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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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們,這是防盜章嗷。 16
翌日, 天剛剛亮。
昨日還是高溫, 到了晚間,夜裏不知何時刮起了風。
今早的溫度已然降下去了許多,灰蒙蒙的天色, 空氣稍顯悶仄。
周遠光就出了門。
出門是叫的出租, 臨走的時候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冰可樂。
出租車走了大半個小時, 彎彎拐拐, 到了郊外。
“叔叔,您能不能在下麵等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臨下車的時候,周遠光一邊付錢一邊詢問出租車師傅。
司機看了眼天,這雨說不定眼看著就要下下來。
“行,那你快點兒,我等著你。”
周遠光道謝,點點頭,推車門下去了。
依山而建, 一條小道蜿蜒向上, 往來冷清,人煙寥寥。
周遠光看了眼石門旁邊的字樣, “虞州泉山紀念林陵園”,眸色黯了黯。
被裝進袋子裏的可樂垂在身側, 略微一動, 隔著薄薄的衣衫, 給皮膚帶來涼意。
他抬腿往前。
走了十分鍾,在一塊墓碑前方駐足。
周遠光微微彎腰,將碑前被風吹得淩亂的花擺放好,才起身。
碑上的照片,是個小男孩兒。臉蛋圓圓的,因為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胖乎乎的模樣。
“陳寂,我來了。”
周遠光說這話的時候,將將吹了一陣風,把他的短袖吹得有些鼓脹,話也有些模糊。
“昨晚夢見你和我說想喝可樂,還非點名要冰的。說是天這麽熱,悶躁得不像話,一口冰可樂下去,肯定要爽飛。”
說到後麵,周遠光聲音低沉,“所以我就來了。”
周遠光一邊說著,一邊把可樂從袋子裏拿出來,稍微等了等,才擰開瓶蓋。
即便是這樣,因為顛簸,氣兒仍舊一下子湧了出來,一股子氣夾雜著水順著瓶身流了下去,掉在地上,慢慢流滲。
周遠光輕輕笑一聲,然後自己又擰開一瓶,但是沒有往下灌。
“我就不喝了,都給你。這玩意兒喝了不舒服,幾天都過不過來。”
說完這句,周遠光就沉默了,原本遲緩的風,也漸漸開始流動。
顯得不那麽悶熱。
周遠光就站在墓碑前,扭頭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看。
“來就想和你說件事。”
“遇見了個女孩子,和別的女孩一點都不一樣。整天嘰嘰喳喳的,像隻小鳥,又臭美,又愛笑,還打架。”
周遠光低聲說著,輕笑一聲。
“不過打得好。”
“你知道她說什麽嗎?”
他腦子裏浮現出林甘的模樣。
“她說,沒有人天生就該是趾高氣昂的,更別提仗著蠻力去審判甚至欺負別人了。”
眉眼彎彎,唇角微勾,笑著喊他周同學,眼角淚痣紅得燙人。
周遠光斂了眉眼,眉頭擰了起來。
“你說,她那樣的人,怎麽會說出來這種話?”
讓人,該死的,心甘情願地上鉤。
末了,周遠光輕輕開口,“如果你見到她,肯定會喜歡她。”
風不動了,靜止了。
好似在替照片上笑著的人溫柔地擁抱正說話的少年。
……
“阿光?”
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呼喊。
周遠光轉了身。
“你來了啊?”
周遠光看著來人,四十歲的婦女模樣,陳寂的媽媽。
叫了一聲阿姨。
陳母掃了一眼周遠光腳邊的可樂,頓了頓,笑容凝在臉上,聲音有些哽咽。
“來給我們阿寂送可樂啊?”
周遠光沉默地點了點頭。
“幸好,還有你……記得他……”
陳母把懷裏的花放下,對著照片眼裏泛光。
“他在這個世界上也就你這一個好朋友了。”
周遠光喉頭滾動了兩下,沒出聲。
陳母擦了下淚,而後笑著轉身。
“這些年你越長越清秀了,不像我們家這小鬼,還是這幅樣子。”
說著她佯裝作勢捏了一把照片上的陳寂,末了,也隻是輕輕在照片上摩挲,像是撫摸。
周遠光也跟著輕扯了下嘴角。
極為勉強。
周遠光和陳母待的時間不長,就準備離開了。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下麵還有出租車司機在等。”
陳母轉身,點點頭。
她看著周遠光的身影一點點往山下走,背影由大變小。
這孩子,瘦了很多啊。
她腦海裏就浮現出當年陳寂臨走的時候的畫麵。
他說,“媽媽,我明天就不找阿光玩了。”
……
“阿光。”
周遠光聽見身後陳母一聲呼喊,轉了身。
“你這孩子,記得好好吃飯啊,太瘦了。”
周遠光抿著唇,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而後朝著陳母一揮手,走了。
直至周遠光的身影消失不見,陳母才扭頭。
看向照片裏的陳寂,仍舊那副笑眯眯胖乎乎的樣子。
歎息一聲,語氣陡然就滄桑許多。
有的人隻能停留在原地。
而有的人隻能負重前行。
注定腳步蹣跚,半夜醒來,摸一把空蕩蕩的心。
這是命,誰都不好過。
可誰都得背著。
*****
林甘吃了午飯,就開始收拾準備出門。
和周遠光約定的是市區最大的那個公園。
雖然周遠光是來還傘的,可林甘卻不是這樣的算盤。
還傘隻是她找給周同學的一個理由,見麵才是她的內心想法。
既然這補習班不上了,她得問問這周同學學校是哪個,不然開學才是真的就沒有聯係了。
他學習那麽好,平常肯定不玩手機。
想想就覺得艱難,林甘歎了一口氣。
約定的是下午三點鍾。
林甘到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周遠光。
站在公園的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身材修長挺拔,站得筆直,唇角仍舊抿著,一股清冷的氣息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
他左手拿著她的傘,右臂微屈,懷裏好像攬著一個東西。
林甘下了公交,就朝著他飛奔過去。
“周同學。”
邊跑還邊揮手。
樂極生悲。
在周圍人的驚呼中,林甘因為跑得太快,差點被地上的東西絆倒。
林甘“啊”了一聲,身子趔趄好幾下,才慢慢穩住。
一抬頭,周遠光已經從門前來到了她的前麵。
“周同學……”
林甘出聲,麵上染了點羞,丟人丟大了。
周遠光眉頭皺著,輕斥一句。
“冒失。”
林甘嘿嘿一笑,她直起身,眸子裏都是笑意。
“周同學,為什麽你這樣罵我,我都覺得好寵溺。”
周遠光瞥了眼她不著調的樣子,把傘遞給她。
林甘把傘接過來而後下意識順著他懷裏看過去。
“咦,是一中的校服?”
林甘壓根就沒給她一個正眼,視線一直停留在過道對麵。
“你走了,我不著急給你挪位子,就可以放心去等周同學了和我一塊吃飯了。”
“好好好,怕了你了。”
薛佳琪一等下課,就趕緊拎包走人,給林甘騰出了大的空間。
周遠光性子慢,做什麽事都不著急。
班裏人都走了大半了,他還在那裏收拾東西。
“周同學。”
林甘站在過道喊他。
“中午你去哪裏吃飯?”
周遠光收拾好了書包,站起來,轉頭望著林甘。
“不知道。”
“我知道哪家好吃!”
“哦。”
林甘看著他黑色的眸子望著自己,唇角抿著。
可能因為他視線過於集中的原因,林甘總感覺他的目光有些灼人。
林甘低了頭,輕輕咳嗽了兩聲。
“那天下午淋雨回去之後,我就發燒了,這兩天天天打吊針。”
說罷還伸出手腕,要給周遠光看。
一隻細細瘦瘦的手腕就停在了周遠光的眼前。
手腕隻有他的一半粗,感覺稍微一用力就要斷了似的。
皮膚白皙,以至於手腕上細小的青筋脈絡都能看清楚。
再往下看,是結了痂的兩個針眼,極小,不仔細看就容易忽略。
林甘的意思他知道。
不就是她把傘借給了自己,所以才淋雨的嘛?
周遠光淡淡地盯了她一會兒,原本想說,傘是你硬塞我懷裏的,還弄濕了我的短袖。
可又看到她臉色還帶著慘白,唇色也沒有第一天見到時的飽滿,這些話到了嘴邊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了。
歎息了一聲,“走吧。”
林甘似乎沒有想到他這麽輕易就答應了,激動地嗷了一嗓子。
周遠光走在前麵,眉頭皺著,原本想轉頭嗬斥一聲。
“林甘,麻煩安靜一些。”
可自顧自張了張嘴,想象著她跟在後麵的樣子,卻說不出口了。
*****
兩人一直往巷子外走。
巷子裏沒什麽人影,隻他們兩個,偶爾會從牆上響起一聲貓叫。
少年和少女就一前一後地走著。
小巷子裏,隻有這兩道人影,光影折疊出不同的色彩,懸掛在透明的空中。
人稍稍抬頭,就會被這光恍了神。
林甘看著前麵清秀挺拔的背影,輕輕地嘟囔一聲。
“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麽辦?”
她低著頭,聲音細細小小,這次沒敢大聲故意說給前麵的人聽。
隻盯著前麵人的影子,自己腳往前邁一步,踩著黑影,笑了起來。
周遠光步子邁得較大,察覺到後麵人沒有跟上來,就漸漸放慢了步調。
林甘自是沒有感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人的影子上去。
他走一步,她就踩一步,順帶心裏嘟囔,這人影子都這般的好看。
再恨恨地踩上去,讓你勾.引我。
而後滿意了,臉上露出某種虔誠得純潔的笑容。
沒過幾分鍾,前麵人就突然轉身。
林甘踩影子的動作被抓了個正著。
她一邊將自己的腳小心翼翼地收回來,一邊尷尬地笑,“周同學,怎麽突然停下來了啊。”
周遠光視線淡淡掃過她正往回收的腿,而後一目了然,他臉上沒什麽表示,隻輕輕開口。
“到了。”
林甘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前兩天吃拉麵的地方嘛。
*****
報了兩碗牛肉拉麵,兩人就對坐著。
林甘看著一直盯著桌子的周遠光開了口。
“周同學,你怎麽知道這家拉麵好吃的?”
周遠光看著桌麵上的花紋,想起了那天他就在裏麵拐角的桌子坐,就聽見她在外麵點餐的聲音。
當然不想直接打照麵,所以他就沒出聲,還特意等她走後才出去的。
沒想到兩人還是在飲品店遇到了。
不知怎麽地,周遠光那天心裏還響起了“冤家路窄”這個詞兒。
“看著便宜。”聲音沒有起伏。
“周同學,你真幽默。”
輪到林甘沉默了,她訕訕地笑,氣氛真尬。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開口。
“周同學,既然我們都有過撐傘的交情了,你以後就別再叫我林甘了,多生分啊。”
太陽穴突突地跳,他深吸了口氣,去糾正她。
“那是因為隻有一把傘。”
林甘嘿嘿一笑,揮揮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過程我們就不討論了,結果還是很喜人的嘛。對了,你可以叫我小名兒的。”
“……”。
“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小名吧?在家我媽都喊我‘小心肝兒’的。”
周遠光暗自吸了口氣,小心肝?什麽鬼?
看著對麵笑靨如花的林甘,冷冷丟下兩個字。
“有病。”
“你……你真聰明,周同學,你怎麽看出來我感冒還沒好呢!”
周遠光眉頭緊擰著,薄唇微啟。
“我看你不是感冒,是智障。”
“臥.槽,周同學,你怎麽能夠這麽聰明!我一直以為我隱藏挺好的,平常看著挺唬人的,怎麽就被你給看出來了。我給你說啊——”
林甘故意聲音頓了頓,看了兩下周圍的人,環視一圈,才接著開口。
“我以前經常被人說智障,然後我就都把他們揍了一頓,再後來就沒人說了。”
“……”。
周遠光隻能心裏嗬嗬。
林甘說這話時,心裏也歎了一口氣。
這周同學太難搞定了,聊天聊得自己要哭。
追人難,追男人更難,追個高冷變臉男難上加難。
難到她都要自己天天換人設,難到自己都罵自己是智障了。
如果周遠光能喜歡這樣智障的自己,那他絕對是個智障!
林甘徑自走向前台,要了兩瓶芬達。
周遠光看了她一眼,準備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起瓶蓋,沒想到半路被截了胡兒。
“周同學,你放著,我來。”
林甘說著,哐哐兩下就開好了瓶子。
周遠光抿抿唇。
他突然覺得,或許她剛才說的那句,“把罵她智障的人揍到不敢開口”,是真的了。
*****
麵上來了。
仍舊秉承著一貫的優點,湯清蘿卜白辣子紅香菜綠麵條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