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喚做‘冥龍嘯天’。”幽冥老鬼的聲音幽幽蕩開，像是從九幽黃泉深處滲出的寒氣，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刺骨的殺意，“能死在這一式下，小子，你該感到榮幸。”
    幽藍色的火焰凝聚成的蛟龍栩栩如生，鱗片分明，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芒。龍須無風自動，龍睛中跳動著冰冷的火焰，仿佛真的有生命般注視著秦朗。
    龍身周圍的空氣因高溫而扭曲變形，發出細微的“劈啪”爆響。就連秦朗腳下的碎石都開始微微發紅，蒸騰的熱浪讓他的視野微微晃動。
    雖然不一定會有人目睹這場戰鬥，即便有，多半也隻是些無關緊要的凡人。
    但幽冥老鬼還是決定速戰速決——與一個區區先天七層的小輩糾纏這麽久，實在有損他的威名。
    他黑袍下的手指輕輕掐訣，蛟龍隨之昂首，蓄勢待發。
    幽藍的火光映照出他隱藏在兜帽下的半張臉：尖削的下頜，緊抿的薄唇，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仿佛從未見過陽光。
    那輪廓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嚴與冷酷，就像從地獄深處走來的死神。
    “能以先天七層修為硬撼本座的幽冥火，甚至破開本座防禦，你倒也算個人物。”幽冥老鬼的聲音裏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惋惜，但轉瞬即逝，“可惜，你的路，隻能走到這兒了。”
    秦朗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迅速從懷中取出三枚回靈丹，毫不猶豫地仰頭吞下。丹藥入喉，立即化作三股暖流湧向四肢百骸，枯竭的靈力開始快速恢複。
    緊接著，他又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金黃色的樹葉。
    那樹葉不過巴掌大小，卻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暈，表麵隱約可見繁複的紋路流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
    “咦？”幽冥老鬼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訝，但更多的是警惕。
    他掐訣的手勢微微一頓，活了這麽多年，他自然知道，能讓一個將死之人如此珍重取出的，絕不會是尋常之物。
    而且他竟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靈物。
    那樹葉散發出的靈力波動雖然微弱，卻帶著某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讓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小子，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幽冥老鬼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遲疑。
    秦朗沒有回答，隻是將那片黃葉攥得更緊了些。
    若是細看，會發現葉麵上那些看似天然的紋路，實則是由無數細若發絲的血線勾勒而成——那是他以自身精血為墨，一筆一畫銘刻的殺陣。
    這枚黃葉早已不是普通樹葉，而是一張蘊含著毀滅之力的初級符籙。
    “沒什麽。”秦朗指間輕撚黃葉，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是送你上路的小玩意兒。”
    “虛張聲勢。”幽冥老鬼的冷笑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可黑袍下的身軀卻不自覺地繃緊了。
    他忽然想起寒霜二老戰戰兢兢的稟報，說是這小子曾發出過驚天一劍，削掉了一座山頭。
    而那日，他親自勘察現場時，那道縱貫整個山頭的劍痕至今讓他心頭湧起陣陣寒意。
    那樣的破壞力，絕非眼前這個先天境界小子能做到的。但行走江湖這麽久，他深知“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
    其實，煉器與製符之道，看似迥異實則同源。
    二者皆需參透天地陣紋的玄奧，隻不過符籙是將力量封存於載體的一次或多次性的消耗品。
    與煉製一品法器不同，即便是最初級的符籙對材質的要求也近乎苛刻，尋常材料根本無法承受靈力的灌注。
    但秦府中便有一株靈木，名曰靈紋翠煌樹。
    其葉如翡翠雕琢的團扇，葉緣鋸齒狀紋路天然自成，每一片都蘊含著精純的天地靈氣。待樹齡達十萬載時，翠葉漸染金輝，內蘊靈氣凝而不散，正是製作符籙的絕佳載體。
    秦朗雖煉製了大量防禦法器，卻苦於缺乏上乘材料，始終無法煉製攻擊型法器。
    不得已，他耗費數日心血，以自身精血為引，在靈紋翠煌葉上繪製陣紋，最終煉成兩張初級攻擊符籙。
    雖品階不高，但每一張都能爆發出堪比凝神境巔峰的全力一擊。
    這已是秦朗當下最強的殺手鐧。
    按理說以他掌握的傳承，越階而戰本該易如反掌。可惜留給他的時間實在太少了，他還有諸多手段都來不及掌握。
    若非身處這靈氣枯竭的地球，換作修行鼎盛之地，他怕是連同階修士都難以抗衡。
    指間符籙微微震顫，秦朗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靈力波動，心中稍定。
    “去。”
    幽冥老鬼突然暴喝，枯爪般的右手猛地前推。
    那條盤踞的火焰蛟龍頓時活了過來，帶著焚天煮海之勢撲向秦朗。龍軀過處，地麵焦裂，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灼氣味。
    秦朗同時激發符籙。
    “鏘——”
    一聲清越的鳳鳴撕裂夜空，赤焰凝成的火鳥展翅而起，每一根羽毛都流淌著熔岩般的光澤。
    與此同時，他袖中第二道金芒乍現，快得像是直接穿越了空間，直取老鬼咽喉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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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火鳥與冥龍在半空中轟然相撞，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巨響。熾熱的氣浪如海嘯般席卷四方，方圓數十米的草木瞬間碳化，在夜風中化作漫天飛灰。
    不遠處影閣眾人留下的越野車被餘波引爆，油箱炸裂的轟鳴聲為這場對決再添一筆慘烈。
    火鳥的能量終於耗盡，化作點點火星消散在夜空。而那條幽藍冥龍雖然縮水近半，卻仍帶著毀滅之勢繼續撲來。
    秦朗再結土係法印，十指翻飛如電，一道厚重的黃光屏障剛剛撐起，就被狂暴的能量亂流撕得粉碎。
    “砰——！”
    他整個人如同被巨浪拍中的孤舟，狠狠倒飛出去。後背撞上路旁綠化帶的大樹時，碗口粗的樹幹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木屑飛濺。
    劇痛從脊椎竄上後腦，他喉間湧上一股腥甜，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這是秦朗第一次真正受傷。
    幽冥老鬼同樣狼狽不堪。他枯瘦的身軀倒飛出數十米，黑袍被劍氣撕得粉碎，露出裏麵蒼白的皮膚。
    他萬萬沒想到那看似奇異的樹葉竟是傳說中的符籙，更沒料到秦朗還有第二枚。
    那道金色劍芒勢如破竹，不僅擊穿了他的防禦屏障，殘餘劍氣更是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暗紅色的血液從嘴角以及胸口處溢出，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妖異。
    借著這股反震之力，秦朗與老鬼拉開距離。他一個鷂子翻身，正欲遁走，餘光卻瞥見安馨仍靜立在路邊。
    月光下，她的裙擺如蝶翼般輕輕顫動，那張精致的臉龐上寫滿決絕。
    “你……”秦朗剛要開口，卻見少女眼中淚光閃動。
    時間緊迫，來不及多言，他一把攬住安馨纖細的腰肢，少女輕盈的身軀順勢貼入懷中。足下靈力狂湧，他施展身法向著黑暗深處疾馳而去。
    夜風在耳畔呼嘯，秦朗能感受到身後越來越近的恐怖氣息。
    安馨緊緊環住他的脖頸，柔軟的發絲隨著奔跑的節奏拂過他的臉頰，帶著淡淡的幽蘭香氣。
    她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急促而有力。
    遠處，幽冥老鬼的怒吼如雷震天：“小輩！老夫定要將你抽魂煉魄！”那聲音如同附骨之疽，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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