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幽冥四合，太陰當空
    殘陽如血，仿佛被潑灑在斷壁殘垣的古戰場上，那一抹猩紅，如泣如訴。風卷著砂礫，如狂舞的沙蛇，掠過焦黑的旌旗，獵獵聲中，似裹挾著若有若無的腥甜，那是毒與血交織的氣息，如死亡的挽歌，在空氣中彌漫。
    三道黑影自幽冥裂隙中滑出，衣袂翻飛，如鬼魅般飄忽，帶起刺骨的寒意，仿佛連空氣都要被凍結成冰，那寒冷，似能穿透靈魂。
    “曜月，三千年了，你這太陰幽溟劍倒是越發動人了。”陰鴆執扇而立，蒼白的手指輕叩扇骨，十二根幽冥毒羽在暮色中泛著暗紫色的流光，每一根羽尖都凝結著足以腐蝕仙骨的毒液，如惡魔的獠牙，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玄鴞在他身側展開雙翼，墨色羽毛間點綴著星點磷光，那是來自九幽的死氣凝結而成，如夜空中閃爍的繁星，卻又透著無盡的詭異。他歪了歪頭，喉間發出咯咯的輕笑，那笑聲，如夜梟的鳴叫，尖銳而刺耳，仿佛在嘲諷這天地間的一切生機。
    “聽聞你煉化了太陰本源，甚好，且讓我嚐嚐這至陰至寒的滋味。”他的話語，恰似毒蛇的嘶鳴，冰冷而無情，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赤蛇輕甩腕間的長鞭，暗紅色的鞭身猶如一條蜿蜒的毒蛇，鱗片狀的紋路中滲出的毒液，宛如粘稠的岩漿，滴落之處，地麵瞬間被蝕出一個個冒煙的小坑。她輕舔唇角，眼神裏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光芒，猶如餓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你的劍元精魄，可是淬鞭最好的材料呢。”
    最後一步踏出裂隙的是赤瞳，他手中的邪眼攝魂劍嗡嗡作響，劍格處鑲嵌的血色晶石猶如一隻睜開的豎瞳，瞳孔中流轉著詭異的紅光，所過之處，光線都仿佛被扭曲吞噬，仿佛進入了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他一言不發，隻是抬眼望向天際，那目光裏的陰冷猶如極地的寒風，足以讓最凶悍的妖獸都為之戰栗，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凍結。
    四人如四顆星辰般散開，呈犄角之勢將那團懸於半空的銀白清輝緊緊包圍在中央。清輝中，曜月的身影逐漸清晰，她身著月白戰甲，戰甲上流轉的太陰幽溟紋路，宛如夜空中閃爍的繁星，每一縷發絲都仿佛被寒霜覆蓋，雙眸開闔間，有清輝在其中明滅，恰似夜空中璀璨的明月。她緊握著那柄太陰幽溟劍，劍尖斜指地麵，劍身縈繞的幽光如同一層冰冷的寒霜，讓周圍的空氣都泛起了絲絲霜花，就連幽冥裂隙散出的寒氣都被中和了幾分，仿佛在她的麵前，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
    “三千年未見，你們竟然學會了抱團取暖，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曜月的聲音宛如天籟，似玉石相擊，清脆悅耳，又恰似月光般清冷，卻不失沉穩，“隻是不知，這幽冥毒火，是否能夠抵擋住我幽溟劍的淩厲鋒芒？”
    陰鴆嘴角輕揚，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手腕靈活轉動，幽冥毒羽扇“唰”地展開，十二道毒羽如離弦之箭，同時射出暗紫色的毒光，仿佛夜空中閃爍的毒星：“能不能擋，一試便知。”話音未落，他已如疾風般揮扇向前，毒羽扇帶起一陣腥臭的狂風，扇尖如毒蛇之信，直刺曜月心口，“接我一招——幽冥毒羽舞！”
    毒羽在空中劃出十二道交錯的弧線，猶如一群劇毒的蜂鳥，以尖銳的破空聲為號角，如暴風驟雨般襲向曜月周身要害。每一道毒羽都仿佛是九幽之下最陰寒的毒氣所化，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染上了暗紫色，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仿佛是死亡的氣息在彌漫。
    “雕蟲小技罷了。”曜月冷哼一聲，眼神中透著輕蔑，她穩如泰山，不閃不避，手中太陰幽溟劍微微一抖，劍身幽光如銀月般暴漲，瞬間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銀白護罩。“鐺鐺鐺”十二聲清脆的撞擊聲響徹雲霄，毒羽如飛蛾撲火般撞在護罩上，瞬間被幽光凍結成晶瑩剔透的冰棱，隨即碎裂成漫天的齏粉，隻留下一縷縷刺骨的寒氣。她手腕輕轉，劍尖如同閃耀的星辰，帶著萬道清輝反挑而出：“太陰幽溟劍，豈是用來抵禦這些破爛的！”
    劍尖尚未觸及，赤蛇已如幽靈般纏上，淬毒蝕心鞭如火龍般席卷而來，鞭身在空中劃出一道暗紅色的弧線，如同燃燒的火焰，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別隻盯著陰鴆，也來嚐嚐我的蝕心鞭影絞！”長鞭突然分裂成數十道鞭影，每一道都閃爍著毒液的寒光，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毒網，將曜月的雙臂與腰身緊緊籠罩，仿佛要將她的筋骨都絞成碎片。
    “來得妙啊！”曜月眼中的清輝愈發璀璨奪目，宛如兩輪明月，左臂猛然一震，太陰幽溟氣如洶湧的洪流般順著手臂蔓延開來，將靠近的鞭影盡數冰封。與此同時，右手持劍橫掃，劍身帶起的幽光如同一條銀色的巨龍，在空中盤旋飛舞，形成一道堅固的環形冰牆，“你們這些蠢貨，難道以為人多就可以取勝嗎？三千年的慘痛教訓，難道還沒有讓你們長點記性？”
    冰牆與毒網轟然相撞，發出“哢哢”的巨響，仿佛天地為之顫抖。毒液在寒冷的作用下迅速凝結成冰晶，又在冰牆的擠壓下碎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如雪花般飄落。赤蛇悶哼一聲，隻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氣順著鞭身襲來，猶如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骨髓，凍得她的虎口發麻，連忙收鞭後退。她看著鞭梢被凍得僵硬的部分，眼中閃過一絲驚怒：“你的寒氣，竟然比以前更加淩厲了！”
    “豈止是淩厲，更能凍結世間一切陰邪之物！”曜月的劍勢愈發淩厲，如同疾風驟雨般直取赤蛇的麵門。然而，就在劍勢即將擊中赤蛇的時候，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迅速出現，擋在赤蛇身前——玄鴞展開雙翼，如同遮天蔽日的烏雲，雙翼上的磷光突然暴漲，化作無數細小的光刃，如蝗蟲過境般射向曜月：“休要如此張狂，曜月！”
    光刃密密麻麻，如同傾盆而下的暴雨，每一道都蘊含著九幽的死氣，仿佛來自地獄的使者，帶著無盡的殺意。若是被這些光刃沾染，即便是仙軀也會被腐蝕得千瘡百孔。曜月卻鎮定自若，左手捏了個法訣，周身的幽光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收攏，瞬間凝聚成一道耀眼的清輝：“太陰歸一！”清輝如同一輪皎潔的明月，傾瀉而下，瞬間將所有的光刃凍結成冰，連玄鴞都被這股強大的力量震得連連後退，雙翼上的磷光也變得黯淡無光。
    “該我了。”一直沉默的赤瞳突然動了，邪眼攝魂劍帶著血色紅光刺向曜月後心，劍格上的邪眼驟然睜開，射出一道詭異的紅光，直逼曜月眉心，“邪眼噬魂斬！”
    那紅光帶著攝人心魄的力量，仿佛要將人的神魂都從軀殼中剝離。曜月隻覺腦中一陣刺痛，仿佛有無數細針在紮著識海，動作不由得慢了半分。就是這半分的遲滯，赤瞳的劍已近在咫尺，劍風帶著陰冷的氣息刮得她後頸生疼。
    “雕蟲小技！”曜月猛地咬破舌尖，心頭血混著太陰幽溟氣噴吐而出，化作一道銀白色的屏障擋在身後。同時腳下踏起冰輪，身形瞬間拔高數丈，避開了這致命一擊。“你們這點手段，還想傷我？”
    赤瞳一擊落空，並不氣餒，劍勢一轉，再次追了上來，邪眼中紅光更盛：“你的神魂再強，也經不住我邪眼反複侵蝕，今日，你必殞命於此！”
    “是嗎？”曜月在空中穩住身形，太陰幽溟劍直指下方四人，劍身上的幽光突然分成九道，每一道都化作一輪小型的彎月，在她周身環繞，“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力量。太陰貫月破！”
    九道彎月同時射出銀白色的光柱，光柱在空中交匯，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銀色長劍，帶著凍結一切的威勢，朝著四人同時轟去。所過之處，空間都在凝結成冰，連幽冥裂隙散出的黑霧都被這股力量凍結成冰雕，清晰可見。
    陰鴆臉色驟變，連忙將幽冥毒羽扇擋在身前，十二道毒羽同時豎起，形成一道暗紫色的護盾：“合！”
    玄鴞雙翼合攏，磷光凝聚成一麵黑色的光盾；赤蛇長鞭盤繞，形成一個暗紅色的毒繭；赤瞳則將邪眼攝魂劍插入地麵，血色光芒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血色陣法。四人力量交織，形成一道由毒、死、血、邪四種力量組成的混合屏障，試圖擋住這冰封天地的一擊。
    “轟——！”
    銀色光柱與混合屏障碰撞的瞬間，整個古戰場都仿佛被凍結後又震碎。巨大的衝擊波向四周擴散，斷壁殘垣被凍成冰雕後又碾成齏粉，地麵裂開蛛網般的冰縫，深不見底。皎潔的銀光與暗紫色、黑色、暗紅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將天地都染成了詭異的色彩。
    陰鴆隻覺一股沛然巨力傳來，雙臂如同要被凍裂一般，幽冥毒羽扇上的毒羽已有半數被凍結折斷，毒液飛濺，連他自己都被濺到幾滴，手臂上瞬間結起一層黑冰。他悶哼一聲，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強忍著才沒噴出來：“好強的力量……”
    玄鴞的雙翼被震得鮮血淋漓，磷光黯淡到了極致，上麵覆著一層厚厚的堅冰，他踉蹌著後退幾步，看向曜月的眼神裏第一次帶上了忌憚：“這就是……太陰本源的力量嗎？”
    赤蛇的長鞭被震得寸寸斷裂，隻剩下半截握在手中，手腕處的鱗片被凍裂，鮮血直流。她咬著牙，眼中卻燃起了更旺的戰意：“再來！我就不信破不了你的防禦！”
    赤瞳的血色陣法已經破碎，邪眼攝魂劍上的血色晶石黯淡無光，上麵覆著一層白霜，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識海被反震的力量衝擊得一陣混亂：“她的神魂……比邪眼還強……”
    四人被這一擊震得各自後退了數十步，陣型瞬間潰散。而曜月依舊懸在空中，雖然氣息略有紊亂，銀白色的幽光卻絲毫未減，她看著下方狼狽的四人，聲音裏帶著一絲傲然：“還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三千年了，你們還是這麽不堪一擊。”
    陰鴆擦去嘴角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別得意得太早，曜月。我們四人聯手，就算耗，也要耗死你！”他再次揮動幽冥毒羽扇，這一次，扇中飛出的不再是毒羽，而是一團團暗紫色的毒霧，毒霧在空中彌漫開來，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連石頭都被腐蝕得坑坑窪窪，“嚐嚐這個，九幽蝕骨霧，就算是太陰幽溟氣，也未必能凍得結實！”
    玄鴞雙翼一拍，無數黑色的羽毛如同利箭般射向毒霧，羽毛落入毒霧中，瞬間引發了劇烈的爆炸，毒霧借著爆炸的力量向曜月擴散得更快：“我幫你加速！”
    赤蛇握著半截斷鞭，鞭身上的毒液再次沸騰起來，她將斷鞭猛地插入地麵，地麵瞬間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縫隙中湧出暗紅色的毒水，毒水順著地麵流向曜月，所過之處，地麵都被腐蝕出深深的溝壑：“蝕心毒水，專破護體真氣，我看你能擋到幾時！”
    赤瞳則再次催動邪眼攝魂劍，劍格上的邪眼雖然黯淡，卻依舊射出一道微弱的紅光，紅光穿透毒霧和毒水，直逼曜月識海：“就算不能噬魂，也要讓你心神不寧！”
    四種陰邪之力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朝著曜月罩去。毒霧、毒水、爆炸、魂術，每一種都足以讓尋常仙人飲恨，此刻聯手，威勢更是倍增，連天空都被染成了暗紫色，仿佛末日降臨。
    曜月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幽光變得更加凝練：“冥頑不靈。”她將太陰幽溟劍橫在胸前，劍身的幽光突然內斂，隨即爆發出一圈銀白色的漣漪，漣漪所過之處，毒霧瞬間被凍結成冰霧，化作漫天冰晶；毒水被凍結成冰柱；爆炸的衝擊波被擋在外麵，無法傷及分毫；那道微弱的紅光更是被漣漪直接震碎，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太陰淨世！”
    銀白色的漣漪不斷擴散，將所有陰邪之力盡數凍結淨化。陰鴆四人被漣漪掃中，再次被震得連連後退，每個人身上都添了新的傷口，氣息也變得更加紊亂，身上覆著一層薄薄的冰霜。他們看著空中那道銀輝四射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絕望。
    “不可能……這不可能……”陰鴆喃喃自語，他無法相信，自己四人聯手，竟然連曜月的防禦都破不了。
    曜月看著他們，眼神裏沒有嘲諷，隻有一絲淡淡的失望：“三千年了，你們還是不明白。力量的強弱，從來不在邪正，而在本心。你們被陰邪之力吞噬了心智，就算力量再強，也終究是跳梁小醜。”
    她舉起太陰幽溟劍，劍尖再次凝聚起銀白色的光芒：“今日，我便再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力量。”
    陰鴆四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他們知道，今日若是退了，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勝過曜月。陰鴆咬了咬牙：“拚了！就算死，也要讓她付出代價！”
    四人再次衝了上去，這一次，他們沒有保留，將所有力量都催動到了極致。幽冥毒羽扇化作一道流光，直取曜月頭顱；玄鴞的雙翼上燃起黑色的火焰，帶著同歸於盡的氣勢撞向曜月；赤蛇的斷鞭化作一道血線，纏向曜月的脖頸；赤瞳的邪眼攝魂劍爆發出最後的光芒，刺向曜月心口。
    四道明滅不定的光芒，帶著四種陰邪之力，同時襲向曜月。這一次，他們的攻擊不再有任何花哨，隻有最直接、最狠厲的殺招。
    曜月眼神一凝，不再留手。她將太陰幽溟劍猛地向前一刺，劍尖的銀白色光芒瞬間化作一條巨大的冰龍，冰龍張開巨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朝著四人撲去。
    “轟——！”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冰龍與四道攻擊碰撞在一起，爆發出比之前更加強烈的光芒。這一次，陰鴆四人再也抵擋不住，被冰龍直接撞飛出去，如同斷線的風箏般摔落在地，口吐鮮血，身上覆著厚厚的堅冰，再也爬不起來。他們的法寶也都受損嚴重，幽冥毒羽扇斷成兩截，玄鴞的雙翼殘破不堪，赤蛇的斷鞭徹底化為飛灰，赤瞳的邪眼攝魂劍上的血色晶石已經碎裂。
    曜月懸浮在空中，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四人，手中的太陰幽溟劍緩緩垂下。她沒有再出手，隻是淡淡地說道：“今日，我不殺你們。回去告訴九幽那些東西，三千年後，我還在這裏等著他們。若再敢踏足人間，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說完，她轉身望向天際，銀白色的幽光包裹著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著月亮的方向飛去。月光穿過她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那影子裏，仿佛蘊含著整個天地的清冽與寧靜。
    陰鴆掙紮著抬起頭，看著曜月離去的背影，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怨恨。他知道，今日之敗，不僅僅是力量上的差距，更是信念上的懸殊。曜月的心中，有清輝；而他們的心中，隻有無盡的黑暗。
    玄鴞、赤蛇、赤瞳也相繼抬起頭，看著那道銀白色的流光消失在天際，眼中都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或許，他們真的錯了。
    仙界戰場上，隻剩下四人狼狽的身影和滿地的狼藉。風依舊在吹，隻是那風中，似乎少了幾分陰寒，多了幾分清冽。或許，這天地間的清輝，終究是無法被黑暗徹底吞噬的。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