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子牙西岐逢呂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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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薑子牙看到黃色幡旗下有個道人,穿著大紅袍,臉像藍靛一樣青,頭發紅得像朱砂,三隻眼睛圓睜,騎著金眼駝,手裏提著寶劍,大聲喊道:“來的人是不是薑子牙?”薑子牙回答:“正是。”薑子牙接著說:“道兄你是來自哪座名山?哪個仙府啊?如今你往西岐來,屢次打敗我門下弟子,道兄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啥呢?現在紂王無道,周室施行仁政,這天下人都看在眼裏;向來人心都是歸順英明之主的,道兄你又何必勉強呢!俗話說‘順應天命的就能生存,違背天命的就會滅亡’。如今我們周室有鳳鳴岐山的祥瑞,英雄豪傑紛紛出現,這局勢似乎不用占卜都能知道。道兄你又為何要逆天而行,固執己見呢。況且道兄你在道門修煉多年,難道不知道‘封神榜’是由三教聖人共同主持的,並非我一人的私事。如今我奉玉虛宮的符命,扶助真主,不過是完成天地間的劫數,順應氣運的轉移。如今道兄你雖然屢次得勝,不過是一時僥幸成功罷了,如果劫數來臨,自然會有破解你法術的辦法。道兄你不要仗著自己厲害,別給自己留下災禍。”
    呂嶽說:“我是九龍島的煉氣之士,名叫呂嶽。就因為你們這些闡教門人,欺負我們截教,所以我才讓四個門人稍微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今天我特地來會會你,和你一決高下。隻是你死期將近,希望你別後悔!你聽我給你講講:
    在截教門中我是最先修煉的,玄門之中奇妙秘訣我知曉許多。五行道術對我來說是平常事兒,駕霧騰雲也不過是小菜一碟。我能掌控體內的離龍坎虎,把它們捉來一起熬煉。練就純陽乾健體,靠九轉還丹延長壽命。能在八極之內自在遨遊,逍遙地在大羅天隨意行走。今天我降臨西岐,你最好早早投降,免受罪責。”
    呂嶽說完,薑子牙笑著說:“根據道兄你所說的,不過就像峨眉山的趙公明,三仙島的雲霄、瓊霄、碧霄一樣,最後都成了泡影,我看道兄你這次來,不過是自尋殺身之禍罷了。”呂嶽大怒,罵道:“薑尚,你有什麽本事,竟敢說這種狠話?”說著催動金眼駝,拿著手中寶劍,飛撲過來直刺薑子牙。薑子牙趕忙揮劍招架。楊戩在旁邊,騎馬揮刀衝過來,大喊:“師叔,弟子來啦!”楊戩不管三七二十一,照著呂嶽頭頂就砍。呂嶽用手中劍架住刀。哪吒蹬開風火輪,拿著火尖槍,衝殺過來。黃天化在旗門腳下,忍不住心頭火起:“雖然是蘇侯放了我們父子,但難道我就不如他們嗎?隻要能成功,顧不了那麽多了!”催動玉麒麟,殺進戰場,把呂嶽圍在中間。
    再說旗門下的鄭倫看到黃天化殺過來,“呀”的一聲,差點從獸上掉下來,長歎一聲說:“誰知道我為紂王擒將立功,原來主將有意歸周,反而把黃家父子放回去了。”鄭倫心裏想:“這次要是再抓住他,當場就打死,絕了他歸周的念頭。”急忙催動金睛獸,大喊“黃天化”:“我來啦!”黃天化看到仇人,調轉麒麟,雙錘齊出,奮力與鄭倫交戰。哪吒見黃天化纏住了鄭倫,擔心他有閃失,急忙蹬回風火輪,舉槍朝著鄭倫心口就刺,大叫:“黃公子,你去對付呂嶽,我來殺這個家夥!”鄭倫之前被哪吒的乾坤圈打過一次,心裏多少有點怕他,所以打起仗來總是不太敢放開手腳,一直留意著哪吒,提防他動手。
    且說薑子牙看到楊戩揮刀與呂嶽交戰,又見黃天化也來幫忙,土行孫也提著賓鐵棍滾了進來。鄧嬋玉在轅門下觀戰。呂嶽見周營的將領越來越多,隨即晃動身體,三百六十個骨節瞬間變化,現出三頭六臂的模樣,一隻手拿著刑天印,一隻手舉著瘟疫鍾,一隻手握著定形瘟幡,一隻手拿著止瘟劍,另外兩隻手使劍,露出青臉獠牙。薑子牙看到呂嶽這副模樣,心裏十分害怕。楊戩見薑子牙有點怯戰,就騎馬跳出圈子,讓金毛童子拿著金丸,拉滿弓弦,一枚金丸正好打中呂嶽的肩臂。黃天化見楊戩得手,把玉麒麟往後跳開,回身一火龍鏢,打中了呂嶽的腿。薑子牙見呂嶽受傷,祭起打神鞭,這一鞭正好擊中呂嶽,“啪”的一聲,呂嶽從金眼駝上墜下,借著土遁逃走了。鄭倫見呂嶽失利,不能取勝,心裏一慌,被哪吒一槍刺中肩背,差點從獸上摔下來,敗退回轅門。薑子牙也不追趕,鳴金收兵。
    且說蘇護父子在轅門看到呂嶽失利受了重傷,鄭倫也受了傷,心裏特別高興:“這家夥活該!”呂嶽回到營中,在中軍帳坐定,被打神鞭打得三昧火從竅中冒出來。四個門人來問老師:“今天沒想到老師反而被他們占了上風。”呂嶽說:“沒關係,我自有辦法。”說著從葫蘆裏拿出藥自己吃了,仍然笑著說:“薑尚,你雖然一時取勝,可你怎麽能逃過滅一城生靈的災禍呢!”鄭倫受傷,呂嶽也用藥給他治療。
    到了一更時分,呂嶽吩咐四個門人,每人拿一葫蘆瘟丹,借著五行遁法進入西岐城。呂嶽騎著金眼駝,也在其中,抓著瘟丹,朝著城中按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灑去,一直灑到三更才回去。暫且不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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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西岐城中的人哪裏知道這些瘟丹都灑進了井泉河道之中,大家早上起來,用水用火是最急需的。不管是大戶人家還是小戶人家,天子、文武百官、普通百姓,凡是吃了水的,滿城的人都遭了這厄運。沒過一兩天,整個城裏煙火全無,街道上都沒人走動。皇城內一片寂靜,隻能聽到痛苦的呻吟聲;相府裏的眾多門人也遭遇了這場災難。其中有兩個人沒遭殃,哪吒是蓮花化身,楊戩有元功變化之術。所以這兩人看到滿城這樣,心裏十分著急。哪吒進宮去看武王;楊戩在相府照看,還時不時要上城看守。兩人商量:“城裏就咱們兩個人,如果呂嶽再派兵攻打,可怎麽辦呢?”楊戩說:“別怕。武王是聖明的君主,福澤深厚;師叔也該有這場磨難,肯定會有厲害的人來幫忙。”
    不說兩人在城上商議,且說呂嶽撒完瘟丹,第二天在營帳前對蘇護等人說:“我今天一天就幫你們大功告成,不用張弓射箭,六七天之內,西岐這一郡的生靈都會死絕。你們趕緊奏凱回兵,也不枉我下山這一趟。”鄭倫說:“這幾天西岐城上都不見有人。”呂嶽說:“這一郡的百姓都遭遇大劫,不久就會身亡。”鄭倫說:“既然西岐城的百姓都遭了災,為什麽不調一支人馬殺進城中,斬草除根呢?”呂嶽說:“也行。”鄭倫高興地領了蘇護的命令,調出兵馬來,剛出湯營。
    且說楊戩在城上看到鄭倫調兵出營。哪吒著急了,問楊戩:“人馬殺過來了,就咱倆怎麽抵擋得了這麽多人馬?”楊戩說:“別急,我有退兵的辦法。”楊戩趕緊抓了兩把土和草,往空中一灑,大喝一聲:“疾!”西岐城上頓時出現許多身材魁梧的大漢,來來往往耀武揚威。鄭倫抬頭一看,見城上的人馬比之前更不一樣了,所以不敢攻城。有詩為證:
    楊戩的神機妙術真是奇妙,呂嶽白白費了一番心機。武王洪福齊天,正趕上薑子牙遇難的時候。
    話說鄭倫見西岐城上人馬威風凜凜,不敢進兵,慢慢退回營中;見到呂嶽,就把“城上有人……”這些事說了。暫且不表。
    且說楊戩雖然用了這個法術,可也隻能解一時之急,不能長久。哪吒正發愁呢,聽到空中傳來鶴鳴之聲,原來是黃龍真人騎著仙鶴來了,落在城上。哪吒、楊戩趕忙下拜,口稱:“老師。”黃龍真人問:“你師父來了嗎?”楊戩回答:“我師父沒來。”黃龍真人到相府看望薑子牙,又進宮看過武王,再出皇城,上了城,玉鼎真人這才駕著縱地金光法趕來。黃龍真人說:“道兄怎麽來晚了?”玉鼎真人說:“我借著金光縱地,所以來晚了。如今呂嶽用這怪異的法術害了這一郡的百姓,大家都遭了大難。現在讓楊戩趕緊去火雲洞,拜見三聖大師,快去取丹藥,才能解救這場災禍。”
    楊戩領了師父的命令,直接去火雲洞。正是:
    腳踏五行,生出五彩雲霧,周遊天下隻是眨眼之間。
    話說楊戩借著土遁來到火雲洞。隻見這裏雲生八方,霧起四處,挺拔的柏樹,彎曲的蒼鬆,真是個好地方!什麽樣呢:
    這裏是東南的巨鎮,天下著名的勝地。芙蓉峰像龍一樣高聳,紫蓋嶺巍峨壯觀。百草散發著香味,爐煙嫋嫋,仙鶴鳴叫。上麵有玉虛宮的寶籙,朱陸的靈台。舜帝來此巡視,大禹在此祈禱,留下玉簡金書。樓閣間有青鸞飛舞,亭台隱藏在紫霧之中。大地造就的名山,雄偉於宇宙之間,上天開辟的仙境,直通三清之地。幾樹桃花梅花正在綻放,滿山的瑤草生機勃勃。龍潛於澗底,虎伏在崖前。幽鳥好像在傾訴,馴鹿與人親近。白鶴伴著雲霧棲息在老檜樹上,青鸞丹鳳朝著太陽鳴叫。火雲洞真是福地仙境,金闕之中住著仁慈治世的聖人。
    話說楊戩不敢擅自進去,等了好久,隻見一個童子從洞府出來,楊戩上前行禮說:“師兄,我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的徒弟楊戩;今天奉師父之命,特地來到這裏,拜見三聖老爺。麻煩師兄轉達一聲。”童子說:“你知道三聖人是誰嗎?怎麽能稱呼為老爺呢?”楊戩欠身說:“弟子不知道。”童子說:“你不知道也不怪你。這三位聖人是天、地、人三皇帝主。”楊戩說:“多謝師兄指教,我確實不知道。”童子進了洞府,不一會兒出來說:“三位皇爺讓你進去相見。”
    楊戩走進洞府,看到三位聖人:中間一位,頭頂生出兩隻角;左邊一位,披著樹葉遮住肩膀,腰間圍著虎豹皮;右邊一位,身穿帝王服飾。楊戩不敢失禮,趕忙倒身下拜,說:“弟子楊戩奉玉鼎真人之命,如今西岐的武王因為呂嶽幫助蘇護征伐西岐,不知道用了什麽道術,讓一郡的百姓都臥床不起,呻吟不止,日夜不得安寧,武王性命危在旦夕,薑子牙也命懸一線。弟子奉師父之命,懇請三位聖人慈悲為懷,救救這些無辜的生靈,這真是再造之恩,您的恩德如同淵海一般深厚!”楊戩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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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間的一位聖人是伏羲皇帝,對左邊的神農說:“想我們身為君主,推演八卦,製定禮樂,天下並無禍亂。如今商朝氣運衰落,戰爭四起,想來武王德業日益興盛,紂王惡事做盡,用周來討伐紂,這是天數。但是申公豹卻逆天而行,助紂為虐,邀請旁門左道之人,實在可恨。禦弟你就別推辭了,去幫助周完成大業,也不辜負武王的德業。”神農回答:“皇兄說得有道理。”趕忙起身到後麵,取出丹藥,交給楊戩,說:“這丹藥有三粒:一粒救武王的宮眷,一粒救薑子牙的眾多門人,一粒用水化開,用楊枝蘸著細細灑在西城。凡是得了這種病的,叫做傳染病疫。”
    楊戩磕頭在地,拜謝後出了洞。神農又叫住楊戩,吩咐說:“你先站住。”神農走出洞府,來到紫芝崖,找了一遍,忽然拔起一株草,遞給楊戩:“你把這寶貝帶回人間,可以治療傳染病疫,如果世間百姓遭遇這種苦難,先服用這株草,病自然就會好。”楊戩接過草,跪著問:“這草叫什麽名字?流傳到人間好用來救治寒疫。懇請明示。”神農說:“你聽我這偈語就知道了,偈語說:
    這草世間獨一無二,在紫芝崖下修煉而成。常桑曾說其中玄妙,寒門發表的藥就是柴胡。”
    話說楊戩得到這柴胡草和丹藥,離開火雲洞,直接往西岐趕來;很快到了城上,向師父匯報。玉鼎真人問:“取丹藥這事兒怎麽樣了?”楊戩把神農吩咐的話,詳細說了一遍。玉鼎真人按照神農的說法,將三粒丹藥如法炮製。這丹藥果然神奇!正是:
    聖主洪福無邊,呂嶽白費心機!
    話說呂嶽在營中過了七八天,對眾門人說:“西岐的百姓想必都死絕了。”蘇護在中軍聽到呂嶽這話,心裏很不高興。又過了幾天,蘇護偷偷出了大營,來到西岐城邊,隻見城上旗幟依舊,來來往往行人不斷;再看哪吒精神抖擻,楊戩氣概不凡,心裏特別高興:“呂嶽的話不過是騙我們罷了。得用話壓壓他。”於是走進中軍對呂嶽說:“老師說西岐百姓都死絕了,可如今反而有人在城上來往,戰將也很威武,這事兒看來不屬實啊。老師你打算怎麽處理?可不能把之前的話當兒戲。”
    呂嶽聽了,站起來說:“豈有此理!”蘇護說:“這是我剛才親眼看到的,哪敢胡亂編造。”呂嶽就出營一看,果然如此;掐指一算,忍不住失聲大叫:“原來是玉鼎真人去火雲洞借了丹藥,救了這一城生靈的災禍!”急忙命令四個門人鄭倫:“你去每個門調三千人馬,趁著他們身體虛弱無力抵抗,殺進城中,全部殺光。”鄭倫領命,來問蘇護調人馬去攻打西岐。蘇護心裏明白呂嶽破不了薑子牙,就調出一萬二千人馬。周信領三千人往東門殺來;李奇領三千人往西門殺來;朱天麟領三千人往南門殺來;楊文輝領三千人跟呂嶽一起往北門殺來。鄭倫在城外準備進城。
    且說哪吒在城上看到成湯營裏派出人馬,朝城前殺來,趕忙去見黃龍真人說:“城內空虛,隻有我們四個人,怎麽守得住呢?”黃龍真人說:“別怕。”命令楊戩:“你去東門迎敵,開門放他們進來,我自有辦法。哪吒,你在西門,也這麽做。玉鼎真人,你在南門。我在北門。把他們騙進城來,我自有處置辦法。”
    且說呂嶽派四個門人去攻打西岐城,不知道勝負如何,咱們下回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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