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很熟悉，有點沙啞，有點低。
    她心裏發毛，猛的轉頭，看向坐在炕上的崔蘭花。
    劉翠也聽見了。
    同樣轉頭看著崔蘭花。
    “小青！”
    崔蘭花又喊了一聲萬青。
    萬青和劉翠對視一眼，兩人眼裏都是不可思議。
    劉翠撲過去看著母親，“媽，你能說話了？”
    崔蘭花點點頭，“翠啊！”
    “哎！”
    劉翠高興的答應一聲。
    緊接著，她看著母親，想聽她說更多的話。
    崔蘭花努力著，嗓子眼跟卡殼了一樣，隻能喊出他們的名字。
    劉翠激動的拉住母親的手，“媽，不著急，隻要你能說簡單的字眼，慢慢會越來越好的！”
    說完，她轉頭看著萬青和萬林，眼睛裏都是欣喜。
    “說不定你外婆那個問題徹底好了，以後肯定能好好的。”
    剛說完，崔蘭花四處看看，喊了小林一聲。
    萬林激動的答應一聲。
    崔蘭花又到處看著，屋裏看完，就看窗外。
    “翠啊，你哥呢？文海呢？”
    萬青和劉翠再一次愣住。
    劉翠心裏激動的不行，“媽，明天哥哥和文海就來看你了！”
    崔蘭花笑了，笑的很甜，眼睛裏亮晶晶的。
    萬青聽的心裏發毛，心裏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感覺不對勁。
    但是也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晚上睡下後，她翻來覆去好久才睡著。
    第二天一早，等萬青起來下樓的時候，崔蘭花已經坐在院子裏了。
    她嘴裏呢喃著什麽，眼睛緊緊盯著門口。
    她下樓後慢慢湊到外婆背後聽著。
    “小青，是外婆不對！……小青，你舅舅來了嗎？文海是個好孩子！……大勇啊，劉翠啊！我炕上席子下麵還有五十塊錢！箱子裏還有兩匹新布，我藏的好好的，你們拿去做衣服！”
    她嘟嘟囔囔的，雖然說的不清楚，但是萬青全都聽懂了。
    她聽的心裏發毛，心裏那個預感更強烈了。
    見外婆依舊盯著門口發呆，她沒有打擾她，直接去了廚房。
    劉翠正在做早飯，稀飯已經熬好，粽子和饅頭在鍋裏熱著。
    她在案板上切土豆。
    “媽，外婆昨晚怎麽樣？”
    劉翠笑著說：“昨晚你外婆睡的挺好的，不過早上早早的就起來了，說要給我掃地。”
    “我不讓她掃，還說我，我就順著她了，掃完地她把臉洗幹淨，頭發梳整齊，又穿上自己最喜歡的這條裙子，就這樣坐在院子裏等你舅舅。”
    “媽，你不覺得外婆這樣很反常嗎？”
    萬青看著母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劉翠轉頭嗬嗬笑著，“你看你說的，反常什麽，難不成你的意思是，等你外婆身體好了，我們就留不住了？”
    萬青聽的心驚膽戰，她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母親似乎沒想到這個地方。
    依舊說著，“不會的，這幾個月，你外婆過的開心，那個東西肯定自己消失不見了。”
    萬青見母親沉浸在開心中，沒有說什麽，低頭繼續添柴。
    很快，早飯做好，四個人開始吃飯。
    一坐下來，崔蘭花就問：“崔啊，大勇呢？”
    劉翠笑著說：“媽，你現在說話比昨天更清晰了！”
    說完，看著母親期盼的目光，再一次強調，“媽，早上起來你就問了好幾遍了，都給你說了，哥哥和文海今天肯定會來的，這會他們應該在路上！你咋就等不及了呢！”
    崔蘭花笑著說：“我能等！”
    “媽，你喜歡吃甜粽子，來，這個給你吃，我給你放點糖！”
    崔蘭花沒有說話，劉翠把自己拆開的粽子放過去，又給上麵均勻的撒了一層白糖，用筷子壓了壓，好讓白糖融化在粽子上麵。
    “媽，甜絲絲的，快吃！”
    崔蘭花笑著夾了一口，慢慢放進嘴裏，“好吃！”
    一家人開開心心吃飯，劉翠快吃好的時候發現，一向好吃的母親，今天一碗稀飯都沒喝完，撒了糖的粽子，她隻吃了兩口，饅頭也是吃了兩口，麵前碗裏給她夾好的菜，隻吃了一點點。
    這要放在平時，她早就吃完了，甚至嫌不夠，還會讓她再加一點。
    “媽，你怎麽不吃了？”
    劉翠有些擔心。
    崔蘭花搖搖頭，“我吃飽了！”
    說完就慢慢轉身，靠在椅子上看著門口，等自己的兒子來。
    劉翠點點頭，朝萬青說：“青兒啊，你外婆昨天肯定是累著了，昨晚回來又吃撐了，今天她都吃不動了。”
    劉翠說著，把母親吃了兩口的粽子拿過來，一口一口吃完了。
    剛吃完，門外有人敲門。
    萬青看了外婆一眼，見她一臉欣喜。
    萬青趕緊蹦起來去開門。
    門開了，劉大勇和劉文海站在門口。
    劉大勇手裏拎著禮品，笑眯眯的。
    “舅舅！表哥，進來吧！”
    萬青往邊上讓讓，讓舅舅和表哥進來。
    “兒啊！”
    崔蘭花一聲沉痛的呼喚聲，把劉大勇嚇的不輕。
    他手裏的網兜差點沒抓住，要不是萬青眼疾手快伸手托了一把，東西就掉在地上了。
    那裏麵有罐頭，要是掉在地上，肯定會摔碎。
    “媽！”
    劉大勇把東西遞到萬青手裏，撲過去跪在母親身邊，上下打量著，“媽，你能說話了！”
    說完開心的直點頭，“劉翠把你養的真好，身上長肉了，氣色也好，你跟著她就是在享福啊！”
    劉翠已經麻利的收拾桌子，招呼著：“快，飯還是熱乎的，我熱了粽子，你倆來這麽早，肯定沒吃早飯呢。”
    說完收拾好桌子，就去廚房給他倆盛飯。
    萬青把東西放在桌上，進廚房幫忙。
    劉文海四處看看，見有貓有狗，便過去蹲在地上逗他們。
    直到崔蘭花喊他，他才過去跟奶奶打招呼。
    萬青和劉翠端著稀飯和粽子出來，就看到外婆和舅舅他們深情敘舊的畫麵。
    等走的近了，聽見崔蘭花說的話，萬青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兒啊，媽的炕席下還藏了五十塊錢，你拿到後給你妹分一半，媽的箱子裏，還有兩塊新布，你拿出來給你妹一塊，給你們做衣服，你們都好好的，等胡玲出來了，你把她接回來，好好過日子，好歹是你孩子的媽媽，孩子不能沒有媽……”
    萬青脊背發涼，這是交代後事的語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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