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哪吒現蓮花化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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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歌的正是五龍山雲霄洞的文殊廣法天尊,他手持拂塵,慢悠悠地走來。李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呼救:“老師,快救救我,我這條命就靠您啦!”
    天尊淡定地說:“你趕緊進洞躲著,我在這兒等著他。”沒過多久,哪吒就腳踏風火輪,雄赳赳氣昂昂地持槍追來了。哪吒放眼望去,隻見山坡上站著一個道人,這道人的模樣十分奇特:雙抓髻,雲霧繚繞;水合袍,絲絛緊束,渾身散發著仙風道骨的氣息,一看就深藏玄機。
    哪吒左看右看,沒瞧見李靖的影子,便開口問道:“道長,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將領從這兒過去?”
    天尊回答:“剛才李將軍進了我的雲霄洞。你找他做什麽?”
    哪吒一聽,火氣“噌”地就冒上來了,大聲說道:“道長,他可是我的死對頭!你要是乖乖把他放出來,咱們啥事沒有;要是你敢偷偷放走李靖,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你得替他挨我三槍!”
    天尊聽了,饒有興致地反問:“你是何方神聖啊,口氣這麽大,連我都敢威脅要戳三槍?”
    哪吒還不知道這道人是何方高人,驕傲地回應:“我乃幹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徒弟哪吒,你可別小瞧我!”
    天尊故意逗他:“我咋從來沒聽說過太乙真人有個徒弟叫哪吒?你在別的地方撒野也就罷了,在我這兒可使不得。要是你敢撒野,我就把你抓到桃園裏,吊個三年,再打你二百扁拐!”
    哪吒哪能咽下這口氣,二話不說,把火尖槍一展,直接朝著天尊刺了過去。天尊見狀,轉身就往洞裏跑,哪吒踩著風火輪在後麵緊追不舍。
    天尊回頭一看,見哪吒快要追上來了,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裏掏出一樣寶貝,名叫“遁龍樁”,也叫“七寶金蓮”,朝著空中一丟。刹那間,風聲四起,雲霧彌漫,塵土飛揚,伴隨著一陣聲響,三個金圈飛了出來,一個套在了哪吒的脖子上,另外兩個分別套在了他的兩條腿上,緊接著,三根黃澄澄的金柱子拔地而起,哪吒就這麽被固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天尊得意地說:“好你個孽障,還敢在我這兒撒野!金吒,把扁拐給我拿來!”金吒麻溜地取來扁拐,來到天尊麵前稟報:“師父,扁拐拿來了。”
    天尊下令:“給我狠狠地打!”金吒領了師父的命令,拿著扁拐對著哪吒就是一頓暴打,打得哪吒七竅都噴出了三昧真火。天尊看打得差不多了,說道:“先停手吧。”然後和金吒進洞去了。
    哪吒站在那兒,心裏別提多憋屈了:“追李靖沒追上,反倒被這道人打了一頓扁拐,現在還走不了。”哪吒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站在那兒幹瞪眼。
    正在哪吒煩惱的時候,隻見太乙真人穿著大袖寬袍,腳蹬絲絛麻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哪吒眼睛一亮,連忙喊道:“師父!快救救弟子啊!”他連著喊了好幾聲,可太乙真人就像沒聽見似的,徑直走進了洞裏。
    白雲童兒趕忙進去報告:“太乙真人來了。”天尊聽到後,趕忙迎出洞來,拉著太乙真人的手,笑著說:“你這徒弟,可讓我好好教訓了一番。”
    兩位仙人走進洞裏坐下,太乙真人說道:“我這徒弟殺心太重,所以送他來這兒磨煉磨煉他的性子,沒想到還真得罪了天尊,實在對不住啊。”
    天尊聽了,對金吒說:“去,把哪吒放了,帶過來。”金吒來到哪吒麵前,說道:“你師父叫你呢。”
    哪吒沒好氣地說:“你故意刁難我,弄出這些障眼法,讓我動不了,現在還來消遣我!”金吒笑著說:“你把眼睛閉上。”哪吒雖然滿心不情願,但也隻能閉上了眼睛。金吒畫完靈符,收了遁龍樁。哪吒急忙睜開眼一看,那些金圈和金柱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哪吒一邊點頭一邊說:“行,行,行,今天算是吃了個大虧。先進洞去,見了師父再說。”說完,和金吒一起進了洞。
    哪吒進洞後,看到打他的天尊坐在左邊,師父太乙真人坐在右邊。太乙真人說道:“哪吒,過來,給你師伯叩頭!”哪吒雖然心裏一百個不願意,但也不敢違抗師命,隻能乖乖下拜,嘴裏還嘟囔著:“謝師伯的打了。”說完,又轉身給師父拜了一拜。
    太乙真人接著喊道:“李靖,你過來。”李靖趕緊倒身下拜。太乙真人語重心長地說:“翠屏山的事兒,你也不該這麽小心眼,所以才弄得父子不和。”哪吒在一旁聽得臉都漲得通紅,氣得像要噴火一樣,恨不得一口把李靖吞了。
    兩位仙人自然明白哪吒的心思,太乙真人接著說:“從今往後,你們父子不許再鬧別扭了。”說完,又吩咐李靖:“你先回去吧。”李靖謝過太乙真人,就離開了。
    哪吒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敢怒不敢言,隻能長籲短歎。太乙真人暗自好笑,對哪吒說:“哪吒,你也回去吧,好好看守洞府。我和你師伯下盤棋,一會兒就來。”哪吒聽了這話,心裏樂開了花,連忙說:“弟子知道啦。”說完,急忙出洞,踩著風火輪就去追趕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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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追了好久,終於看到李靖在前麵駕著土遁逃跑,他大聲喊道:“李靖,別跑,我來啦!”李靖回頭一看,叫苦不迭:“這道人怎麽說話不算數啊!既然讓我先躲進來,就不該放他下山,這才是幫我啊。現在沒過多久,就放他來追我,做事也太沒頭沒尾了,我該怎麽辦啊?”沒辦法,李靖隻能繼續往前逃竄。
    就在李靖被哪吒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時候,忽然看到山崗上有一個道人,正倚著鬆樹靠著石頭,那道人開口問道:“山腳下的可是李靖?”
    李靖抬頭一看,連忙回應:“師父,我就是李靖。”道人又問:“你為啥這麽慌張啊?”李靖哭喪著臉說:“哪吒追得太緊了,師父快救救我!”
    道人說:“快上山崗來,站在我後麵,我來救你。”李靖趕緊跑上山崗,躲在道人後麵,還沒等喘口氣,就聽見哪吒的風火輪聲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追到山崗下了。
    哪吒看到山崗上站著兩個人,冷笑一聲:“難道這次又要吃虧?”說著,踩著風火輪就往山崗上衝。
    道人開口問道:“來的可是哪吒?”哪吒回答:“正是我。你這道人為什麽讓李靖站在你後麵?”道人反問:“那你為啥追他呀?”哪吒又把翠屏山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道人聽了,說道:“你在五龍山不是都說清楚了嗎,怎麽還追他,你這不是說話不算數嘛。”哪吒急了,說道:“你別管我們的事兒,今天我非得抓住他,出了這口氣不可!”
    道人說:“你既然不聽勸——”然後對李靖說:“你就和他打一場,讓我看看。”李靖麵露難色:“老師,這小子力氣大得很,我根本打不過他啊。”
    道人站起來,對著李靖啐了一口,又在他脊背上打了一巴掌,說道:“你給我打!有我在這兒,你別怕。”李靖沒辦法,隻得拿著戟朝著哪吒刺了過去。哪吒也拿起火尖槍迎戰。
    父子二人就在山崗上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打了五六十回合。這一回,哪吒被打得汗流浹背,漸漸招架不住李靖的畫戟。哪吒心裏暗自琢磨:“李靖之前根本打不過我,這道人啐他一口、打他一掌後,肯定有啥貓膩。我明白了,等我瞅準機會,先一槍戳死這道人,再抓李靖。”
    想著,哪吒身子一躍,跳出圈子,突然一槍刺向道人。道人不慌不忙,張嘴一吐,一朵白蓮花瞬間接住了火尖槍。道人連忙說道:“李靖,先停手。”李靖趕緊架住火尖槍。
    道人轉過頭問哪吒:“你這孽障!你父子打架,我跟你又沒仇,你為啥刺我一槍?還好我用白蓮接住了,不然可就被你暗算啦。你到底為啥呀?”
    哪吒氣呼呼地說:“之前李靖打不過我,你卻讓他和我打,還啐他一口、打他一下,這明擺著是你在搗鬼,讓我打不過他。我當然要刺你一槍,出出這口氣!”
    道人一聽,說道:“你這孽障,還敢刺我!”哪吒大怒,又把槍一展,朝著道人的腦袋刺了過去。道人跳到一邊,袖子往上一舉,隻見祥雲繚繞,紫霧盤旋,一個寶貝落了下來,瞬間把哪吒罩在了玲瓏塔裏。
    道人雙手在塔上一拍,塔裏立刻燃起熊熊大火,把哪吒燒得大喊:“饒命啊!”道人在塔外問道:“哪吒,你可認李靖這個父親?”哪吒趕忙連聲答應:“老爺,我認,他是我父親。”
    道人說:“既然認了父親,我就饒了你。”說完,急忙收起寶塔。哪吒睜眼一看,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竟然一點都沒被燒壞,心裏直犯嘀咕:“這也太奇怪了!這道人肯定在搞鬼!”
    道人接著說:“哪吒,你既然認李靖為父,那就給他叩頭。”哪吒心裏老大不情願,但看到道人又要祭塔,隻能忍氣吞聲,低頭下拜,臉上還帶著不服氣的神色。
    道人又說:“你還得口稱‘父親’。”哪吒一開始不肯答應,道人威脅道:“哪吒,你要是不叫‘父親’,就是還不服氣。那我再用金塔燒你!”哪吒這下著急了,連忙高喊:“父親,孩兒知道錯了。”
    哪吒嘴裏雖然這麽叫著,但心裏其實還是不服氣,隻能暗暗咬牙,心想:“李靖,你以後可別落單,一直帶著這道人吧!”
    道人對李靖說:“你且跪下,我秘密傳授你這座金塔。要是哪吒以後再不服管教,你就把這塔祭起來燒他。”哪吒在一旁,隻能暗暗叫苦。
    道人最後說道:“哪吒,你們父子從此要和睦相處,以後都是一殿之臣,輔佐明君,修成正果,以前的事兒就別再提了。哪吒,你回去吧。”哪吒見事情已經這樣,隻能乖乖回幹元山去了。
    李靖跪在地上,問道:“老爺您廣施道德,救弟子於危難之中,還沒請教您尊姓大名,在哪座名山修行,又在什麽洞府呢?”
    道人回答:“貧道是靈鷲山元覺洞的燃燈道人。你修煉沒成功,但命中該享受人間富貴。現在商紂失德,天下大亂,你暫且別去做官,找個山穀隱居起來,忘掉名利。等周武王起兵的時候,你再出來建功立業。”
    李靖叩頭謝恩,回關隱居去了。其實啊,這道人是太乙真人特意請來磨煉哪吒性子的,就是為了讓他能認下父子之情。後來,父子四人肉身成聖,李靖就是托塔天王。後人有詩讚曰:
    黃金造就玲瓏塔,萬道毫光透九重。不是燃燈施法力,難教父子複相從。
    這便是哪吒第二次在陳塘關出世的故事。後來薑子牙下山,正應了文王在羑裏被囚七年的事兒。至於後麵還會發生什麽精彩情節,咱們下回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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