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去請奶奶過來，就說娘有要緊事商量。"
    她親了親孩子的額頭，然後轉向李大牛，"大牛，你去把咱家的糧食都搬到屋裏來，好不好？"
    李大牛用力點頭，拉著小虎的手一起出去了。
    沈昭昭立刻跳下床，開始翻找屋裏的物品。
    她需要評估家裏的物資，製定逃亡計劃。
    在枕頭下，她發現了一個小布包，裏麵是十幾枚銅錢和一塊小銀角子——這大概是這個家的全部積蓄。
    牆角木箱裏有半袋糙米，一小包鹽，幾塊幹硬的餅子。
    牆上掛著幾件打滿補丁的衣物和兩雙草鞋。
    沈昭昭咬著嘴唇思考。
    這點物資根本撐不到南方，她必須想辦法籌集更多糧食和必需品，還得說服李老太提前出發。
    "蘭兒，聽說你有事？"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李老太拄著拐杖慢慢走進來，身後跟著蹦蹦跳跳的小虎和抱著米袋的李大牛。
    沈昭昭深吸一口氣，直視老人渾濁但精明的眼睛。
    "娘，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五日後有大災。我們今日就離開這裏，往南邊去。"
    李老太眉頭一皺："胡說什麽，莊稼還沒收……"
    "娘，"苗蘭兒打斷她，聲音堅定，"您還記得我娘家祖父是風水先生吧？我從小跟他學過觀天象。
    這幾日星象不對，大旱將至，蝗蟲必來。到時千萬人逃荒，我們帶著大牛和小虎，如何走得動？"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說辭。
    原主的祖父確實懂些風水，但原主本人並不知曉。
    苗蘭兒祖父當年病的快死了，放心不下苗蘭兒，恰巧遇上了李老太，他看過大牛的麵相，知道天圓地方，五嶽朝拱的命格，所以把苗蘭兒救托付給了李老太，安心去世了。
    李老太將信將疑地看著她，目光中的審視讓沈昭昭心跳加速。
    "你何時會看天象了？"老人緩緩問道。
    沈昭昭早有準備："我小時候就學過。這些年一直沒說，是怕人笑話。"
    她走到窗前，指著遠處的山巒："您看那山霧形狀，再看這幾日螞蟻搬家、蛇鼠遷徙的跡象。
    村裏的河水一日比一日淺，天熱得一滴雨沒有下過，井水水位越來越低了。
    我有八成把握，大災將至。"
    李老太沉默良久，目光銳利，在沈昭昭臉上來回掃視，最後卻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同意離開。
    "我老了，但眼睛不瞎。你不是蘭兒，或者說，不全是。"
    老人一句話驚得沈昭昭差點跳起來，"但你看大牛和小虎的眼神做不得假。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既然借了我兒媳的身子，又一心為李家著想，我便信你一回。"
    沈昭昭背後冒出冷汗。
    這李老太好厲害的眼光！
    "娘，我……"
    李老太擺擺手："不必解釋。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知道什麽事該問，什麽事不該問。
    你說要走，那就準備起來吧。大牛雖傻，但有一把子力氣；
    小虎機靈，是個好苗子。隻要咱們一家四口在一起，去哪都成。"
    沈昭昭眼眶發熱，鄭重地點頭："娘放心，我一定護大家周全。"
    李大牛雖然聽不懂她們的對話，但感受到氣氛凝重，走過來一手摟住沈昭昭，一手抱住李老太，傻嗬嗬地笑道："蘭兒，娘，大牛保護你們！"
    小虎也鑽進來湊熱鬧："還有我！"
    沈昭昭被家人團團抱住，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和決心。
    無論前路多艱難，她一定要帶著這家人活著到達安全的地方。
    天色漸暗，李家小院裏忙忙碌碌。
    沈昭昭將最後一件打滿補丁的衣裳疊好，塞進藤條箱裏。
    這已經是她整理的第五箱家當了。
    屋內，李老太正帶著小虎清點糧食，而李大牛則按照她的指示，在院子裏加固那輛破舊的板車。
    "大牛，這裏再加一根橫木。"沈昭昭指著板車底部比劃道，"要牢固些，路上可能會遇到坑窪。"
    李大牛點點頭，他拿起一根粗木棍，徒手"哢嚓"一聲折成合適長度，然後用麻繩牢牢綁在車底。
    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做起活來既快又穩，完全不像個癡傻之人。
    沈昭昭看得有些出神。
    這李大牛讓她越發覺得，他的"傻"似乎隻體現在心智上，而身體卻保留著某種近乎本能的靈巧與力量。
    "蘭兒，你看這樣行嗎？"李大牛憨笑著展示自己的成果。
    "很好。"沈昭昭忍不住伸手拂去他額頭的汗珠，"大牛真厲害。"
    李大牛立刻像得到獎勵的大型犬般，眼睛亮晶晶的。
    他忽然湊近，用鼻子蹭了蹭苗蘭兒的臉頰，這個親昵的動作讓她一愣。
    "香香的。"李大牛傻笑道。
    沈昭昭耳根一熱，趕緊退開半步。
    雖然知道對方心智如孩童，但被這樣一個英俊男人親近，還是讓她心跳加速。
    "大牛，去幫娘搬糧袋吧。"她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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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李大牛樂嗬嗬地進屋後，沈昭昭長舒一口氣，揉了揉發燙的臉頰。
    係統給她的資料裏可沒提到，這個"傻子丈夫"會這麽撩人啊！
    她搖搖頭，繼續檢查板車。
    等會他們就離開，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按照她的計算，提前三天出發，應該能避開大批逃荒人群和隨之而來的混亂。
    "蘭兒。"李老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來看看這些幹糧。"
    沈昭昭跟著老人走進廚房。
    灶台上擺著幾十個黑乎乎的餅子，是李老太和小虎一下午的成果。
    "娘，這些餅子太占地方了。"沈昭昭拿起一個掂了掂，"我有個更好的法子。"
    她在李老太疑惑的目光中，取出一部分餅子重新揉碎，加入磨細的炒米和鹽，然後捏成更小更緊實的團子。
    "這樣體積小了一半，但熱量——呃，飽腹感差不多，還能保存更久。"沈昭昭解釋道。
    李老太拿起一個小團子嚐了嚐，眉頭舒展："確實不差。"
    "小虎，過來。"沈昭昭招呼正在整理野菜的兒子，"娘教你數數。"
    她把豆子分成幾堆，開始教小虎簡單的加減法。
    "路上我們要交換物資，你得會算賬，免得被人騙了。"
    小虎聰慧，很快就掌握了十以內的計算。
    李老太在一旁看著，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李大娘，在家嗎？"一個油滑的男聲傳來。
    沈昭昭透過窗縫一看，是村長兒子趙富貴，一個滿臉橫肉的年輕人，眼神裏總帶著幾分算計。
    在原主記憶裏，這人不是善茬。
    村長趙大福這個人很是精明，他對於村裏的動靜向來要掌握的一清二楚的，此次估計是他派他兒子來打探的。
    李老太剛要起身，沈昭昭按住她的手："娘，我來。"
    她整了整衣衫走出門去，臉上掛起樸實的笑容："趙大哥，有事嗎？"
    趙富貴眯著眼打量院內忙碌的景象："聽說你家在收拾東西？這是要出遠門？"
    沈昭昭心中一緊，麵上卻不顯："哪能啊，這不是快入冬了嘛，把夏天的物什收起來。"
    她沒想到居然有人觀察他們。
    趙富貴顯然不信，目光越過她看向院內加固的板車和打包好的箱籠："李大娘身體還好吧？我爹讓我來問問。"
    "勞村長掛念，婆婆好著呢。"
    沈昭昭假裝沒察覺他的試探，"就是這幾日變天，老寒腿犯了，不便見客。"
    趙富貴又旁敲側擊了幾句，都被沈昭昭滴水不漏地擋了回去。
    最後他悻悻離開，但臨走時那陰鷙的眼神讓沈昭昭後背發涼。
    "這人不懷好意。"
    回到屋內，沈昭昭低聲對李老太說，"我們得再快些。"
    李老太點頭："趙家父子向來貪心。若是知道我們要走，定會想法子扣下大牛這個勞力。"
    沈昭昭一想到趙富貴極有可能跑去跟村長告狀，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情況危急，她來不及多想，當即施展黑錦鯉賦予的神秘能力，在心底默念：“趙富貴啥都沒瞧出異樣，別把事兒捅給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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