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你看你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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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玄聽裴俊那番話,原本張著嘴還準備據理力爭,可話到舌尖又咽了回去。
    感裴俊所說,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畢竟無論哪個年頭,書也挺危險的。
    萬一真出了點什麽事,他李北玄大概倒是無所謂,最多再蹲一回,門兒清。
    可要是裴叔叔因為他這幾本破書背鍋,那還真是自己不地道了。
    嗯,做人還是得厚道點。
    再者說了,自己今天這出,本來也不是為了看書來的。
    想通之後,李北玄立刻換了個笑臉:“那書就不帶了,叔叔您拿去翻翻也行。”
    裴俊剛想說我翻你這玩意兒幹啥,我又不研究茶經。
    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李北玄笑嘻嘻地湊了上去:“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了,這些書……都是我千挑萬選的好貨色。你翻翻,後頭還有幾頁春宮圖,線條工筆極細,每一張都是精品,模特都是麻豆會館裏的頭牌。”
    “……”
    聽到這話,
    裴俊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表情頓時一言難盡:“我不看。”
    “欸別急著拒絕啊,叔叔您平日審案那麽辛苦,翻幾頁調劑身心,通經活絡,頤養氣血……是不是?”
    “本官氣血已經很通暢了。”
    “那也沒事,您可以賞給屬下嘛,打打雞血也好……”
    “住口!”
    裴俊一揮手,簡直不想再聽李北玄多說一個字。
    繃著臉吩咐後頭站著的兩個典役:“把包裹拿去檢查,一樣一樣翻,翻得仔細些!”
    “大人,那春宮圖……不是,是茶經還要翻嗎?”
    “……不用。”
    裴俊咬著牙,惡狠狠地把那幾本據說是藏著春宮圖的書給奪了過來。
    典役們頓時有些失望。
    但正事還是要幹的。
    立即上前拎包,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裏麵的東西,連棉被都拆開來,把裏麵的棉花給翻了一遍。
    直到所有東西都檢查完畢之後,才向裴俊匯報道:“大人,檢查完畢!”
    “嗯,送進去吧。”
    裴俊點了點頭。
    典役們扛起包裹就要往牢房走。
    然而剛走兩步,就見李北玄也跟了上來。
    “你去幹嘛?”
    裴俊沒好氣的問道。
    而李北玄眨巴眼:“進去探監啊。都來都來了。”
    “……誰說讓你進去的?”
    裴俊虎著臉問道。
    而李北玄頓時作勢欲哭:“裴叔叔,那可是我親老丈人啊,如今老丈人入獄,生死未卜,小胥我心急如焚,坐立難安,您就大發慈悲開開門,放我們爺倆團聚吧!”
    “……”
    這都哪兒學來的話!
    裴俊整張臉都快扭曲了。
    惡心的。
    但猶豫了好久,還是歎了口氣,把鑰匙扔給典役:“算我欠你的,去吧……但說好,我隻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多了不行。”
    “嘿嘿,夠了夠了。”
    李北玄立即絲滑的收起眼淚。
    點頭如搗蒜,生怕裴俊反悔,腳下一溜煙跟上去:“叔叔您真是明理人!我就知道,您這人外冷內熱,重情重義……”
    “閉嘴。”
    “好嘞。”
    李北玄很快跟著典役穿過了大理寺前院。
    繞過那道沉沉的朱紅鐵門,踏入了幽深陰暗的牢獄區域。
    雖然對大理寺已經很熟悉了,但李北玄仍然不怎麽喜歡這個地方。
    畢竟這裏的空氣與外麵截然不同。
    混雜著潮濕、黴腐與老舊木材的味道。
    一過肺,便能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沉悶壓在胸口。
    但執失烈畢竟身份特殊,又是國公之尊,關押他的地方,自然也與普通犯人不同。
    走了許久,走過李北玄之前住過的那個單間之後,典役在一處半封閉的獨立房門前停下。
    打開銅鎖,吱呀一聲推門而入。
    李北玄抬腳踏進去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這牢房雖說依舊是石牆鐵窗,但布置卻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屋內幹淨整潔,有一張案幾,一盞油燈還在緩緩燃著。
    靠牆放著厚實的褥墊和棉被,角落裏還有個陳設簡單的小架子。
    上麵放著茶具與幾卷經書。
    而在靠窗的位置,執失烈正盤膝坐著。
    雖然披著一件灰藍色囚衣,但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杆標槍。
    此時,他的雙鬢已有些花白。
    麵容略顯疲憊,但雙眼依舊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難以掩飾的英氣。
    “你來了。”
    執失烈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沒有太多意外。
    也沒有太多喜悅,語氣平平淡淡,如平日閑話。
    而李北玄則毫不客氣的走進去,搓搓手,幹笑道:“執失叔叔,你這兒條件不錯啊,比我進來的時候強多了。”
    “那是。”
    執失烈毫不客氣的呲牙一笑,“你什麽身份我什麽身份,你憑什麽跟我住一樣的牢房?”
    “……”
    這還能不能聊了?
    李北玄表情一僵,頓時有一種扔下東西就走的衝動。
    然而執失烈看他這副吃癟的模樣,頓時哈哈大笑:“你看你,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又急。”
    “我沒急。”
    李北玄歎了口氣,有些心酸的說道:“自從您老人家入獄,我是吃不好睡不好,就怕您老人家日子過得不舒坦,特意扛著大包小包的來看您,又求了裴大人老半天,這才求來跟您見一麵的機會……”
    看著李北玄身後扛著的大包,執失烈頓時沉默了。
    片刻後,低沉著聲音問道:“這是什麽?”
    “被褥和厚棉衣,這幾天冷的出奇,您年紀也不小了,這地牢陰冷,別凍出病來。”
    李北玄好聲好氣的說道。
    而執失烈頓時更沉默了。
    這劇本好像不太對啊。
    不應該是他開口諷刺,然後李北玄反唇相譏,再然後他倆不歡而散……嗎?
    難道這小子預判了他的預判?
    果不其然,李北玄一邊拿出酒菜,一邊對執失烈道:“執失叔叔,您逼我走也沒用,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難道您以為我今日不來,蹲在藍田作壁上觀,就能置身事外嗎?”
    執失烈沒有說話,但眼神裏透露的意味卻很明顯。
    是的,你說的很對,但是我就是想罵你。
    “你不該來的。”
    良久之後,執失烈沉沉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