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是不是在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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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紅色的帷幕在身後無聲垂落,李山河大步流星穿過側門,晨風卷著梧桐絮撲在臉上。
遠處校門口的陽光下,三十多名退伍軍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他們組成的方陣像一塊沉默的礁石,在晨光中巋然不動。
“李書記!保衛處已經調集了人手,要不要......”王主任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平板電腦上實時監控畫麵裏,保衛處的防暴盾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把盾牌撤了。”李山河解開西裝扣子,聲音沉得像塊鐵,“通知後勤處,準備會議室和茶點。”
程立仁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側,銅製校徽在他掌心翻轉:“馬國強去年就卡過退伍士兵的安置經費,這次......”
“程主任熟悉玄武堂的曆史。”李山河突然轉頭,陽光在他眉骨投下鋒利的陰影,“應該知道第一批學員都是淮海戰役下來的老兵。”
校徽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程立仁準確接住,眼中精光一閃:“黨政會議室見。”
陽光直射下,迷彩服男子已經走到台階前。
李山河注意到他右腿微跛,但軍姿依然挺拔如鬆。男人敬禮時,食指第二關節處有道蜈蚣狀的疤痕。
“三連退伍兵周野。”男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這是昨天剛下達的省教育廳37號文複印件。”
李山河接過文件夾,第一頁右上角鮮紅的“機密”印章下,馬國強的簽字龍飛鳳舞。文件內容赫然是暫停省內所有退伍士兵職業教育項目的通知,落款日期正是昨天。
“周連長參加過南蘇丹維和?”李山河突然問道,手指撫過對方迷彩服袖口褪色的un標誌。
周野瞳孔微縮:“李書記好眼力。”
“我父親是第一批赴黎巴嫩維和的工兵。”李山河合上文件,“黨政會議室在明德樓三層,請戰友們移步。王主任會帶後勤送茶點過去。”
梧桐葉在晨風中沙沙作響。
當周野轉身時,李山河忽然提高聲音:“橫幅可以帶上。”
墨跡淋漓的“兌現承諾”四個大字在陽光下微微顫動。
退伍軍人們收起方陣,作戰靴踏碎一地光斑。
李山河摸出手機,喬慕雲的對話框還停留在淩晨的公務信息。他快速鍵入:“查馬國強與省武裝部長的資金往來,急。”
行政樓的燈光次第亮起。
李山河走進會議室時,程立仁正在給周野倒茶,銅製校徽擺在兩人中間的桌麵上,刻著“忠勇為魂”的那麵朝上。
“二五年裁軍時,玄武堂承諾接收五百名技術兵種。”周野從迷彩服內袋掏出一遝發黃的報紙,“這是當年省報頭版。”
李山河接過報紙,頭版照片裏馬國強笑容滿麵地與退伍士兵握手,標題是《政校合作開辟退役軍人安置新途徑》。他翻到內頁,在密密麻麻的參會名單裏,找到了時任教務處處長的徐書雁的名字。
“項目運行兩年後突然叫停。”周野的食指重重戳在報紙某處,“三百名完成理論課的戰友,至今沒有拿到結業證書。”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王主任帶著後勤人員送來茶點。
李山河注意到有個茶杯上貼著便利貼,娟秀的字跡寫著“不加茶葉”,正是周野麵前那杯。
“周連長不喝茶?”程立仁突然發問。
“是犧牲的指導員不喝。”周野端起白開水,水麵映著他眼中的血絲,“最後一次出任務前,他往我兜裏塞了兩包糖......”
李山河的手機在此時震動。喬慕雲發來三張圖片:第一張是馬國強小舅子名下的建築公司流水,第二張顯示該公司承建了省內十二所高校的軍訓基地,第三張則是金陵大學去年軍訓經費的審批單,徐書雁的簽名赫然在列。
“程主任。”李山河將手機推過去,“玄武堂時期的軍訓基地,現在是誰在管理?”
銅製校徽“當啷”一聲掉在桌上。程立仁盯著屏幕,山羊胡微微顫抖:“馬國強去年強行更換了承包商......”
“李書記!”會議室門被猛地推開,徐書雁站在門口,月白色套裝下擺還沾著茶漬。
她手裏舉著一份檔案袋,“二零二六年退役軍人培訓項目的原始預算和實際支出,差額部分流向了馬廳長指定的‘軍事素質教育研究中心’。”
李山河接過檔案袋,指尖碰到徐書雁冰涼的手指。女人迅速抽回手。
“徐老師當年是項目經辦人?”程立仁眯起眼睛。
“我隻是簽了初審意見。”徐書雁的左手無名指推了推眼鏡,“最終審批權在當時的副校長馬國強手裏。”
周野突然站起來,作戰靴撞翻椅子:“所以我們的培訓經費被挪去建軍訓基地?”
李山河的手機再次震動。喬慕雲發來簡短信息:“十點的省常委例會要討論高校軍民融合項目。”
窗外的陽光已經爬上了會議桌。
李山河站起身,將檔案袋和報紙並排放在桌上:“周連長,一小時後,省教育廳馬副廳長要來參加黨委擴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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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書雁倒吸一口冷氣。
程立仁的銅製校徽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手裏,正在指間快速旋轉。
“我需要三十位戰友做三件事。”李山河的聲音像淬火的鋼,“第一,找出當年培訓課程的結業設計。第二,準備好各位的職業技能證書。第三......”他看向徐書雁,“請徐老師幫忙聯係當年授課的教授。”
周野的軍禮標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保證完成任務。”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麵投下條紋狀的陰影。
當李山河送走退伍軍人們,轉身發現徐書雁還站在會議室角落,正在用紙巾擦拭眼鏡。
“徐老師為什麽冒險保存這些資料?”李山河突然問道。
“因為......”徐書雁突然用左手無名指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我父親是第一批赴柬埔寨維和的醫療兵。”
走廊傳來腳步聲。
程立仁站在門口,銅製校徽在他掌心閃閃發光:“馬國強的車已經到樓下了。”
黨委會議室裏,馬國強正在主座翻看議程表。當李山河帶著周野和三名退伍軍人代表進來時,他鍍金鋼筆在紙上戳出一個墨點。
“各位久等。”李山河直接走到投影儀前,“今天我們臨時增加一個議題。”
投影幕布亮起,二零二六年退役軍人培訓項目的預算表與馬國強小舅子公司的流水並排顯示。
會議室後排,徐書雁悄悄按下錄音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李山河的側臉上。那個雨夜在“夜闌珊”酒吧,就是這個輪廓分明的側臉,在她最無助時出現又消失。五年過去,他依舊年輕,眉宇間的英氣絲毫未減。
“李書記這是什麽意思?”馬國強“啪”地合上鋼筆帽。
徐書雁注意到李山河的目光掃過全場,在她身上沒有任何停留。他果然不記得了,她心裏泛起一絲苦澀,隨即又鬆了口氣——這樣更好,她不想讓那段難堪的回憶影響現在的工作。
“意思是,”李山河點擊遙控器,周野和戰友們的職業技能證書掃描件鋪滿屏幕,“這些士兵本該三年前就獲得就業機會。”
馬國強突然笑了:“高校資源有限,總要優先保障學曆教育。”他轉向參會的各院係領導,“各位說是不是?”
會議室鴉雀無聲。物理學院院長偷偷把麵前的退役軍人教育學院規劃書往旁邊推了推。
“馬廳長。”周野突然起立,軍姿筆挺,“您去年批準建設的軍訓基地,使用了我們培訓項目的剩餘經費。”他舉起一份檢測報告,“這是住建廳上周出具的工程質量不合格通知書。”
馬國強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李山河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斷瞟向門口,而程立仁不知何時已經堵在了那裏,銅製校徽在他指間閃爍。
“還有件事。”李山河按下最後一張ppt,顯示即將召開的省常委會議程,“軍民融合項目的評審組今天下午到金陵。”
鋼筆從馬國強手中滑落。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徐書雁突然舉手:“文學院願意提供場地重啟退役軍人培訓。”
她聲音很輕,卻讓李山河多看了她一眼,這個女教師剛才遞資料時就給他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但他確信從未見過這位徐老師。
像是按下某個開關,各院係領導紛紛表態支持。馬國強抓起公文包起身時,周野和戰友們齊刷刷敬禮,作戰靴碰撞的聲音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散會後,李山河在走廊盡頭追上徐書雁:“徐老師,中午有空嗎?我想請教當年項目的細節。”
徐書雁的左手無名指下意識推了推眼鏡,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
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給她側臉鍍上一層金邊,也照出她耳根微微泛紅:“十二點,我通常在文學院教師休息室午休。”
“那就打擾了。”李山河禮貌地點頭,絲毫沒有察覺麵前的女人正極力克製著顫抖的手指。
當徐書雁轉身離開時,李山河突然叫住她:“徐老師,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徐書雁的後背瞬間繃直,但轉身時已經換上平靜的表情:“李書記說笑了,我是第一次見您。”她在心裏默默補充:您不是第一次見我了。
李山河的手機震動起來。喬慕雲的信息隻有一句話:“老爺子說,馬國強剛給省武裝部長打了電話。”
教學樓前,周野和戰友們正在陽光下合影,“兌現承諾”的橫幅在春風中獵獵作響。
李山河摸出記事本,在“退役軍人教育學院”後麵打了個勾,又寫下“徐書雁”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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