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起青萍
    殘陽如血，潑灑在斷壁殘垣的街巷上。柳眉的裙擺被穿堂風掀起一角，沾著的塵土簌簌落下，她緊握著劍柄的指節泛白，虎口因先前的碰撞隱隱作痛。對麵的十二號站在三丈外的石階上，玄色勁裝勾勒出挺拔卻冷硬的線條，裂雲弓半張，箭簇折射著最後一縷天光，像極了蟄伏的毒蛇。
    “這麽下去不行。”柳眉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石子砸進凝滯的空氣裏。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力在快速流失，十二號的箭法刁鑽且密不透風，每一次格擋都像是在與奔湧的洪流對撞，再這樣被動防禦，落敗隻是時間問題。
    心念電轉間，她手腕微旋，飛絮劍嗡鳴一聲，劍穗上的銀鈴抖落一串細碎的響。“輕颺點露，發動。”
    四字出口，柳眉的身影陡然變得輕盈。不是尋常的縱身躍起，而是像被風托著般，腳下的石板竟未留下半分痕跡。劍身在暮色中劃出一道淡青色的弧光，如同清晨荷葉上滾動的露珠，看似輕柔，卻帶著不容小覷的穿透力，直取十二號持弓的右臂。
    十二號瞳孔微縮，顯然沒料到柳眉會在此時變招。他不閃不避，左手猛地按住弓身，喉間吐出三個字：“雷雲覆頂。”
    “裂雲弓發動！”
    弓弦震顫的聲音如同悶雷炸響，一支漆黑的箭矢脫弦而出，並非直指柳眉，而是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射向高空。就在箭矢即將隱入雲層的刹那，它驟然炸開！
    “嗤啦——”
    無數道細小的箭簇從高空墜落，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像一場醞釀了許久的暴雨，瞬間覆蓋了柳眉周圍丈許範圍。每一支小箭都帶著尖銳的破空聲，仿佛要將這片空間徹底撕碎。
    “第一波，箭雨攻擊。”十二號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柳眉眼神一凜，飛絮劍在她手中化作一團綿密的劍幕。“飛絮劍，發動輕颺點露！”
    這一次的輕颺點露，比剛才更快，更急。她的身影在箭雨中穿梭，腳尖偶爾在墜落的箭簇上一點，借力旋身，劍刃精準地磕向那些角度刁鑽的攻擊。“叮叮當當”的脆響連成一片，如同驟雨打在琉璃瓦上，被擊碎的箭簇碎片飛濺，在她周身織成一道閃爍的光網。
    “好快的劍！”十二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手上動作毫不停歇。
    “柳眉，拉近距離！”她對自己低喝一聲，趁著箭雨稍歇的間隙，身形如離弦之箭般向前突進。飛絮劍的劍尖帶著一縷勁風，直指十二號的麵門，逼得他不得不後撤半步，暫時放棄了拉弓的動作。
    然而十二號的反應快得驚人。他腳尖在石階上一點，身體借著後撤的力道猛然旋身，左手不知何時已再次搭箭上弦。“十二號，快速射出二波！”
    又是三支箭同時射出，呈品字形封鎖了柳眉所有閃避的路線。箭速之快，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幾乎在射出的瞬間就已抵達眼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柳眉的身體竟憑空消失不見！
    不是幻術，也不是速度快到出現殘影，而是真真切切地從原地隱去，仿佛從未存在過。三支箭擦著她剛才所在的位置飛過，釘在後方的牆壁上，箭尾還在嗡嗡震顫。
    十二號的攻擊落空，他眉頭微蹙，正欲搜尋柳眉的蹤跡，卻聽到身後傳來破風之聲。
    “柳眉，飛絮劍——”
    他猛地轉身，卻見柳眉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丈許處，飛絮劍帶著淩厲的劍氣橫掃而來。但十二號顯然早有防備，他猛地矮身，同時右手一揚，一支短箭從袖中射出，逼得柳眉不得不回劍格擋。
    “鐺”的一聲脆響，飛絮劍與短箭碰撞，柳眉隻覺一股巧勁傳來，手腕微微一麻。
    “十二號，出現另一麵，射出第三波攻擊！”
    幾乎在柳眉格擋的同時，十二號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她的左側，裂雲弓再次拉滿，這一次射出的箭簇更多，更密，如同一張黑色的大網，朝著柳眉當頭罩下。
    “輕颺點露，第三次發動！”柳眉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決然。
    她的身影再次變得飄忽不定，飛絮劍舞得水泄不通。這一次，她不再僅僅是躲避和格擋，劍刃上開始附著起一層淡淡的青色光暈，每一次揮劍，都能精準地將數支箭簇同時斬斷。斷箭墜落的聲音、劍刃破空的聲音、箭矢撕裂空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曲激烈的戰歌。
    “十二號，處於下風了。”一直在暗中觀察的某個角落裏，有人低聲說道。
    此刻的十二號，額角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連續三次發動雷雲覆頂，對他的靈力消耗極大。而柳眉雖然也氣息微亂，但眼神卻越來越亮，飛絮劍的攻勢也越來越猛。
    “就是現在！”柳眉抓住十二號一個細微的破綻，腳下步法陡然加快，飛絮劍如靈蛇出洞，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刺十二號的胸口。
    輕颺點露的極致速度，讓這一劍幾乎超越了肉眼可見的極限。
    十二號瞳孔驟縮，他能感覺到那股淩厲的劍氣已經鎖定了自己，避無可避。他猛地將裂雲弓橫在胸前，試圖用弓身格擋。
    “嗤——”
    飛絮劍的劍尖與裂雲弓的弓臂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弓臂上瞬間出現一道裂痕，而飛絮劍的去勢隻是微微一頓，便再次向前突進！
    距離十二號的胸口，隻剩下不到一寸。
    輕颺點露，馬上攻擊到他了。
    第二章 驚雷乍破
    就在飛絮劍即將觸及十二號衣襟的刹那，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狠厲。左手猛地鬆開弓弦，放棄了對裂雲弓的控製，轉而以掌代拳，帶著呼嘯的勁風拍向柳眉的手腕。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他寧願承受飛絮劍的一擊，也要廢掉柳眉持劍的手。
    柳眉眼神一凝，她沒料到十二號會如此決絕。但此刻收招已然不及，她隻能手腕急轉，飛絮劍的劍尖微微偏移，擦著十二號的肋骨劃過，帶出一道血箭。
    “噗嗤——”
    鮮血濺落在石板上，瞬間暈開一朵刺目的紅。
    與此同時，十二號的拳頭也重重地砸在了柳眉的手腕上。“哢嚓”一聲輕響，柳眉隻覺手腕一陣劇痛，飛絮劍險些脫手飛出。
    “呃！”她悶哼一聲，借著這股衝擊力向後急退，右手暫時失去了力氣，隻能用左手捂住受傷的手腕，臉色因疼痛而有些發白。
    十二號踉蹌了幾步，按住流血的傷口，臉色同樣難看。剛才那一劍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劍上的靈力還是震得他氣血翻湧。
    “有點意思。”十二號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很久沒有人能傷到我了。”
    柳眉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手腕的劇痛，將飛絮劍換到左手。她知道，現在絕不能示弱。“你的箭法不錯，但還不夠。”
    “不夠？”十二號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絲猙獰，“那我就讓你看看，裂雲弓真正的威力！”
    他猛地抬手，裂雲弓在他手中發出一陣嗡鳴，弓身上竟開始浮現出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起來，隱隱有雷聲在雲層深處滾動。
    柳眉的心沉了下去。她能感覺到，十二號身上的氣息正在急劇攀升，比剛才發動雷雲覆頂時還要強大數倍。
    “這是……裂雲弓的禁忌招式？”她想起了曾經聽過的傳聞，裂雲弓雖然威力無窮，但也隱藏著極大的風險，一旦動用禁忌招式，使用者自身也會受到反噬。
    “嚐嚐這個——黑雲壓城！”十二號嘶吼一聲，將裂雲弓拉到極致。這一次，他搭在弓弦上的不再是普通的箭簇，而是一支通體漆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長箭。
    長箭離體的瞬間，天空中的雲層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攪動，迅速匯聚成一片厚重的黑雲，將最後的殘陽徹底遮蔽。天地間瞬間陷入一片昏暗，隻有那支黑箭拖著長長的尾焰，如同流星般朝著柳眉射來。
    所過之處，空氣都在扭曲、燃燒，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
    柳眉眼神凝重到了極點。她知道，這一箭絕不能硬接。
    “輕颺點露，極限發動！”
    她將體內僅剩的靈力全部灌注到雙腳和左手的飛絮劍上，身影快得如同一道青色的閃電，在狹窄的街巷中不斷閃爍、折返。腳下的石板被她的速度帶起的勁風刮得粉碎，留下一串模糊的殘影。
    黑箭如影隨形，所過之處，房屋倒塌，牆壁炸裂，碎石飛濺。整個街巷仿佛變成了一片煉獄。
    “躲？你能躲到哪裏去！”十二號獰笑著，雙手不斷結印，控製著黑箭改變方向，死死地鎖定著柳眉的氣息。
    柳眉的額頭也滲出了冷汗。連續多次發動輕颺點露，尤其是這一次的極限發動，讓她的靈力消耗得極快，身體也開始出現脫力的跡象。再這樣下去，不等黑箭擊中她，她自己就會先支撐不住。
    “必須想辦法破掉這一箭！”柳眉心念急轉，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突然落在了不遠處一座殘破的鍾樓頂端。
    她眼神一凜，猛地改變方向，朝著鍾樓衝去。同時，左手的飛絮劍再次揚起，劍身上的青色光暈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飛絮劍，萬點歸宗！”
    隨著她一聲低喝，飛絮劍突然分化出無數道劍影，如同漫天飛舞的柳絮，密密麻麻地朝著黑箭射去。這些劍影看似虛幻，卻每一道都帶著真實的劍氣。
    “叮叮叮叮——”
    無數道劍影與黑箭碰撞在一起，發出密集的脆響。黑箭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身上的黑色氣息也淡了幾分，但依舊勢不可擋地朝著柳眉飛來。
    “就是現在！”柳眉抓住這個機會，縱身一躍，跳上了鍾樓的頂端。她站在搖搖欲墜的鍾樓上，迎著呼嘯的狂風，左手高高舉起飛絮劍。
    “十二號，你的黑雲壓城，也不過如此！”
    她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十二號看到柳眉的舉動，臉色驟變：“不好！”
    他想要控製黑箭改變軌跡，但已經晚了。
    柳眉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左手。飛絮劍上的青色光暈瞬間暴漲，幾乎要將整個劍身吞噬。
    “輕颺點露，最後發動——破！”
    她猛地將飛絮劍刺向天空，劍尖精準地與那支黑箭的箭頭碰撞在一起。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飛絮劍上的青色光暈與黑箭上的黑色氣息猛烈碰撞、湮滅，產生的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向四周擴散開來。鍾樓瞬間被夷為平地，周圍的房屋也成片倒塌，煙塵彌漫，遮天蔽日。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