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羅宣火焚西岐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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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殷郊帶著傷逃回營中,心裏鬱悶,一直不開心。這時轅門外來了個道人,頭戴魚尾冠,臉像熟透的棗子一樣紅,下巴留著赤髯,一頭紅發,長著三隻眼睛,身穿大紅八卦服,騎著赤煙駒。道人下了馬,對守衛說:“快去通報殷殿下,我要見他。” 軍政官跑到中軍報告:“啟稟千歲,外麵有個道者求見。” 殷郊傳令:“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道人來到帳前。殷郊看到他,趕忙下台階迎接。這道人渾身通紅,長相十分凶惡。兩人相互行了稽首禮,殷殿下趕忙欠身回答說:“老師請上座。” 道人也不推辭,直接就坐下了。殷郊問:“老師您貴姓?大名是什麽?在哪個名山洞府修行?” 道人回答說:“貧道是火龍島焰中仙羅宣,因為申公豹邀請,特地來助你一臂之力。” 殷郊聽了非常高興,趕緊安排酒席款待。道人說:“我吃素,不吃葷。” 殷郊就吩咐準備素酒招待他。暫且不提。
    就這樣,羅宣在軍中一連過了三四天,也不出去和薑子牙交戰。殷郊就問:“老師既然是為我而來,為什麽這幾天都不和薑子牙大戰一場呢?” 道人說:“我有個道友還沒來,等他來了,我和你肯定能成功,就不用殿下操心了。”
    且說那天大家正坐著,轅門的官軍來報告:“有個道者前來拜訪。” 羅宣和殷郊傳令:“請進來。” 不一會兒,隻見一個道者,臉色蠟黃,滿臉虯須,身穿黑色衣服,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殷郊出帳迎接,到了帳中,行禮後請他坐上座。道人坐下。羅宣問:“賢弟怎麽來晚了?” 道人說:“因為攻戰用的東西還沒準備好,所以來晚了。” 殷郊問這道人:“請問道長高姓大名?” 道人說:“我是九龍島煉氣士劉環。” 殷郊傳令準備酒席款待。
    第二天一早,二位道者出營,來到城下,叫薑子牙出來答話。探馬急忙跑到相府報告:“啟稟丞相,有二位道人請丞相爺出去答話。” 薑子牙立刻帶著眾門人出城,排好隊伍。隻聽催陣鼓響,對麵陣中有個道者,長得那叫一個凶惡,啥樣呢:
    頭戴魚尾冠,好像燃燒的烈焰;大紅袍上,片片雲彩升騰。絲絛是赤色的,麻鞋好似紅雲。佩劍帶著點點星火,坐下的馬如同赤爪龍。臉像被血潑過一樣紅紫,鋼牙從嘴唇裏暴出來。三隻眼睛光芒四射,能觀宇宙,在火龍島那可是大名鼎鼎。
    話說薑子牙對各位門人說:“這人渾身通紅,連馬都是紅的!” 眾弟子說:“截教門下,稀奇古怪的人可多了。” 話還沒說完,羅宣騎著馬一馬當先,大喊道:“來的是不是薑子牙?” 薑子牙回答:“道兄,在下正是。不知道友在何處名山修行?哪個洞府居住?” 羅宣說:“我是火龍島焰中仙羅宣。我今天來會會你。就因為你仗著玉虛門下的勢力,讓我們截教很沒麵子,所以我來和你一決高下,看看咱們二教到底誰厲害,這可不是靠嘴上說說就行的。你那些左右門人就別上前了,你們那點道行,根本不值一提。就我和你比比高低。” 說完,催動赤煙駒,揮動兩口飛煙劍,刺向薑子牙。薑子牙趕忙舉劍相迎。兩匹馬盤旋交鋒,沒打幾個回合,哪吒蹬開風火輪,舉槍來刺羅宣。羅宣旁邊的劉環快步衝出來,擋住哪吒。
    薑子牙門人眾多,不由分說,楊戩揮舞三尖刀衝殺過來;黃天化舞動雙錘,也來助戰;雷震子展開雙翅,飛到空中,揮起金棍打來;土行孫舞動賓鐵棍,從下三路殺來;韋護大步流星,舉起降魔杵劈頭就打;大家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羅宣見薑子牙的眾門人不管不顧,一擁而上,有點抵擋不住,急忙把渾身三百六十個骨節搖動,現出三首六臂的法相,一隻手拿著照天印,一隻手拿著五龍輪,一隻手拿著萬鴉壺,一隻手拿著萬裏起雲煙,雙手揮舞飛煙劍,那叫一個厲害!到底啥樣呢,有讚詞描述:
    這位赤寶丹天降的異人,渾身上下烈焰騰騰,在離宮修煉出非凡本領,在南極熬煉成超凡之身。在火龍島修煉真性,火焰高衝,氣勢如雲。純陽之體自有三昧真火,能讓石頭爆裂,金屬熔化,真是個凶惡的殺神。
    話說羅宣現出三首六臂後,用五龍輪一下子把黃天化從玉麒麟上打了下來。金吒、木吒趕忙把他救了回去。楊戩正打算偷偷放出哮天犬去咬羅宣,沒想到薑子牙已經祭起打神鞭,朝著空中打去,把羅宣打得差點從赤煙駒上摔下來。哪吒和劉環交戰,祭起乾坤圈,打得劉環嘴裏冒出三昧火,兩人都大敗回營。
    張山在轅門看著,見岐周這邊這麽多門人,祭出各種厲害法寶,一個比一個厲害,心裏琢磨:“以後滅掉紂王的肯定是薑子牙這幫人。” 心裏很不高興。隻見羅宣失利回到營中,張山趕忙上前慰問。羅宣說:“今天沒防備,被薑尚打了一鞭,我差點就掉下馬來了。” 趕忙拿出葫蘆裏的藥吃下去療傷。羅宣對劉環說:“這也是西岐這些老百姓活該倒黴,不是我非要這麽狠毒。” 這道人咬牙切齒,恨得不行。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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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山也紅了,地也紅了,宮殿樓閣都化作了灰燼。
    話說羅宣在營帳裏和劉環商量:“今晚就把西岐徹底收拾幹淨,省得我再費心思。” 劉環說:“他們既然無情,咱們就該這麽幹。” 這時候,薑子牙的災難就來了,薑子牙隻知道打了勝仗回營,哪知道還有這一出。
    不知不覺到了二更天,羅宣和劉環借著火焰遁術,騎著赤煙駒,把萬裏起雲煙射進西岐城內。這萬裏起雲煙其實就是火箭,等射到西岐城裏,好家夥,東西南北各處都燃起大火,相府、皇城到處濃煙滾滾。薑子牙在府裏隻聽到老百姓的呼喊聲,震天動地。燃燈已經知道了這事,和廣成子從靜室出來看火勢。暫且不表。這火啥樣呢:
    黑煙彌漫,紅焰騰騰。黑煙彌漫,長空都被遮住,一絲光亮都看不到;紅焰騰騰,大地被照得千裏通紅。剛開始的時候,像一條條金色的火蛇;後來就變成千萬個火塊。羅宣咬牙切齒,逞著威風,劉環也施展法力。幹柴遇到烈火,比燧人氏鑽木取火還猛;熱油澆在火上,比老子開爐煉丹的火還旺。這真是無情之火發作,他們還故意行凶作惡。不但不滅火救災,反而助長火勢。風助火勢,火焰飛騰有千丈多高;火借風威,灰燼迸到九霄雲外。乒乒乓乓的聲音,就像陣前放炮;轟轟烈烈的,好似鑼鼓齊鳴。隻燒得男的哭,女的叫,呼喊著皇天,人們抱著孩子,拉著兒女,卻無處躲避。薑子牙就算有再厲害的法術也施展不出來;周武王就算德政齊天也難以逃避。門人們雖然不少,但都各自保命;大將英雄們也都像獐子、老鼠一樣四處逃竄。這真是災難來了,無情之火難以躲避,可把青鸞鬥闕的神仙給嚇壞了。
    話說武王聽到各處起火,連宮裏都濃煙滾滾,武王跪在丹墀之上,向天地後土祈禱:“姬發不賢,得罪了上天,才降下如此大難,為什麽要連累百姓呢?隻希望上天把姬發全家都滅絕,別讓萬民遭受這樣的災厄。” 說著俯伏在地,放聲大哭。
    且說羅宣打開萬鴉壺,一萬隻火鴉飛進城裏,這些火鴉嘴裏噴火,翅膀上冒煙;又用幾條火龍,把五龍輪架在中間,隻見赤煙駒四蹄生出烈焰,飛煙寶劍閃著紅光,管他什麽石牆、石壁,都能燒進去。再加上劉環在一旁助火,轉眼間,畫閣雕梁就紛紛倒塌。正是:
    武王有福,遇到這場大難,自然會有高人來滅火。
    話說羅宣正在西岐放火,這時來了鳳凰山青鸞鬥闕的龍吉公主,她可是昊天上帝親生,瑤池金母的女兒。隻因為動了思凡的念頭,被貶到鳳凰山青鸞鬥闕。現在看到薑子牙討伐紂王,也想來助一臂之力。正好碰到羅宣來燒西岐,龍吉公主就借著這個機會來見薑子牙。她騎著青鸞就來了。遠遠地看到火裏有千萬隻火鴉,急忙叫:“碧雲童兒,把霧露乾坤網撒開,往西岐的火裏一罩。” 這寶貝有相生相克的奇妙功效,霧露其實就是真水,水能克火,所以一下子就把火給滅了,還把一萬隻火鴉都收了回去。
    羅宣正放著火,突然發現火鴉不見了。往前一看,看到一個道姑,頭戴魚尾冠,身穿大紅絳綃衣。羅宣大喊:“騎著鸞鳥的是什麽人,竟敢滅我的火?” 公主笑著說:“我是龍吉公主。你有什麽本事,竟敢心懷惡意,逆天行事,來害明君,我特地來助陣。你趕緊回去,別自取滅亡。” 羅宣大怒,把五龍輪劈頭打過來。公主笑著說:“我就知道你就這點本事。你盡管用力打過來!” 說著急忙拿出四海瓶拿在手中,對著五龍輪,隻見五龍輪一下子就被打進瓶裏去了。火龍到了海裏,哪還能起作用!羅宣大叫一聲,把萬裏起雲煙射過來。公主又用四海瓶把它收了。劉環大怒,腳踏紅焰,舉劍刺來。公主臉一紅,把二龍劍往空中一扔。劉環哪能抵擋得住,一下子就被斬於火中。羅宣急忙現出三首六臂,祭起照天印打龍吉公主。公主用劍一指,這照天印就落在火裏,接著又把劍扔了出去。羅宣知道難以抵擋,趕緊騎著赤煙駒就跑。公主又把二龍劍扔出去,正好擊中赤煙駒的後臂。赤煙駒摔倒在地,把羅宣從火裏撞了出來,羅宣借著火焰遁術逃走了。公主趕忙施展法術降下雨露,撲滅了西岐的大火,這才好去見薑子牙。這雨下得怎麽樣呢,有讚詞描述:
    瀟瀟灑灑,密密沉沉。瀟瀟灑灑,像天邊墜落的明珠;密密沉沉,好似海口倒懸的滾滾波浪。剛開始的時候,雨點像拳頭那麽大;後來就像甕裏、盆裏潑水一樣。溝壑裏的水像千丈美玉一樣飛濺,澗泉裏的波浪像萬條銀線。西岐城裏的水漸漸滿了,低窪的池塘也慢慢平了。真是武王有福,有高人相助,就像天河倒瀉一樣往下傾。
    話說龍吉公主施雨救滅了西岐的大火,滿城的老百姓齊聲大喊:“武王洪福齊天,普施恩澤,我們都有活路啦!” 全城男女老少,歡呼聲震動大地。這一夜西岐城天翻地覆,老百姓都不得安生。武王在殿內祈禱,百官冒著雨前來問安。薑子牙在相府,嚇得魂都快沒了。這時燃燈說:“子牙雖然憂愁,但卻因禍得福,馬上就會有異人到來。我不是不知道這火,我要是來滅火,異人就不會來了。” 話還沒說完,楊戩跑進府報告:“啟稟師叔,龍吉公主來了。” 薑子牙趕忙下台階迎接公主上殿。公主看到燃燈、廣成子在殿上,行了稽首禮,口稱:“道兄請了!” 薑子牙趕忙問燃燈:“這位是誰?” 公主趕忙回答:“貧道是龍吉公主,我得罪了上天。剛才羅宣用火焚燒西岐,我特地來這裏,用點小法術,救滅了大火,特地來輔佐子牙東征,會合諸侯,為社稷立功,這樣或許能免除我的罪過,重新回到瑤池,也不枉我下山這一趟。” 薑子牙大喜,趕忙吩咐侍女,準備焚香淨室,給公主居住。西岐城裏這一場大鬧,可真是厲害,大家忙著收拾宮殿府邸。暫且不表。
    且說羅宣敗走下山,氣喘籲籲,靠在鬆樹和石頭上,默默沉思:“今天把這些寶貝一下子都輸給了龍吉公主,這仇怎麽能報呢。” 正在發愁生氣的時候,隻聽到腦後有人唱著歌走過來。歌是這麽唱的:
    “曾經是個貧寒的讀書人,不去朝堂上奔波忙碌。收起做官的心思,打算去山林泉邊過日子。去高山采摘紫芝,到溪邊整理釣絲。在山洞裏嬉戲玩耍,悠閑地寫著《黃庭經》的字。喝著酒,悠然自得,把心中的詩大聲唱出來。懂得時機,就能輔佐帝王建立基業。知道情況,羅宣你今天可就危險了。”
    話說羅宣聽完,回頭一看,見一個大漢,頭戴扇雲盔,穿著道服,手持長戟走了過來。羅宣問:“你是什麽人,竟敢口出狂言?” 那人回答:“我是李靖。今天往西岐去見薑子牙,準備東進五關,我一直沒有進見的功勞,今天抓住你,就算是立下一功。” 羅宣大怒,一下子跳起來,揮劍刺向李靖。兩人交起手來。不知道他們性命如何,咱們下回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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