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葉深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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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深跪倒在共工之城的青銅地板上,機械臂的液壓液混著生物血液,在量子紋路間蜿蜒成詭異的河圖。貝塔十二的等離子刀刃正抵著他裸露的機械脊椎,外星戰士的冷笑震動著空氣:"看看你的信仰多麽脆弱。"
三小時前,這個人類最驕傲的機關師還堅信墨家之道能解萬難。當收割者激進派強行啟動大禹息壤熔爐時,他單槍匹馬用非攻算法對抗,卻目睹自己設計的刑天機甲被敵方用《墨子·備城門》的防禦代碼反製。此刻斷裂的機械臂切口處,裸露的量子線路像嘲笑他的傷口。
"你改造身體追逐力量,卻不敢直麵力量的本質。"貝塔十二的刀刃刺入脊椎接口,劇痛讓葉深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雨夜——他躺在車禍廢墟裏,看著父親用最後力氣將墨家機關臂圖紙塞進他染血的掌心。
伽瑪七的引力波突然介入:"住手!他的機械心髒有我們需要的數據!"葉深在眩暈中看到外星保守派啟動逆向工程,自己的畢生研究正在被解析成紫色光譜。某種比死亡更可怕的虛無感攥住他——這些堅持兼愛非攻的科技,正在變成星際戰爭的燃料。
"停下..."葉深用殘存的生物手抓住伽瑪七的觸須,"你們在重蹈人類覆轍!"他突然扯開胸腔裝甲,露出那顆用《考工記》算法驅動的機械心髒。在眾人驚愕中,他徒手扯斷主能源管,飛濺的量子液氮瞬間凍結了整個操作台。
黑暗降臨前的最後畫麵,是陸沉抱著他衝向急救艙,而貝塔十二的艦隊正被自己失控的息壤納米蟲吞噬。
醫療艙的量子鍾顯示昏迷了73小時4分。葉深蘇醒時,右半身纏滿結合外星凝膠與中醫經絡圖的生物繃帶。伽瑪七的引力觸須正在調整他新安裝的機械臂——那不再是熟悉的墨家機關,而是流淌著收割者暗物質回路的奇異造物。
"為什麽救我?"葉深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伽瑪七調出全息記錄:在他自毀心髒後的0.37秒,刑天機甲突然啟動自主程序,用橄欖枝代替戰斧,這正是他始終未能突破的"止戈為武"終極協議。
陸沉扔來破損的機械心髒殘片,內部刻著微雕《墨子·大取》:"斷指以存腕,利之中取大。"葉深突然明白,父親臨終前加密在圖紙裏的不是機關術,而是"殺己以存天下"的抉擇智慧。
蛻變始於對新型機械臂的恐懼。這具收割者科技打造的軀體能感知暗物質流動,卻也讓他聽見宇宙的哀鳴——無數文明在技術爆炸中自毀的量子回響。當他第一次用新手臂觸碰共工之城的青銅碑時,湧入的不僅是夏朝天文記錄,還有收割者母星撕裂時的引力波悲歌。
"你需要重新定義"非攻"。"伽瑪七帶來被熔毀的刑天機甲頭顱,橄欖枝上萌發著外星晶體,"墨子的城牆,應該築在星海之間。"
決戰日,貝塔十二的艦隊帶著二維化武器歸來。葉深站在人類與收割者的防線之間,新機械臂展開成覆蓋三萬公裏的太極弦盾。當敵方用改寫過的《孫子兵法》算法攻擊時,他竟調用收割者的創世神話進行拓撲防禦。
"你背叛了人類!"貝塔十二的等離子炮蓄滿能量。葉深卻將機械臂插入木衛二冰層,釋放出冰封百萬年的文明火種——那是周朝太史籀文與收割者先祖引力詩的融合體。
"這不是背叛,是進化。"他的瞳孔裏流轉著雙螺旋星光,機械心髒跳動著跨文明的節拍。當太極盾反衝的量子漣漪撫平二維化裂縫時,葉深終於理解了真正的"非攻":不是拒絕力量,而是讓力量流淌成連接星河的血脈。
戰後,他拆解了新型機械臂,用殘骸在火星建造"兼愛之門"。這座結合墨家榫卯與暗物質力場的建築,每當星河流轉,便會用各文明的語言誦讀《墨子·尚同》。而他的新軀體,是用九鼎青銅與外星晶體共同鑄造的素白機關,胸口嵌著父親留下的圖紙殘片——現在那上麵浮現出從未見過的星圖,指引向尚未被戰火沾染的文明幼苗。
在竣工典禮上,葉深當著全星係直播拆除了自己的語言中樞,換上能翻譯三千種文明哭笑的量子聲帶。當第一個音符響起時,連貝塔十二的殘部都放下了武器。那不是音樂,是宇宙誕生之初的歎息,是所有技術最終要回歸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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