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金剛怒目,菩薩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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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忠湳海會議室。
紅木茶桌上的青瓷茶杯裏,碧螺春的葉片緩緩舒展,嫋嫋熱氣在杯口盤旋上升,最終消散在壓抑的空氣中。
七位身著筆挺中山裝的老人圍坐其間,每個人的表情都如同他們胸前的金質黨徽一般肅穆冷硬。
牆上懸掛的“為人民服務”金色匾額在頂燈照射下泛著冷冽的光芒,那五個大字仿佛在無聲地審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會議室角落的古董座鍾發出規律的“哢嗒”聲,秒針每走一步都像是敲在眾人心上。
“廖老臨終前隻提了一個要求,”坐在首座的銀發老者推過一份文件,他布滿老年斑的手指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枯瘦,“不公開他孫子修煉邪術的事。”
文件在眾人手中傳遞,最終,文件停在一位戴金絲眼鏡的老者麵前。
他扶了扶鏡框,盯著屍檢報告上“心髒驟停”四個字,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慧海和尚的‘大日如來印’和李山河的‘金龍汲雷術’,這兩種力量在廖正寧體內對衝,說是自然死亡,未免太過侮辱各位的智商。”他的手輕輕敲擊報告。
會議室角落的陰影裏,一個穿藏青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突然開口:“廖正寧確實罪不至死。”他的聲音像鈍刀割肉,“但他的兒子用十二個少女煉製的‘血嬰丹’還在國安物證室。那些女孩最大的不過十六歲,最小的才十三。”
銀發老者猛地拍案而起,茶杯震得叮當作響:“那也該由法律審判!李山河一個國安探員,誰給他的權利私自處刑?!”
“我給的。”
會議室大門洞開,喬慕雲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踏入,鞋跟與大理石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她一身猩紅如血的高定連衣裙,烏黑的長發盤成利落的發髻,耳垂上兩顆紅寶石耳墜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
她將一疊照片甩在桌上,照片四散開來,每一張都清晰記錄著廖正寧與東瀛影流組組長的密會畫麵。
其中一張特寫尤為刺眼:廖正寧正微笑著與對方握手,而背景赫然是洲山港的監控中心。
“去年三月,”她的指甲點在某張照片日期上,“廖正寧把洲山港的安全漏洞賣了三千萬。”又翻出一份銀行流水,“這筆錢,打進了他在開曼群島的賬戶。需要我提醒各位,洲山港負責我國60的原油進口嗎?”
金絲眼鏡老者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麵上劃出刺耳聲響:“喬家丫頭!這裏是——”
“這裏是講證據的地方!”喬慕雲冷笑打斷,從手包裏取出一枚優盤,“要聽聽廖正寧怎麽跟影流組長說‘華亭三百萬市民實驗新病毒’嗎?錄音時長四十七分鍾,需要我放給各位聽嗎?”
會議室陷入死寂。
銀發老者的手懸在半空,最終無力地垂下。他頹然坐回座位,突然間像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在燈光下顯得更加深刻。
“李山河可以免職。”喬慕雲轉身時,裙擺劃出鋒利的弧線,“但誰敢動慧海大師…”她回頭掃視眾人,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半秒,“古佛寺天一大師首席大弟子圓寂,應該能上世界新聞吧?畢竟,‘佛門高僧因揭露官員修煉邪術被害’這種標題,n一定很喜歡!”
……
同日黃昏,國安部特別會議室。
窗外烏雲密布,遠處雷聲隱隱。
陳珂將黑色證件本緩緩推過桌麵,她的指尖微微發抖,那證件本封麵的國徽已經取下,留下一個刺目的凹痕,像是被人用利器生生剜去。
“李先生…”她的聲音哽住了,眼眶泛紅。
李山河隨手翻開證件,頁內的“開除黨籍”四個紅章鮮豔如血。
他忽然笑了笑,淡聲道:“正好,很久沒有休假了。”
窗外,最後一片夕陽被烏雲吞噬。
遠處天際線上一道閃電劈過,隨後是沉悶的雷聲。
暴雨將至的悶熱中,李山河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下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國安總部大樓。
李山河站在國安總部大樓的台階上,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浸濕了襯衫領口。這場秋雨來得又急又猛,頃刻間就將他澆透。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黑色證件本,封麵的凹痕在雨水中泛著詭異的光澤。七年前他接過這本證件時的誓言猶在耳邊:“對黨忠誠,服務人民,恪盡職守…”
“李先生……”陳珂撐著一把黑傘追出來,站在他身後欲言又止。雨水打濕了她的製服裙擺,順著小腿流進皮鞋裏。
李山河合上證件,隨手塞進西裝口袋,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走了。”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隻是下班回家,而不是被國安除名。
陳珂望著他的背影,嘴唇微微顫抖,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她知道,從今天開始,李山河不再是國安的人,也知道,有些事,永遠不會結束。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的行人匆匆撐傘離去。李山河沒有打車,而是沿著長街漫無目的地走著,任由雨水衝刷身體。他的皮鞋踩在水窪裏,濺起的泥水弄髒了褲腳,但他毫不在意。路過一家電器商店時,櫥窗裏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前華亭市委書記廖正寧因心髒病突發去世,享年五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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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河停下腳步,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電視畫麵切到廖正寧生前的照片,那張道貌岸然的臉正對著鏡頭微笑。李山河的拳頭在口袋裏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遠處,雨幕中,一輛黑色奔馳s600緩緩駛來,車子在他麵前停下,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腿。
車門打開,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從車裏蹦出來,立馬撐開一把巨大的黑傘,殷勤地替李山河遮雨。這人是喬仲山,一張圓臉上永遠掛著諂媚的笑容。
“姑爺,小姐讓我來接您去機場。”喬仲山的聲音甜得發膩,眼睛眯成兩條縫,“您看這雨大的,快上車吧,別著涼了。”
李山河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暖氣很足,但他覺得有些冷。
喬仲山忙不迭坐進副駕駛,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姐說了,您先回家休息幾天,下周再去安保公司報到。”他搓了搓手,“那個,您餓不餓?後備箱有小姐準備的便當...”
李山河“嗯”了一聲,目光落在窗外模糊的霓虹上。
雨水在車窗上蜿蜒流淌,將外麵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色塊。他知道,喬慕雲給他安排的“閑職”,不過是讓他暫時避避風頭。
半個小時後,華亭國際機場的貴賓通道裏,李山河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沉悶的回響。他手裏捏著那張被注銷的工作證。
機場廣播裏溫柔的女聲正在播報航班信息,周圍旅客行色匆匆,沒人注意這個渾身濕透的男人。
“山河。”
喬慕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換了件象牙白的西裝套裙,發髻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耳垂上的鑽石耳釘在機場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左手拎著個昂貴的定製公文包,右手卻提著個格格不入的保溫飯盒。
“我親手燉的雞湯。”她把飯盒塞進李山河手裏,指尖冰涼,“趁熱喝。”她的語氣不容置疑,仿佛這不是關心而是命令。
李山河掂了掂飯盒,嘴角扯出個笑:“喬老板親自送湯,我是不是該跪接?”他的聲音裏帶著疲憊的調侃,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喬慕雲微微泛紅的指尖上,那雙手平時隻簽上億級的合同,現在卻為他熬湯燙傷了手。
“少貧。”喬慕雲白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整理他的領帶。這個動作讓兩人距離驟然拉近,李山河聞到她發間淡淡的雪鬆香氣。
“知道了。”李山河接過文件,隨手塞進隨身攜帶的登機箱。箱子裏除了幾件換洗衣物和雜七雜八的法寶,還有一本慧海贈予的《金剛經》。
登機口的空姐已經開始查驗最後一批乘客的登機牌。
喬慕雲突然拽住李山河的領帶,迫使他低頭,她的紅唇幾乎貼到他耳垂,呼出的熱氣讓李山河耳根發燙:“咱家金陵老宅我的書房裏,第三排書架後麵有你要的東西,半卷《天衍聖體訣》。”
“慕雲。”李山河忽然頗為感動,眼睛微微泛紅。他想說很多,卻最終隻喊了她的名字。
喬慕雲能感受到他心緒的突然轉變:“嗯,怎麽啦老公?”她的語氣柔軟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他的領帶。
“咱倆以後…”李山河頓了頓,最終隻是搖了搖頭,“沒事。”
“航班ua7213即將起飛......”廣播再次響起,催促著最後的登機。
喬慕雲鬆開手,從包裏取出一條深藍色領帶替他重新係好:“灰色西裝要配海軍藍。”她手指靈巧地翻動,打了個完美的溫莎結,“回家好好的,我過幾天忙完了就回來。”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鏗鏘。
李山河低頭看著這個為自己係領帶的女人,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麵時,她也是這樣不由分說地扯歪他的領帶,然後罵他“衣冠禽獸”。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我爸和我妹那邊,你多上點心。”
喬慕雲抿嘴一笑:“放心吧,鐵家要是敢亂來,你不得滅他滿門嘛?”
“好,走了。”李山河拎起登機箱,轉身離去。
他沒有回頭,但走過安檢門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喬慕雲依然站在原地,一襲白西裝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美豔不可方物。
飛機起飛時,李山河透過舷窗看著下方逐漸變小的城市。
雨雲籠罩下的城市燈火闌珊,如同一片星海。他打開飯盒,雞湯的香氣瞬間充滿了狹小的機艙空間。湯麵上漂浮著一層金黃的油花,下麵沉著幾塊雞肉和枸杞。
飯盒底部貼著一張便簽,上麵是喬慕雲淩厲的字跡:“不好吃倒掉。”五個字,力透紙背。
李山河將便簽小心地收進錢包,然後從登機箱裏取出那本《金剛經》。書頁間夾著一張李山河與慧海的合影。
照片背麵寫著一行小字:金剛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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