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她聽大院的嬸子們說，寧玥姐姐帶了個漂亮姐姐回家，漂亮姐姐還是周大哥的媳婦！
    那時候她就很好奇。
    到底是什麽樣的漂亮姐姐，才能配得上周大哥。
    漂亮姐姐，居然沒被周大哥的冷臉嚇跑，還願意嫁給他。
    今日一見，她懵了。
    周大哥的媳婦，比她見過，文工團最好看的大姐姐還要好看！
    郭大姐跟高素蘭聊了幾句，見女兒眼都不眨，呆愣愣地望著宋書言。
    一根手指戳女兒腦門上，笑話她，“傻眼了吧！”
    “是不是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姐姐？”
    宋書言臉又紅了，尬尷地摳手指。
    向晚誠實地使勁點頭。
    其實是她媽媽看見周大哥路過家門口，主動問周大哥，要不要給他家送點熱水過來。
    周大哥沒有拒絕。
    點頭說，“麻煩你了，嫂子。”
    她和弟弟妹妹打了一架，搶到了跟媽媽一起過來的機會。
    所以，媽媽笑話她幹啥？
    她自己不也是，衝宋姐姐來的嗎？
    郭大姐光明正大欣賞了宋書言好幾眼，心滿意足，笑著問高素蘭，“你們還缺點什麽不？盡管跟我說，我給你們送過來！”
    這熱情的態度，高素蘭都差點吃不消。
    忙說，“不用了，我們什麽都不缺。”
    郭大姐不信，四處瞄了一眼，“你們今晚在這住嗎？被子有嗎？夜裏會變冷……”
    她看了兩個房間一眼，床上就一張床板，怎麽住人？
    高素蘭笑著道，“我們買了新被子，在車上呢，現在雨這麽大，不好搬下來。”
    宋書言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讓向晚過來坐，逗她聊天，“你叫什麽名字呀？”
    向晚紅著臉過去坐下，有點受寵若驚，“我叫向晚，你，你以後可以過隔壁找我玩！”
    宋書言驚訝，“你不上學嗎？”
    向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他，“以前上，現在學校老停課，我爸爸讓我在家自學。”
    宋書言了然，她偶爾來鎮上，也能聽到一些傳聞。
    學校裏的孩子，最容易被煽動，跟著一些激進的有誌青年批鬥這個，批鬥那個。
    外頭烏煙瘴氣的，鄉下反而平靜很多。
    宋書言又問她，“那你現在學到幾年級的課本？”
    “初一。”
    “課本能看會嗎？”
    向晚苦著臉，“有些能，有些不能。”
    向晚吐槽訴苦，“我覺得，看書沒啥用，書上的知識，長大後壓根用不上！像我爸爸當兵，隻需要好好鍛煉身體，能吃苦就行。像我媽媽，嫁給我爸爸前，在家裏洗衣做飯，下地幹活，現在也一樣。”
    “所以讀書有什麽用呢？”
    “這個……”宋書言滿頭大汗，小姑娘上來就是大招啊，一點都沒有交淺言深的意識。
    她絞盡腦汁想了想，“你覺得你爸爸媽媽辛苦不？累不？”
    向晚遲疑了一下，點頭。
    “辛苦的吧。”
    宋書言笑了笑，“你現在要是好好讀書，等你長大後，或許可以從事輕鬆一些的工作。”
    向晚疑惑，“什麽是輕鬆的工作？”
    宋書言擰眉，“供銷社看櫃台？糧站計數員？”
    這個時候，老師這樣的工作，都不是香餑餑了，相反，這個職業還有些危險。
    如今最吃香的，莫過於在糧站工作。
    各個大隊都要巴結他們的存在。
    一句話給糧食評優良，能決定這個大隊要上交多少糧食。
    “我努力讀書，長大了就能進糧站嗎？”
    宋書言心說，等你長大，糧站都要取消了！
    而且，有時候，努力不一定有結果。
    對上孩子亮晶晶的眼眸，她清咳一聲，“總之，你要記住，你要是比別人讀的書多，將來很大概率，能比讀書少的人過得好。”
    向晚這個年紀，除了讀書，能幹點啥？
    向晚懵懂地點了點頭。
    好吧。
    她明白了，宋姐姐的意思是，她多讀書，不一定能進糧站。
    但比讀書少的人，多一點點機會能進去。
    郭大姐聽見宋書言勸她家女兒多讀書，心中不以為然。
    現在高考都取消了，多少知識分子，被下放農場。
    也不知道孩子她爸怎麽想的，學校停課了，還要求孩子每天都要看書。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讓孩子跟著她，多糊幾個火柴盒！
    當然，郭大姐也不傻，自然不會把自己真實想法表露出來。
    孩子跟宋書言聊天的時候，她給自己找了個工作，接下了高素蘭要給小兩口做喜被的訂單。
    “高姐！您放心，這家屬院誰針線活好，我一清二楚，明天一早，我就把人給你帶來！”
    高素蘭眉開眼笑，心中積壓的事又少了一件。
    “那就麻煩你了，郭同誌！”
    “哎呀，叫郭同誌多生疏啊，叫我小郭就行！”
    倆人互報了年齡，高素蘭比郭玉霞大五歲。
    這時，外麵響起了腳步聲。
    郭玉霞好奇張望，“這次是誰來了？”
    一看，哦，原來是周營長。
    她笑得曖昧，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書言一眼。
    這兩人證都領了，住一起也沒人能說什麽。
    隻是鄉下的習慣是，沒擺酒不算結婚。
    周景深修長的手指撐住傘，指節泛白，昏暗的燈光，朦朧了他五官的銳利，讓他看著多了幾分柔和。
    他收了傘進屋。
    跟大家打了招呼。
    郭玉霞有眼力見地拉起女兒，“啊，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向晚，走了走了！”
    向晚被郭玉霞拉著走，回頭跟宋書言揮揮手。
    “宋姐姐，再見！”
    高素蘭看著外頭的雨，感歎，“這雨，得下到什麽時候？”
    周景深把外套脫下，扔給宋書言，“接著。”
    隨後打著傘，再次走進雨中。
    他上了車，先把小件的東西搬下來，一手提著，一手給不能淋濕的東西撐傘，全然不顧自己肩膀，又濕了大半。
    高素蘭看了心疼，“唉，你急著搬這些東西幹啥。”
    周景深道：“車得還回去，明天早上別的戰友要用。”
    他東西搬進屋，宋書言跟著高素蘭整理，總不好幹站著，看他忙活。
    過了一會，寧玥也撐著傘來了，手裏提著一個布包。
    “書言，你今晚是不是在這邊住？帶換洗衣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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