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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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州市因有豐富的礦產資源而聞名於世,特別是煤炭資源,它的儲量和年產量在全國的地級市是排在前幾位的,煤炭資源在帶動全市少數人先富起來的同時,也產出了大量的附屬產品——人命,每年都有幾十人死於礦難。
    近幾年來,在血的教訓下,特別是隨著國家越來越重視安全生產,越來越重視人命,有了決定官員仕途的安全生產問責製,促使越州市的各級官員不得不重視安全生產,特別是最容易發生安全事故的煤礦的生產安全。越州市各級官員雖說怕因發生礦難丟了烏紗帽,但在巨大的現實利益麵前,在僥幸心理下,很多市縣官員還是充當了黑煤窯的保護傘,使安全隱患得不到徹底清除,越州市黑水縣關箐礦難就是典型的案例。
    在黑水縣關箐礦難發生的半年前,越州市富礦縣就發生了一起死二十多人的煤礦礦難,在那次礦難發生後,全市以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方式,開展了針對煤礦安全生產的大整頓活動,那次市裏是痛下決心,要一律取締和關停全市所有的私小煤窯和存在安全隱患的大中型煤礦,但因有各種利益關係摻雜在其中,在對那些有安全隱患煤礦的關停過程中,真正被關停的並不多,大都是如往常一樣采取停產整頓,對安全生產許可證采取不年檢,暫時停產,待等風聲過後,再花錢找人,恢複生產的辦法。關箐煤礦的老板就是采取這種辦法,讓煤礦得以保留。
    關箐煤礦是個年產十多萬噸的小煤礦,屬個體私營煤礦,此煤礦雖小,但出的煤優質,挖出便是錢,一點不愁銷路。煤礦的老板叫程勇,是當地人,就憑程勇能取得煤礦的開采權這點,他的能量和關係就自然是有的。在富礦縣發生礦難後的整頓中,他的小煤窯是列入到市裏的要關停的名單中的,在市裏的督導組麵前他也承諾會服從市裏的決定,盡快關停煤窯,但私下裏他卻四處活動,出重金,通過曾經被他喂肥的縣煤炭局的領導和縣委書記陸偉,讓縣煤炭局的領導和陸偉出麵向市督導組的人員說情,以設備未撤出為由緩幾天再關停,這一緩,便保住了煤礦,風聲過後,市督導人員撤走時把督促關停的權力交給了縣煤監局,縣煤監局自然是帶有推脫責任的含糊其辭地把督促權交給鄉煤監所,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早已和程勇稱兄道弟的鄉煤監所的一幫人,不但不督促監督程勇關停小煤窯,反而與程勇一起謀劃起如何應付市裏的複查和盡快把小煤窯的生產搞起來。
    整頓活動結束後一個月,在小煤窯已私自偷偷複產的情況下,程勇再次出重手,打動了陸偉,經陸偉默許,接著更是大張旗鼓、光明正大的無證生產了起來。此後的縣、鄉兩級煤監部門早已不知自己的使命和職責,成了程勇通風報信的內奸。每當有省市檢查組到縣上時,他們及時給程勇通風報信,提前關閉煤礦,封堵井口,造成煤礦已停產廢棄的假象,更是想盡辦法,找理由、使用各種手段使其不能到煤礦上實查,這些手段中,酒色是必不可少和最有效的辦法。
    在巨大的利益麵前,陸偉根本沒有想過關箐煤礦會發生礦難,沒想過會死人,他想著的是拿著程勇送的巨款給自己鋪政治高速路,盡快高升,離開黑水縣。
    一年後,在陸偉剛剛調到一個縣級市當書記,關箐的礦難發生了。礦難發生後,程勇被立即控製了起來,他知道禍闖大了,在省領導都要在國家安監局的一個小小的工作人員麵前點頭哈腰的情況下,自己的那點關係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不等問話並供出了陸偉和相關的涉案人員。陸偉及相關責任人自然是受到了相應的懲處,陸偉成為了短命的書記,隻是不同的是,因為陸偉有那大大的公職和黨員的厚重外衣,更重要的是從程勇手中收受的巨額賄賂,不知其中的一部分送給了一些誰,是那些個誰也起了作用,當然那些個誰陸偉是不能說的,也是不能查的,因為那種連鎖反應是會捅到天上的,誰也不能把天給搞通了,所以他隻是被雙開,隻傷及到名聲而已,沒有傷及到自由,更沒有傷及到肉體,而那些縣鄉煤炭安全生產的監管人員,就大都失去了人身自由。
    官場的好玩和微妙在於,一些老百姓看似不相幹的人和人、人與事之間的事,在暗地下卻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就拿黑水礦難來說,有官員是捂著嘴的笑,甚至還覺得事不夠大,而有的官員就隻能哭了,如陸偉。在那些暗中捂著嘴笑、覺得事還不夠大的官員中,劉紀榮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笑是覺得市長保興棟差不多玩完了,下一屆的市長張潔明更有把握,他覺得事不夠大,是認為按玩法死四十多人,一般情況下,還不能立即撤了保興棟的職,張潔明還不能提前上位。
    接報黑水礦難後,高滇滇和保興棟第一時間趕到了礦難現場,在隨之而來的各級領導麵前,似乎有意三天三夜不洗臉剃須,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自責的嘴臉,一邊滿臉悲痛、焦急的陪著各級領導,一邊跑前跑後,賣力的指揮施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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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礦難發生的第四天上午,在確認已有四十多名礦工遇難後,高滇滇和保興棟都不約而同的對自己的政治前途有了不可預知的壓力。為了讓來到黑水縣的上級領導和全市的老百姓看到他們倆所代表的市委、市政府對安全生產的重視,也為了確保全市各行各業、各區縣各部門絕不能再在此時發生有損全市,也就是有損他們形象的各類事故,在他們身上火上澆油,徹底斷送了他們的政治前途,他們倆與同在礦難現場的劉紀榮溝通了一下,決定立即通知全市各部門和各區縣副縣級以上的領導幹部趕到黑水縣召開電視電話會,對全市的安全生產工作進行再部署、再動員。
    同時,在礦難現場,任省關箐礦難現場救援指揮部指揮長的王成雲,在得到有四十多名礦工遇難的報告後,臉色雖變得更加凝重,但心裏想的卻並不是如何做好善後工作,如何對全省的安全生產進行反思,而是想到了,接下來的省市換屆中將會發生微妙和不確定的變化,這種不確定性不但起決於中央和省委對礦難的追責態度和深度,還取決於輿情走向,更取決於各相關直接和間接責任人的能量大小,作為分管安全生產的副省長,他雖是什麽樣的大場麵都見過,但此種事多少還是跟他有點關係,便第一時間把死亡數向在明通正等著死亡數的朱華山作了通報,讓朱華山為他防著點,另外也由朱華山通過他向越州幫的官員交待下一步的應對措施,因此時也同在礦難現場的劉紀榮、張潔明等越州幫的黨政官員正急著想了解省裏對礦難的態度,好做應對措施,做好對高滇滇和保興棟群起而攻之的準備,對他們來說,最好的結果是省裏能就地免除高滇滇和保興棟的黨政職務,奪回越州的黨政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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