
    夏綠伺候她洗漱更衣、吃藥,她感覺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能下地走動,能正常說話。
    春淺來叫她出去吃早飯,還說:“邢嬤嬤一早起來,就把小姐愛吃的早飯做好了,隻是剛才倚蘭院那邊派人來請邢嬤嬤,她便過去了。”
    葉青雪心中一緊,她始終沒有忘記,邢嬤嬤是周夫人帶著傷,從街上帶回來的。
    周夫人一定有所圖謀。
    這個時候把邢嬤嬤請過去,一定不安好心。
    春淺忙道:“冬白跟著邢嬤嬤一道去了,小姐不必擔憂。”
    葉青雪這才鬆了口氣,有冬白在,邢嬤嬤應當不會出事。
    隻是周夫人到底想幹什麽呢?
    回來得好好問問邢嬤嬤,周夫人喊她過去都說了些什麽。
    一念罷,葉青雪起身與春淺、夏綠一道出去。
    碰到雲濯和小寶,二人觀察她的臉色如常,便也沒說什麽,隻是一道吃早飯。
    早飯剛吃完,秋深便帶了個四五十歲的媽媽,從角門處悄悄回來。
    那媽媽姓尤,都稱呼她為尤媽媽。
    叫眾人出去守著,秋深把尤媽媽帶到葉青雪跟前來,說道:“尤媽媽算是從小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的,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之一。”
    葉青雪看向尤媽媽,隻覺得這是個老實本分的老人,便問道:“既然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怎會離開老太太,到外邊去過日子?”
    尤媽媽道:“當年大公子出生後沒多久,小姐便說丟了一隻玉鐲子,不知怎地,那玉鐲子竟在我屋中找到,我便被趕了出去。
    “可是天地良心,我跟在小姐身邊十幾年,忠心耿耿,一心為小姐著想,怎會行偷竊之事呢?”
    葉青雪問:“你口中所說的小姐,是當年的鮑小姐,今日的鮑老太太?大公子是如今已經過世的忠勇侯?”
    尤媽媽回答:“正是的,那時候葉府沒這麽大,還不是忠勇侯府。”
    這一點葉青雪知道,是父親打了勝仗,才被賜封忠勇侯,葉家門楣這才被抬上來,以前不過是小門小戶而已,家底很單薄。
    葉青雪看得出來,尤媽媽提起昔日之事時,依舊憤恨傷心委屈。
    以她對鮑老太太的了解,為把丫鬟趕走,從而汙蔑丫鬟偷竊,這種事她做得出來。
    可是好端端的,為何要把貼身丫鬟趕走?而且還是在父親出生之後不久?
    陪嫁丫鬟,可是一個小姐出嫁之後,最信任的人了。
    除非,鮑老太太生怕有什麽事情,被貼身丫鬟看出來,才把人趕走,從而掩埋真相。
    葉青雪抿了一口茶水,問道:“你家小姐年輕的時候,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有沒有做出什麽事情,叫你印象比較深刻的,至今想來,仍然記憶猶新?”
    尤媽媽道:“說來不怕姑娘笑話,我始終覺得小姐出嫁之前的那半年,性格很古怪。”
    葉青雪:“說來聽聽。”
    “小姐從小就乖巧聽話,擅長針織女紅,與人說話交流也是輕聲細語的,誰家長輩見了都要誇讚一聲溫柔淑女。
    “可是忽然有一天,小姐走路迅疾如風,還能親自用杆子把樹上的棗給打下來,和我們一起笑鬧著把棗子給吃了。
    “最叫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居然會和男兒打架,把對方的臉給抓花了。當時家裏人都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小姐能做出這等事情來。
    “可千真萬確,那人就是小姐,事後她自己還親自承認領罰了。”
    尤媽媽自己說著,便兀自不解起來:“我實在好疑惑,覺得小姐身體裏好似住了兩個不同性格的人,但那怎麽可能呢?天底下不會有這等荒誕的事情!”
    葉青雪卻是愣了愣,一個身體住兩個靈魂?聽來確實匪夷所思,但她是經曆過重生的人,再匪夷所思,也不是不可能。
    但,老太太身體裏當真住了兩個靈魂嗎?
    她卻覺得真相應該不是如此。
    看來,她還需要再確定兩件事,才能繼續推斷下去。
    事情會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呢?
    葉青雪斂眉,道:“扈嬤嬤的家人被請過來之後,秋深你便去把扈嬤嬤帶過來,我單獨和她好好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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