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窮山惡水有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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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露聽了王左兒這話,心裏仔細的咂摸了一番。
    還別說,楊文鬆那個人,還真是如王左兒所說,不拘小節。
    看看她弟弟陳天豪的遭遇就知道了。
    楊文鬆要真是鐵了心的報複她,那隻需要跟看守所那邊打個招呼,陳露在裏邊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但楊文鬆沒有那樣做。
    甚至,她出來之後,楊文鬆還願意幫她。
    是楊文鬆善良大度嗎?
    陳露可不這樣認為。
    楊文鬆那個人,就是介於正邪之間。
    說他壞吧,算不上,說他好吧,也還差了點。
    楊文鬆做什麽事,都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的。
    這也就使得這個人看起來有些冷漠無情。
    但同時呢,隻要是對他有利的人或事,他又能拋開個人的一些情感,不計較個人的恩怨情仇。
    徐麗麗背叛了他,可他卻能重用徐麗麗。
    王左兒也曾冷落過他,可他也收留了王左兒。
    陳露突然有些明悟。
    這才是做大事的人啊。
    完全拋棄了個人情感,不計較什麽恩怨情仇,一切隻從利益的角度出發。
    甚至,都不在乎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隻要對他有幫助的,他都能夠拉攏過來,為其所用。
    想來那些大人物們,都是跟楊文鬆這樣的吧。
    陳露深呼了兩口氣,就感覺一下子放下了很多的東西。
    她不奢望成為楊文鬆那樣的大人物,但是,她也想試著學一學,如何不拘小節。
    這第一步,就是先放下仇恨。
    還別說,當她嚐試著放下仇恨之後,感覺很多事情都變得無比清晰了。
    薑旭誠為什麽要指使人打死她爸,撞殘她媽?
    因為利益。
    郭長春和大順,為什麽要跟薑旭誠同流合汙,狼狽為奸?
    因為利益。
    現在郭長春和大順兩人又為什麽背刺薑旭誠,前來投靠楊文鬆?
    還是因為利益。
    甚至就連她爸媽,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是因為利益。
    如果不是為了多要那幾十萬塊錢,又何至於此呢?
    所以,利益兩個字,便解釋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老祖宗說的一點都沒錯啊。
    陳露笑了一下,對王左兒說道:“你說得對,是我鑽牛角尖了,不應該被仇恨蒙蔽住。郭長春和大順這兩個人,對於我們接下來的很多事,的確是有很大的幫助,楊文鬆做得對,我們是得極力拉攏這兩個人過來。”
    王左兒能看得出來,陳露說的是心裏話。
    雖然有點詫異陳露竟然能這麽快想明白,但至少是好事。
    幾人又在這兒閑聊了一會兒。
    另一邊,村委會那裏,剛剛被郭長春連恐帶嚇趕跑的一幫人,也聚在一起開會商量。
    郭長春的態度,著實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也讓陳文斌百思不得其解。
    陳連亭當著郭長春的麵,連個屁也不敢放,這會兒郭長春不在,陳連亭便沒啥顧忌的了。
    在那咒罵道:“這個郭長春,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真特麽的不是東西,難怪連他六叔都在背後罵他。明明是我被人打了,可他倒好,不把那個兔崽子抓起來,反倒是把我們罵了一頓,真是氣死我了。”
    陳露大娘也跟著罵道:“就是,太欺負人了,就是看我們老百姓好欺負唄?”
    陳連亭又對陳文斌說道:“文斌,你不是在縣裏認識不少人嗎?你去找人反映反映,我不信還治不了他了。”
    陳文斌苦笑道:“爸,人家是治安局長,整個青連縣,人家就是排名前五的大人物,說句實話,咱還真治不了人家。”
    陳連亭氣呼呼的說道:“那我這頓打就白挨了嗎?老百姓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了嗎?”
    陳文斌說了句:“我二叔都被人打死了,二嬸到現在還下不了床,不照樣沒個說理的地方嗎?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
    “我……”
    陳連亭頓時無言以對。
    陳連國這時說道:“我就不理解了,你說郭長春和大順這兩個人,怎麽突然間就幫著露露說起話來了?昨天不是還剛打了一架嗎?聽說鴻賓樓都被砸了。”
    陳文斌歎了口氣,說道:“問題就在這裏,大順的鴻賓樓被露露帶回來的那幾個人給砸了,郭長春倒好,僅僅隻是抓了個陳鵬,把這些人都給放了。現在更是親自上門來了,還把陳天豪也給放出來了。這意味著什麽?”
    陳連國也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就說道:“意味著,郭長春和大順,惹不起那些人?”
    陳文斌點點頭:“隻有這個原因。你們看到露露家門口停的那輛車了嗎?”
    眾人都點點頭,陳連國順口問道:“那車看著挺氣派啊,不便宜吧?”
    陳文斌說道:“那是大勞,這一輛車,差不多就得一千來萬呢。”
    一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連亭更是驚呼道:“多少?一輛車一千來萬?我滴個乖乖,這些人是幹啥的啊,咋這麽有錢呢?”
    陳連國也難掩驚歎道:“他們可是開著六輛車來的啊,光是這些車,就六千萬了。這得是多大的老板啊。”
    陳文斌說道:“其實,單單是幾輛車,還說明不了什麽。最關鍵的是,郭長春和大順這兩人對他們的態度。你們想啊,能讓郭長春跟大順這麽害怕的人,這來頭兒能小了嗎?”
    陳連國點點頭:“這麽看來,露露還真是認識了幾個了不得的朋友啊。”
    陳連亭冷笑一聲:“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傍了個大老板嗎?賤骨頭。”
    陳文斌說道:“這年頭兒啊,笑貧不笑娼,甭管怎麽說,露露就是傍上大老板了。”
    陳連國說道:“要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隻要露露讓那個大老板出麵,飛翔物流那邊,就會讓一步,咱們也就能順利拆遷了?”
    眾人一聽這話,都眼前一亮。
    陳露大娘就說道:“是啊,沒準讓那個大老板去找飛翔物流談談,還能多給咱們點拆遷款呢。”
    一眾人又都激動起來。
    對於他們來說,大不大老板的他們不在乎,他們隻在乎能拿到多少錢。
    拿不到錢,那再大的老板,跟他們又有什麽關係?
    陳文斌則是緩緩搖了搖頭,說道:“事情怕是沒那麽簡單啊。”
    陳露大娘問道:“咋了?”
    陳文斌說道:“剛才沒聽大順說嗎?這一片的拆遷,全都停了。為什麽停了?我估摸著,肯定是因為那位大老板。”
    陳連國略一思忖,說道:“你是說,那個大老板不讓拆了?”
    陳文斌說道:“你們想想,露露現在最想幹的是什麽?”
    陳連國說道:“給她爸媽報仇。”
    陳文斌說道:“對啊,露露這次回來,就是報仇來了。仇人是誰?就是飛翔物流啊。露露就是拉著那個大老板,來對付飛翔物流來了。到時候飛翔物流的那位薑總都被抓進去了,飛翔物流都倒閉了,還拆什麽啊?”
    眾人一聽,傻眼了。
    陳連亭說道:“這……這不是胡鬧嗎?她倒是報仇了,出了氣了,合著我們所有人都拿不到錢了唄?”
    其他人也說道:
    “就是,她報仇是她的事,可是不能連累了我們啊?”
    “我一開始就勸連平,別跟人鬧了,鬧不過人家的。現在好了,他自己搭進命去了不說,還把我們都給連累了。你說我這還等著這筆錢給我兒子娶媳婦呢,唉。”
    “不行,咱不能讓這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露露給她爸媽報仇我不反對,可不能連累我們。那可是幾十萬呢,一家幾十萬,咱村上幾百家,那就是幾千萬呢。”
    “這一家人,太自私了,光想著他們自己,根本不考慮大家。”
    “連國,這事你得拿個主意啊,咱們不能由著露露那個丫頭胡來啊。”
    “就是,咱得說說她,這可是幾千萬呢。她自己傍上大老板了,有錢了,就不管我們這些人了?她要報仇也可以,那一家給我們五十萬,我們幫她去報這個仇。”
    “五十萬可不行,最少一百萬。”
    “咱們現在就去找她。”
    一眾人氣勢洶洶的又要去。
    陳連國趕緊攔住大家:“都給我坐下!”
    有人說道:“咋了?連國,你不會是向著露露那丫頭吧?”
    陳連國沒好氣的說道:“我向什麽向?咱們剛剛被人給趕了出來,就算是現在再去一趟,又有什麽用?無非是再被人家趕出來。”
    有人說道:“那怎麽辦?就這麽算了?”
    陳連國看看陳文斌,說道:“文斌,你心眼子多,你說說,這件事該怎麽辦?”
    陳文斌沉思著,好一陣,才說道:“這件事啊,不能著急。”
    陳連亭說道:“還不著急啊?再不著急,就更拿不到錢了。”
    陳連國對陳連亭說道:“連亭,你別急,聽文斌把話說完。”
    陳連亭不說話了。
    陳文斌繼續說道:“這事的關鍵,還得看露露背後的那位大老板,能不能奈何的了飛翔物流。”
    有人說道:“聽說那飛翔物流後台很硬啊,好像是跟省裏的大領導有關係。”
    陳文斌說道:“我知道,飛翔物流背後的股東是省城的海瑞集團,海瑞集團老板叫喬瑞民,喬瑞民的老婆,是省治安廳的領導。”
    眾人一聽,就說道:“我就說嘛,人家都跟省裏有關係,露露傍的那個老板,肯定鬥不過人家的。”
    陳文斌搖搖頭,說道:“不好說。你們沒看見郭長春跟大順的態度嗎?那兩人為什麽是這個態度?很有可能是知道露露背後那個大老板的來頭兒的。那兩人之前可是一直幫飛翔物流做事的,現在卻反過來幫露露,這就說明,露露背後的那個大老板,來頭兒不比喬瑞民小。”
    有人不敢置信道:“不會吧?露露還能傍上這麽厲害的大老板?這樣的大老板,還能看上露露?人家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
    陳文斌卻是想到了王左兒。
    他沒見過王左兒,但是,他卻知道陳露有個很好的朋友叫王左兒。
    有沒有可能,那個大老板,其實是王左兒的相好?
    這個可能性很大。
    畢竟,陳露雖然長的挺漂亮的,可是作風不怎麽正。
    而且也沒什麽學曆文化,脾氣又差,張口閉口全是問候人的話。
    哪個大老板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尤其還是那種級別的大老板。
    如果是那個王左兒,倒是有幾分可能。
    不過這些話也沒必要跟這幫人說。
    陳文斌就說道:“反正啊,現在有幾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露露背後有個大老板,那個大老板來頭兒不小,露露現在拉著那個大老板過來幫她報仇了。所以我們現在,就隻能是先靜觀其變,看看這一場龍虎鬥,會是個什麽結果。如果陳露背後那個老板奈何不得飛翔物流,那倒是好說,咱們就還是按照昨晚商量的,強行把露露家的兩塊宅基地收回來,逼露露拆房子。但要是飛翔物流輸了,薑總被抓進去了,那恐怕就沒什麽辦法了,拆遷的事,肯定是泡湯了。”
    有人立馬說道:“那不行,咱得想想辦法,不能讓飛翔物流輸啊。”
    一眾人都點點頭。
    陳文斌搖搖頭,說道:“人家是龍虎相爭,咱們一幫窮頭老百姓,根本插不上這個手。”
    有人說道:“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拆遷的事就這麽被那個賤丫頭給攪黃了啊?我反正是咽不下這口氣。”
    眾人附和道:
    “我也咽不下這口氣。”
    “我還不信了,咱們這麽多人,還奈何不得一個小丫頭?”
    “實在不行,找輛鏟車,半夜偷偷把她家房子拆了。”
    “這主意不錯。”
    “逼急了我,我一把火給她連人帶房子全燒了,馬勒個巴子的。”
    “這就有點過了。”
    “過什麽過?拿不到錢,我就沒法活了,她不讓我活,我也不讓她活。”
    陳連國這時說話了:“行了行了,都別瞎嚷嚷了。這件事啊,先聽文斌的,咱們就先靜觀其變,大家就先回去吧。”
    一眾人憤憤不平的離開了村委。
    全都在咒罵著陳露。
    更有人在暗自琢磨著,怎麽教訓教訓陳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