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入職藍田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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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姚簡的鼻子都快氣歪了。
    再看李北玄,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甚至想脫下鞋來抽他。
    可即便如此,姚簡還是沒有立刻離開藍田。
    原本,姚簡隻是想著,送完東西就走。
    可走到藍田城門口時,望著那一座座蒸汽機轟鳴的工坊,望著車水馬龍、熱火朝天的場麵,他心裏忽然生出一股說不出的安全感。
    長安太亂。
    朝堂太渾。
    而東宮的風聲……更是陰森得讓人不敢深呼吸。
    相比之下,藍田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於是,姚簡硬是拖到了傍晚,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然後,第二天又來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幾乎天天如此。
    李北玄一開始沒當回事,隻當是老丈人未來的標準操作。
    就是那種,看女婿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偏偏又忍不住想盯著的感覺。
    可連續幾天之後,李北玄心裏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姚簡的舉動,不像是來看他的。
    反而怎麽看,怎麽像是……在躲著什麽人。
    於是,第七天。
    姚簡再一次不請自來之後,李北玄終於叫住了他,將他請進了書房。
    隨後,單刀直入地問道:“姚叔叔,京城裏……是不是要出事了?”
    此時,姚簡正慢悠悠的品茶。
    聽見這話,茶水險些灑出來。
    手忙腳亂的端穩之後,便沒好氣地瞪了李北玄一眼。
    “京城能出什麽事?你小子別胡說八道!”
    姚簡說得斬釘截鐵,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可李北玄聽見這話,不僅沒信,反而撇了撇嘴:“哎呀,姚叔叔,你就別糊弄我了。”
    “要是京城真沒事,你天天往藍田跑啥?是想跟我聯絡感情呢?還是專門給我和樂怡當信使,來傳遞一點小情書啊?”
    “……滾!”
    姚簡怒吼出聲。
    而李北玄卻繼續吊兒郎當的道:“沒必要啊姚叔叔,要我說,這完全沒必要,畢竟你要知道,不管是定遠伯府,還是鎮國公府的大門,都永遠會為樂怡敞開,完全不必……”
    “你——”
    姚簡一聽這混不吝的話,氣得直翻白眼,心裏隻覺得惡心得不行。
    “你小子!”
    姚簡咬著牙,指著李北玄,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
    可偏偏,自己卻實在這裏磨蹭了好幾日。
    心虛得很,罵也罵不出來。
    沉默半晌,姚簡終於歎了口氣,把茶盞放下。
    輕聲道:“倒不是京城出了什麽事……”
    說到這裏,姚簡皺了皺眉。
    臉上帶著幾分遲疑,像是艱難地挑揀字眼。
    過了片刻後,才低聲道:“隻是東宮那邊……好像,不太對勁。”
    “不對勁?怎麽個不對勁法?”
    李北玄眨了眨眼,問道。
    而姚簡想了想後,道:“這幾日,東宮那邊的動靜……有些怪異。”
    “太子殿下,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以前,他每日裏酒不離手,夜夜笙歌,荒唐無度。可最近,卻連酒都不喝了,五石散也不碰,連那些狐朋狗友,也少了往來。”
    “甚至連東宮裏的稱心,也被冷落了。整個人,突然正經了起來。”
    “若不是看他走路依舊一瘸一拐,腿疾未愈,老夫簡直要以為,太子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像是回到了當年剛冊立時,尚存幾分銳氣的模樣。”
    看著姚簡滿臉複雜的表情,李北玄眨了眨眼,隨即便笑出聲來。
    樂道:“哎呀,這哪裏不對勁了?這不是好事兒嗎?太子殿下金盆洗手,浪子回頭,不再沉湎酒色,這豈不是萬民同慶?”
    姚簡聞言,卻冷冷一笑。
    那笑聲裏,透著幾分譏諷。
    “好事?”
    “李北玄,你真覺得這是好事?”
    李北玄沒有接話,隻是勾著嘴角,似笑非笑。
    兩人對視了一眼。
    誰都沒再說話。
    畢竟,一個人可以逐漸變壞,逐漸墮落,也可以逐漸變好,逐漸清明。
    可絕對不可能突然變壞,或突然變好。
    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人的性格與習慣,都是一點一滴積累出來的。
    就像滴水石穿,日積月累。
    哪怕是再荒唐的人,他若真能浪子回頭,也絕不是一夜之間,就能從混沌墮落,搖身一變成聖賢君子的。
    凡事,必有契機。
    那麽,導致贏高明忽然變好的契機,又是什麽?
    是因為贏世民的一番斥責,讓他知恥而後勇,從此洗心革麵?
    聽上去,似乎合情合理。
    畢竟,父皇一怒,子孫皆懼。
    尤其是在禦前,當眾羞辱,那種屈辱,的確能震懾人心。
    可,這真的可能嗎?
    反正李北玄不這麽認為。
    因為贏高明這個人,他太好懂了。
    李北玄第一次見贏高明,就已經能看出來,這人天生就是個怯懦中帶著狂妄,狂妄裏又夾著蠢笨的主。
    單純的恥,是不會讓他勇起來的。
    而且,贏世民以前罵他少嗎?
    朝會上當眾訓斥,殿內雷霆斥責,甚至三天兩頭被召去申飭。
    結果呢?
    贏高明還是贏高明。
    酒照喝,散照嗑,稱心照樣抱,市井裏依舊留下一樁樁笑柄。
    若說父皇的斥責能讓他突然幡然醒悟,棄惡從善,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以,由此可見。
    太子的突然“變好”,大概率是另有契機。
    而且,更大概率,不是什麽好兆頭。
    想到這一點,翁婿兩個對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露出幾分冷笑。
    而冷笑過後,便是沉默。
    姚簡沉默了很久,才重重歎了口氣。
    有些苦澀的對李北玄道:“人和,以後……老夫說不定少不得要常來藍田叨擾了。”
    “還望人和給老夫這個麵子,讓來福在你們藍田書院掛個職,哪怕隻是個虛銜也行,好叫老夫名正言順地時常來此,也算有個說辭。”
    聽到這話,李北玄頓時一愣。
    旋即,忍不住笑了出來,眉開眼笑道:“哎喲,姚叔叔,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您要來藍田,那是蓬蓽生輝,別說虛銜,哪怕要掛個實職,那也是舉雙手雙腳讚同的事啊!”
    畢竟姚簡是誰?
    國子監大學士,翰林領袖。
    在士林中,那幾乎就是泰山北鬥般的存在。
    若真能把這樣的人拉到藍田書院掛名,對於藍田書院來說,也是一種榮譽。
    再說了,姚簡是姚樂怡的爹,他未來的嶽父。
    這點麵子,李北玄怎麽可能不給?
    於是李北玄連oa都沒走,當場就給姚簡辦了入職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