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哥幾個,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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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
    過了良久,高蔚生仍有些可惜的說道:“那你,也不能讓他們都去啊。”
    一千多騎兵,都是精壯漢子,都是打仗的一把好手。
    若是留在城中,至少能多守住一道城門。
    即便是城破,這些人也能回部族去,帶著部族老弱,在荒漠裏搏出一線生機。
    哈山部落裏還有五百多老弱婦孺,最小的孩子才剛學會走路,沒有了這些青壯的庇護,他們如何在亂世中求生?
    “攔不住的。”
    李北玄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哈山若是留在城裏,看著你死在城外,他們會發瘋的,與其讓他們在絕望裏熬到城破,不如讓他們痛痛快快去拚一場。至少……”
    李北玄的目光落在遠處堆積的屍體上:“至少他能死得其所,帶著對兄弟的情誼走。”
    擔架緩緩移動,箭垛投下來的陰影,略過兩個人的臉。
    高蔚生頓了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李北玄的說法:“是……是這樣啊,是我對不起他們。”
    說完,高蔚生閉上眼,一滴淚順著眼角,滑進鬢角的血汙裏。
    遠處傳來兵器鍛造的叮當聲,安西最後的黎明,在血腥與沉默中悄然降臨。
    ……
    這是西域聯軍火攻後的第三天。
    回回炮已經被修好了三架。
    數不清的猛火油罐,被扔進了安西城裏。
    安西的糧倉與兵器庫早已經被燒了個幹幹淨淨,城中軍士加上百姓,隻剩下不到一千人。
    三架修複的回回炮如同猙獰巨獸,不斷將盛滿猛火油的陶罐砸向城頭。
    安西的城牆早已千瘡百孔,磚石混著焦土簌簌墜落。
    烈焰席卷之處,糧倉與兵器庫化為灰燼,連帶著大半民居淪為廢墟。
    昨日酉時,西域聯軍的雲梯終於攀上西大門。
    波斯重騎兵如潮水般湧入,守軍們用血肉之軀抵擋,卻在彎刀與長矛下成片倒下。
    如今,殘部且戰且退,被逼至最後的防線。
    都護府。
    這座曾經威嚴的府邸,此刻成了孤城最後的堡壘。
    破損的“武”字旗歪斜地插在牆頭,旗杆上凝固的血跡在風沙中泛著暗紅。
    李北玄站在府衙前的台階上,看著不足千人的殘軍。
    有人斷了胳膊,用布條草草綁著傷口。
    有人隻剩半張臉,卻仍緊握著斷劍。
    百姓們蜷縮在角落裏,孩童的啼哭混著傷員的呻吟,在死寂的空氣中格外刺耳。
    而庫房裏,最後的爆炸筒隻剩下二十枚,箭矢不足百支。
    連勉強充饑的麩餅都所剩無幾。
    “報——!”
    一名斥候踉蹌著衝進來,“聯軍主力集結南門外,穆護祿親自督戰,揚言半個時辰內踏平都護府!”
    李北玄握緊腰間早已卷刃的佩劍,目光掃過眾人:“準備巷戰。能拖一刻是一刻,直到……” 他的聲音頓住,望向天際線。
    那裏依舊沒有援軍的影子。
    擦的。
    他那兩位老丈人不行啊。
    李北玄苦笑一聲。
    高蔚生掙紮著從擔架上起身,臉上的繃帶滲出鮮血:“李北玄,讓我帶死士守正門。哈山他們用命換來的時間,不能白費。”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回回炮的轟鳴。
    一枚陶罐精準砸中府衙東側角樓,磚石紛飛間,幾名士兵被氣浪掀飛。
    李北玄望著濃煙中,若隱若現的敵軍旗幟,忽然想起執失雅臨走時,他對她說的那句“等你回來”。
    此刻,這句話像鋒利的刀刃,在他心口反複切割。
    “嗚——”
    而更遠處,波斯聯軍的號角聲如喪鍾般響起。
    李北玄彎腰,拾起半塊沾滿血汙的麩餅,碎屑簌簌落在焦土上。
    他將餅掰成小塊,遞給身旁麵黃肌瘦的孩童,喉結艱難地滾動:“吃吧,吃飽了有力氣……跟他們拚。”
    孩子咬著餅,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李北玄手背,燙得他眼眶發澀。
    “大人!聯軍雲梯!”
    一名士兵的嘶吼撕破死寂。
    南門外,密密麻麻的雲梯如枯骨般豎起,波斯士兵頂著盾牌魚貫而上。
    李北玄抽出佩劍,劍身上的缺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所有爆炸筒集中南門,箭矢留給攀城的敵軍!百姓退到內院,用桌椅堵死通道!”
    高蔚生拄著斷槍站起,繃帶下的傷口又滲出鮮血。
    他朝二十名死士招了招手,這些人皆是哈山舊部,此刻臉上蒙著黑巾,腰間纏著浸滿火油的布條。
    “隨我去正門!就算隻剩一口氣,也要讓穆護祿那狗東西踩著屍體進來!”
    回回炮的轟鳴震得地麵顫抖,又一座塔樓在烈焰中坍塌。
    李北玄看著懷中僅剩的五枚爆炸筒,看向身邊人。
    不知道他是幸運還是不幸。
    高蔚生身邊的人都死了,但他身邊的人還都活著。
    熊戰、馮威、五大善人、福祿壽三兄弟……
    “哥幾個,咱們也該上路了。”李北玄聲音幹澀的說道。
    而熊戰哈哈一笑,指著李北玄懷裏的爆炸筒道:“賢弟,這好東西一會兒得給我一個,我得帶著穆護祿那個王八羔子一起走!”
    “……沒問題。”
    李北玄笑了一聲,把最大的那個陶瓷爆炸筒地給了他。
    五個爆炸筒都分了出去。
    眾人站在都護府殘垣斷壁間,沉默地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馮威默默將磨得發亮的護心鏡摘下,塞給身旁抱著孩子的婦人:“拿著,擋箭。”
    那婦人顫抖著想要推辭,卻被他粗糙的大手按住肩膀,“聽話!”
    張子龍前日就發起了燒,燒的混混沌沌。
    為了提神,不得不將最後半袋鹽巴撒在傷口上。
    疼得五官扭曲卻仍咧嘴笑道:“鹹得很,這下老子血都是鹹的,流出來都能醃肉!”
    其餘四人跟著哄笑,笑聲裏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癲狂。
    城牆方向突然傳來慘叫,李北玄瞳孔驟縮。
    一名渾身著火的士兵從牆頭滾落,在地上翻滾著撞進人群,焦糊味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
    “南門告急!雲梯突破,波斯親衛隊正在登城!”
    “走!”
    李北玄暴喝一聲,率先衝向南門。
    當他們趕到時,城牆缺口處已被波斯士兵撕開一道口子,重騎兵的鐵蹄正碾碎地上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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