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李北玄為人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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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俊和張蓮舟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臉上都是“咱們管不了這貨”的無奈神色。
    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麽。
    裴俊站起身,抖了抖衣擺上的稻草。
    一邊搖頭歎氣一邊往外走:“行行行,你個祖宗愛吃什麽我們都給你伺候著,隻要你別搞事就行。”
    張蓮舟嘴角抽了抽,也站了起來,“椒鹽土豆片?你當這是醉仙樓啊……不過廚房應該能炒,盡量給你安排。”
    “哎,那就勞煩兩位叔叔啦。”
    李北玄在稻草堆裏朝他們揮了揮手,笑眯眯的送走了二位大人。
    而另一邊。
    裴俊和張蓮舟出了牢房。
    兩人並肩走在大理寺內的青磚小道上,夜色沉沉,幾盞燈籠將牆壁和回廊照得微黃。
    天色已晚,班房那頭漸漸安靜下來。
    隻有偶爾傳來幾聲牢頭低語與金屬碰撞聲。
    張蓮舟皺著眉,輕聲道:“大人,你不覺得這事兒不對勁麽?”
    裴俊瞥了他一眼:“你指的是什麽?”
    “那小王八蛋唄。”
    張蓮舟用下巴指了指班房的方向。
    頓了一頓,聲音壓得更低了:“他剛才說,自己單純是來蹲大牢的。這種話,要是換別人說,我當他瘋了,可他又不是個瘋子。”
    “而且,他還說陛下沒真要動他,我琢磨著……應該有蹊蹺。”
    張蓮舟摸著下巴,眉頭皺的死緊。
    李北玄那番話半遮半掩的,好像透露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透露。
    他隻覺得不對勁,但又琢磨不出個頭緒來。
    而裴俊畢竟年紀大,想的也比張蓮舟多些。
    很快抓住了重點:“確實蹊蹺。你想啊,裴祿存那事兒,早就過了半年多了。朝廷該議的都議了,聖旨也早頒了,怎麽過了大半年,又把這事兒給翻出來了?”
    張蓮舟聞言,腳步頓了一下。
    望著前方半開的垂花門,片刻後才道:“大人說得沒錯。半年多前的舊事,早在朝會上翻來覆去說了個幹淨,連兵部的備案都銷了。可現在突然舊案重提,這麽巧就逮著李北玄……不像是巧合。”
    “嗯,所以這事兒啊……”
    裴俊側頭看張蓮舟,神色沉穩,“八成是借題發揮。表麵上是舊案發作,實際上,是為了遮點別的什麽。”
    張蓮舟皺著眉:“可遮什麽呢?”
    “遮一件我們不知道的事。”
    裴俊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能讓陛下開這個口,給他定個罪、關進來,背後動靜隻會比咱們知道的更大。”
    張蓮舟抿了抿嘴,良久,歎道:“那小王八蛋還真能惹事,比他爹還能鬧騰,他爹十七歲的時候,可沒他蹦躂的厲害。”
    “是啊,不過他也算夠意思了。”
    裴俊輕笑一聲,“他還能提醒咱們一聲,讓咱們安心。換成他爹李道正那會兒,嘿,他要是真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兒,天王老子都別想撬出一個字。”
    張蓮舟聞言撇了撇嘴,顯然有些不服:“夠意思個屁,他那叫提醒嗎?那叫話說一半藏一半,就差沒明說,讓咱們自己去猜了。”
    “哈哈哈。”
    裴俊聽著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啊你,還是年輕了點。能讓你猜,就算好事了。”
    張蓮舟翻了個白眼:“這叫什麽好事?”
    “叫他還把你當自己人。”
    裴俊輕聲說,“有的事他不說,是不想你背鍋。真要一點不提,等你哪天無意踩了坑還不知道怎麽死的。”
    張蓮舟聽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又忍不住問:“那大人你的意思是……咱們現在就當不知道?就這樣看著?”
    “對。”
    裴俊點了點頭,麵容沉靜,“不知道最好。有的水太深,咱們摻不得。你要是非得打聽,非得往裏湊熱鬧,到時候真的有人來翻舊賬,第一個死的就是你我這種明白人。”
    張蓮舟沉默了片刻,終究歎了一聲:“唉,成吧,希望他能安安生生的把這十來天給混過去,別搞的假戲真做,真陷進去了。”
    “……誰知道呢。”
    裴俊搖了搖頭,但總覺得心裏堵著點什麽,不得勁。
    李北玄這個人,雖然還年輕,又是他們幾個老家夥從小看著長大的,但要說能耐,甚至比他爹李道正還要強上三分。
    才十七歲,攪和的事兒已經不是他們能摻和進去的了。
    這次他主動入獄,背後定有大事發生。
    想要安安生生度過這十來天,恐怕沒那麽容易。
    “這幾天,把大理寺的籬笆紮緊一些吧。”
    “是,大人。”
    張蓮舟輕聲應道。
    而與此同時,在皇城另一端,魏王府內。
    花廳深處燈火通明,雕梁畫棟之間傳來觥籌交錯之聲。
    魏王贏高熙穿著便服,正倚著錦榻而坐。
    懷裏摟著一隻雪白的長毛貓,麵前是一張小巧的紫檀桌。
    桌上熱酒正釅,幾碟時鮮小菜都已見底。
    贏高熙眉眼微醺,懶懶靠著,聽著下頭幾個文人獻詩,臉上全是興致缺缺的敷衍神色。
    忽然門簾一動,一名長身玉立的青衣男子躬身走入,眉眼清俊,鬢邊隱有風塵之色。
    贏高熙看到來人,臉色微變,擺了擺手。
    “都下去吧,本王今日乏了,不想聽了。”
    那幾位正在爭風獻藝的文士不敢多言,紛紛告退。
    等到廳內靜下,隻剩贏高熙與那青衣男子,他才慢悠悠地放下酒杯,抬眸看了他一眼:“梁仲廷,你來的時候倒是會挑時間。”
    梁仲廷拱手行了一禮,語氣壓得極低:“殿下,李北玄出事了。”
    “唔?”
    贏高熙眉梢一挑,隨口問道:“他又跟誰打架了?”
    “不是打架,”梁仲廷走近幾步,聲音更低,“是被關進了大理寺。”
    贏高熙本就半醉,但聽到這話,倒醒了幾分,
    手指微頓,臉上露出一絲訝色:“你說什麽?”
    “屬下剛從刑部那邊探得消息,就在今兒申時,李北玄被大理寺以舊案再議為由收押,據說是半年前長樂公主在玉門關……挾持邊將、擅改軍令一事被重新翻了出來,聖上下旨,要他代妻受過。”
    廳中一瞬安靜下來。
    贏高熙手指輕輕敲著桌麵。
    半晌後,臉上的訝異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