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晉陽知府劉繼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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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陽驛站是一座不大的磚瓦院子。
    前段時間,被軍醫臨時征用成了救護所。
    李北玄和贏高治趕到的時候,正值傍晚。
    天光灰白,空氣中混著草藥味和血味。
    院門口站著兩個守兵,聽說定遠伯和晉王殿下來了,立刻肅立讓開。
    拱手道道“見過晉王殿下、定遠伯、馮將軍,劉知府此刻,正在西廂房休息。”
    “換過藥了?”馮威問道。
    “換過了。”守兵點點頭,“人也醒著。”
    “知道了。”
    李北玄點點頭。
    隨後,三人踏進屋裏。
    剛進房間,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極其嗆鼻的膏藥味。
    夾雜著淡淡的腐肉氣息。
    而屋內燈光昏黃。
    靠牆的一張窄榻上,躺著一個人。
    劉知府。
    全名劉繼恩。
    年過五十,原是南地進士出身。
    調任晉陽前,曾做過北安縣令。
    據說是個清正守法、穩妥謹慎的人。
    在地方官中算不得能臣,卻也不屬於屍位素餐的庸吏。
    贏高治和李北玄對他有些印象。
    去年地方官進京述職的時候,見過對方一麵。
    然而此刻的劉繼恩,卻和去年截然不同。
    印象中那個白胖白胖的中年男人,此時渾身瘦了一大圈不說,更是麵色蒼白,唇角發紫。
    腿上綁著夾板,右手用木架吊起,身上還纏著幾圈草藥布。
    看上去很是淒慘。
    “劉大人?好久不見。”
    李北玄率先開口。
    驚醒了正在望著牆麵發呆的劉繼恩。
    劉繼恩聞言,轉頭看過來。
    看到李北玄後,先是一愣,
    隨即目光落在贏高治身上,眼神一下子凝住了。
    “你是……你是……”
    他嘴唇哆嗦著,“太子、太子殿下?”
    “……呃,我可以是。”
    贏高治幹笑著說道。
    “啊?”
    “開個玩笑。”
    贏高治聲音幹巴巴的,繼續道“我不是太子,我是贏高治,皇子第四,奉旨查賑晉陽,你要想叫我太子,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
    李北玄“……”
    贏高治好像有一點瘋了。
    “別聽他胡說,他是晉王,我是李北玄,定遠伯,去年咱們見過麵,還記得嗎?”
    李北玄嗬嗬的笑了兩聲,一邊把贏高治扒拉到後麵去,一邊有條不紊的向劉繼恩做了自我介紹。
    劉繼恩聞言,頓時大驚。
    掙紮著要起身行禮,卻因為傷腿和手的牽製,一下子又栽了回去。
    “殿下恕罪!殿下——”
    “行了行了。”
    李北玄抬手打斷,“現在都什麽情況了?還講究這些虛禮幹什麽?你還是躺著說吧。”
    “……啊,行。”
    劉繼恩點了點頭。
    隨後大喘了幾口氣,才轉過頭看向贏高治,臉上滿是愧色“臣……臣失職,釀成大禍……請殿下責罰!”
    “……啊,行,那就回頭看著罰吧。”
    贏高治魂不守舍的點了點頭。
    聽得劉繼恩臉上表情頓時一僵。
    但還是連連點頭“是是是,殿下所言極是。”
    贏高治“……”
    贏高治愣住了。
    半晌沒有說話。
    隨後,哢哢地轉了一下脖子。
    看向李北玄。
    “……不是,你看我幹啥啊?”
    李北玄有點瑟縮的往後挪了兩步。
    該說不說,他有點害怕現在這個,跟行屍走肉沒什麽區別的贏高治……
    但或許是“所言極是”這四個字,觸發了贏高治身上某種開關。
    在聽到這四個字之後,贏高治原本那股生無可戀,活人未死的氣質,忽然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隨後,定定地看著李北玄。
    張了張嘴,說出了一句讓李北玄想要掩麵而逃的台詞“李兄,你怎麽看?”
    李北玄“……”
    李北玄沉默了三秒,看著贏高治那張僵硬的臉,終於忍不住扶了扶額,問道“……殿下,你現在,是隻要聽到‘所言極是’,就條件反射‘李兄你怎麽看’了嗎?”
    然而,贏高治沒有說話。
    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李北玄。
    像是已經放棄了思考,正在靠本能運行指令……
    李北玄盯著他看了片刻,最後無奈歎了口氣。
    “行吧,殿下您歇著,剩下的交給我。”
    說罷,李北玄貼心的拖來兩張椅子。
    一張給贏高治,一張給自己。
    等多下之後,才看向劉繼恩“劉大人,你剛才說,釀成大禍……具體是個什麽禍?是指的兵糧被劫案?”
    “不是不是。”
    劉繼恩連忙搖頭,苦笑一聲“兵糧被劫算個鳥啊……咱們晉陽,攤上真正的大事了!”
    “具體是什麽大事,從頭開始說。”
    “是……事情是從年前開始的。”
    榻上的劉繼恩點了點頭,隨後緩緩開口。
    聲音有些虛弱,卻帶著一種終於有人願意聽他傾訴的激動。
    “大概是十月初頭吧。那時候,晉陽頭一場雪下得早,剛入秋沒多久,就飄了薄薄一層。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尋常早雪,沒往心裏去。”
    “但到了十月中,雪就開始頻繁起來。每隔兩三天就下一回。雪勢不大,卻很黏,地裏種的晚稻、豆子全壓倒了。”
    “有些經驗老到的農人,那個時候就來縣衙稟告,說天象有變,今年怕是入冬早、來春遲,要提早做準備。”
    “可年底官署的事太多了,審年終賬、催稅、辦糧倉、查賑務……哪一樣不是急事?”
    “而且照例,每年冬前,農人都會找理由想要減賦、緩稅,我起初也沒太放在心上。照舊批了幾道文,派人下鄉看了看,也就過去了。”
    “可誰知道,從那之後,雪越下越勤,越下越大。”
    “到了十一月中旬,已經是連下三場了。短短十天,晉陽城北已經封山,西邊通往並州的官道也一度封了。”
    “那時候我才警覺起來,下令開了幾個粥棚,通知城中糧商不得哄抬價格,城防也做了些應對措施。”
    劉繼恩說到這裏,眼神微微發直。
    “但已經晚了。”
    他歎了口氣,低聲道“也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城裏漸漸有了流言。”
    “說這雪不是天災,是人禍。”
    “說是陛下登基不正,玄武門殺兄弑弟,致天地震怒,所以才有雪不止、天降惡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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