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往早早就起來，由於心中沒了擔憂，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
    不過想想自己又該去百貨大樓報到迎卯了， 心情又瞬間不美麗了，他是真的想辭職不幹了，還自己一個自由身。
    當初自己是怎麽想的？就被百貨大樓的陸海一頓忽悠，跳進了火坑。
    可想想老媽王小翠，他所有的豪情壯誌又一下煙消雲散了。
    在這個年代，一個正式工作，可以讓人瘋、讓人癲、讓人笑、讓人哭、在普通人心裏，那就像古代的皇帝一樣，可以一輩一輩傳下去的。
    向往這時候如果敢說他不要工作了，估計王小翠能直接暈過去。
    向往認命的洗漱完，吃了早飯，今天的早飯還不錯，是小米粥和饅頭，另外還有一顆雞蛋，這估計是王小翠知道他今天要去上班，給他的一種變相獎勵。
    向往知道過了今年，明年要是還明目張膽的吃這些東西，估計會被左鄰右舍恨死的。
    什麽時候才能改革開放呀？算算時間還有二十多年，那時候他已經將近四十歲的人了，難道真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孩子身上嗎？。
    抱怨歸抱怨，向往最後還是騎上自行車往百貨大樓去了。
    來到百貨大樓，門衛老頭張德勝看到向往特別熱情，大老遠就和向往打招呼。
    “小向呀，你可終於來上班了，怎麽休息這麽長時間？”
    向往趕緊停下自行車，回答道“張大爺，我這不是去看看我姥姥嗎，也沒幾天呀，你這身體可越來越棒了。”
    說完還給了張德勝一根大前門，張德勝接過煙，對向往更加滿意。
    壓低聲音對向往說“小向呀，你是不知道，現在全百貨大樓人都在想你，你走的這段時間，我們幾乎一頓肉都沒吃。”
    向往這才知道張老頭為什麽對他這麽熱情，原來這根本不是在想他，是在想他的魚呢？
    錯負了真心的向往，打著哈哈對張德勝說“大爺，哪有那麽嚴重？采購科也不是我一個人。”
    結果換來了張德勝的一頓吐槽“別提采購科了，這些人真是占著茅坑不拉屎，這半個月就弄回來五十斤肉，還不夠百貨大樓的人填牙縫呢。”
    這天是不能聊了，再聊就要拉仇恨了，向往趕緊和張得勝說“大爺，你先忙，我先去報到。”
    張德勝好像還沒聊夠，對著已經走遠的向往喊道“小向，你快點去找陸科長吧，這幾天他天天問我你來了沒有？”
    向往心裏不禁暗罵死老頭子，我信你個鬼，你不是相中我的人，是相中我的肉了。
    向往上了辦公樓，來到二樓陸海辦公室門前，輕輕的敲了幾下門。
    過了好一陣，裏麵才傳出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音“請進。”
    向往有點納悶，他走的時候來和陸海請假，那時候陸海還中氣十足，這半個月沒見，好像得大病似的。
    向往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看到陸海一臉頹廢的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
    辦公桌上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辦公室裏都成了仙境了。
    “咳，咳，咳。”向往被這滿屋子的煙味嗆的連咳了好幾聲。
    陸海聽到咳嗽聲才抬起頭，發現是向往。
    立馬驚喜的站起來說道“小向呀，你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打算去門頭溝把你請回來了。”
    陸海的話簡直讓向往受寵若驚，但他還是先走到窗前，把一扇窗戶打開，隨著冷風吹進來，辦公室的煙霧才稍微散去了一些。
    本想遞給陸海一根煙，想想還是算了吧。
    陸海這時候已經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 一臉關心的問道“小向，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這趟出門還順利吧？”
    向往也是一臉誠懇的說道“陸叔，謝謝你的關心，都挺好的。”
    陸海發現向往沒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急的都有點抓耳撓腮，欲言又止的說道“小向，我想問的是咱們的肉，有著落沒有？”
    得，這三句話沒說完，就露出狐狸尾巴了，現在自己都成了唐僧肉了，誰見到都想咬一口。
    向往故作為難的說道“陸叔，你也知道現在什麽情況？山上外圍的野獸早就被老百姓都打光了，深山老林裏，老百姓誰都不敢進去。”
    陸海一聽這個，滿臉期望的笑容立馬垮了下來。
    於是對向往說“是啊，這年景誰都不好過，是我有點想當然了，不過，小向，你從今天開始趕緊去釣魚吧，你是不知道你走這半個月，咱們采購科都被職工罵慘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進入這個月，每個地方的豬肉的供應越來越少？
    肉聯廠好不容易進回一批豬肉，都優先供給了軋鋼廠、煤礦、機械廠這些重體力勞動單位了，咱們采購科去和理論，人家直接對我們說要發揚風格，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一線工人，你說這可氣不可氣，我們百貨大樓什麽時候成二線了？
    實話和你說，我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也讓其他采購員去釣過魚，可惜那些人出去整整好幾天，十幾號人總共也沒釣回幾斤，還被單位職工嘲笑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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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現在采購科的人走路都得低著頭，不低頭不行呀，采購科，采購科，采購不上東西，還叫什麽采購科？”
    向往靜靜的聽著陸海瘋狂的訴說委屈，心中卻在想，他記得真正的大饑荒從明年才開始，怎麽現在東西就這麽稀缺了。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他又被自己瘋狂的想法嚇到了。
    有些事也隻能是在心中自己想想得了，要是敢說出去，估計有人就會讓你分分鍾鍾消失。
    不過這倒是給了他一個很好討價還價的機會，於是他問陸海“陸叔，我是真沒想到現在的情況變成這麽嚴重，那現在市麵上的豬肉多少錢一斤？”
    陸海重重歎口氣“現在不是說價錢的問題，是你有錢也買不到肉，據我知道黑市上豬肉的價格已經達到了三四塊一斤，而且還根本沒貨，供銷社、肉聯廠就更不用說了，就算你有肉票，你去了也是白搭，永遠是兩個字——沒肉。”
    向往心中大喜，看來這次自己又能狠狠的掙一筆了，反正自己家那幾口人也吃不了多少肉。
    於是他湊近陸海說道“陸叔，今天我回來的時候，和我姥爺他們已經說好了，他們昨天打了一隻野豬，問咱們單位要不要？如果要他們下午就給送過來，如果不要，他們準備去別的單位碰碰運氣，你知道農村人不敢去黑市。”
    “啥？”
    陸海還沒聽向往把話說完，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你再說一遍，我不會聽錯吧？你說的是野豬肉，要，要，要，你千萬得給咱們單位留下，價錢隨他們開，別的條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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