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巡城鬼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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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書說到,那宋粲強綁了那海嵐帶了一票親兵夜奔城外漏澤園。
    那被裹挾的海嵐且是被驚的惶惶而不可逃。
    這大半夜興師動眾的,隻是閑的沒事幹扒人墳玩?
    非也,非也。深夜到那漏澤園便隻為尋得一味草藥。
    草藥?別鬧了!別欺負我讀書少,那漏澤園是埋死人的地方,不是中藥鋪子。再說了,你們家抓藥去棺材裏拿啊?而且那地方能有什麽好物件?
    誒?你看,說了你也不信。還倒是真真的有。
    這玩意倒是一個難得一見。而且並不是有口棺材就有長這玩意。采摘的話,並且,還得趁著子、醜之間,天至致陰之時以手采之,才不至於傷其藥性。
    哇,說的那麽玄乎,到底是個什麽破玩意?
    破玩意?那可是功能賽過人參,藥效高過靈芝的好東西。
    此物名曰“棺菌”。
    也就是《神農本草經》中提到的“五靈芝”中的“赤靈芝”。此物又稱“冥芝”、“屍蕈”。民間亦有諢名,“棺材菌”、“血靈芝”、“人頭菌”說的就是它。
    就其形成原因也是個眾說紛紜。傳說,中毒身亡者,生前用人參吊了命的。死後,體內還殘留參氣。參氣凝聚不散而生。
    也有說是人還沒死便入葬,尚有一口生氣在,也長那玩意。
    我擦!人沒死你就給埋了?這事倒是經常,即便是現在假死現象也是有的,人拉到火葬場,都快進爐子了又緩過來了。更別說宋代了。
    倒是這兩種人,這日子一久麽,便有菌柄自棺中屍身的口裏長出。一直伸展出館蓋外,在棺材頭結成菌。長成一十八個月,便冠如車蓋,夜視有隱隱熒光。此物色帶土紅色者為上品。不過也就這上品能吃。但也不能當蘋果蘿卜那麽的洗吧洗吧就上嘴啃。沒長熟的便不是藥材,那是劇毒!即便是成熟的毒性也小不到哪去,需過水祛毒才能當藥材用。
    據說這玩意還又性別歧視,隻有死者為男性才有可能長出這個東西。
    那按你說的,這玩意不是有毒麽?你還這裏攛掇了讓人吃?
    啊,這個麽,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無論中藥西藥,是藥都有三分毒。不過西醫不說有毒沒毒,隻說是副作用大小。
    不過傳說也就是傳說,大家且權當一個樂。別去較真,沒事幹找了一顆泡茶喝。這玩意是藥!是藥!是藥!不到要命的時候盡量別招惹它。
    咦?誰沒事幹吃藥玩?
    咦?這話說的,就跟你沒見過缺心眼一樣。
    別說是它,就是人參也不能跟大白蘿卜一樣論斤了吃。盡管經過現在“科學”的驗證,兩者的成分是一樣的。不過我拿兩斤白蘿卜去換他半斤人參的話,估計那些個“科學家”也不願意理我。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現在別說找“赤靈芝”,埋在地裏的棺材且是比這玩意還稀罕。
    雖出處不祥,然此物且是具有收魂、鎮痛、活血化淤之奇效。
    軍陣凶險,生死無常,失魂臨死之人比比皆是。而陰濕之氣重者又葬之陰潮之地,或因中毒身亡者棺木中必生棺菌。若采之與那失魂將死之人煮水灌下則必有回緩。所以,這棺菌也有“地靈芝”之稱。
    世人不識者多,而識此物者卻又晦其出處而不願采用。所以這堪比“人參”、“靈芝”之物,卻因其出於隱晦不詳之地故少有人采之。
    宋粲父親正平先生每逢臨陣必著人尋之以備用。那醫帥本部親隨的軍士也是積年尋得此物,便習以為常,且不以其穢而怪之。倒是采到後便割下一塊穿了紅繩掛在胸口,以備不時之需。以至於彼時禁軍中不少的官員亦想盡辦法弄過來一塊,掛在脖子上效仿之。
    然那海嵐卻是第一次幹得這種營生,身置這荒墳野嶺之上且是嚇得手腳如泥,顫栗不止。
    親兵在墓前點燃火堆便帶了那神情亢奮的牙校霍儀,一路聽他唧唧歪歪,散於四下找尋。
    然那宋粲卻落的一個身邊無人伺候。如此倒也是個逍遙自在。幾盞那教坊的酒下肚,便是個麵紅耳熱。且起身來回踱步看大墓。
    提了酒壇,澆灑了一些與墓前望那墓碑,拱手叫了聲:
    “叨擾。”
    而後,便是一個大馬金刀的坐在祭台供桌之上,自顧斟飲等那些軍士們消息。見那手腳酸軟癱坐如泥海嵐,便喊了他一聲道:
    “尤那良人!你蹲在那裏作甚?”
    那海嵐倒是心下想起來,然這兩腿卻不爭氣。一路上便如篩糠,直到現在都還停不下來。此時且是更加的哆哆嗦嗦的站不得也。倒是想站了,然經幾試倒也是個無果。
    然,聽宋粲喊他,卻也不敢不回,饒是忍了哆哆嗦嗦的雙腿,咬了咯咯打架的兩排牙齒,嗬嗬颯颯的顫聲回道:
    “製……製使,幾時得手,咱們好走路也……”
    那宋粲見他驚恐之態倒覺得他好頑,便踢了腳下道:
    “你過來坐麽。”
    那海嵐聽罷便作出個瞠目結舌與那宋粲,心道:說得好聽,還“你過來”還“坐”?若這腿腳還是我的便是早早的跑路去者!焉能在此與你磕牙?心想如此,卻也是強撐了身子向那宋粲身邊爬去。顫抖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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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郊墳塋,小人手腳酥軟,已是坐下了……”
    說罷,便抱了那宋粲的腿,瑟瑟道:
    “製使幾時得手?小人甚是尿急……”
    那宋粲看他滿地亂爬的且是個好玩,便嘻哈一笑,道:
    “那便去尿,說來做甚?”
    那海嵐聽罷,且不含糊,便隻將身體顫了一顫,隨後便是一個腦袋一卟愣,道:
    “小人,小人,已經尿罷……”
    宋粲聽罷且是一個瞠目結舌?別人男子便是迎風而立,你可倒好,且是如那婦人一般“蹲”了尿?還他媽的抱著我的腿尿?
    想罷心中便是惡他不過,掩鼻以腳踏之:
    “把你個屙尿的阿雜貨!離我遠些,下風口蹲了去!”那海嵐挨了一腳倒也不惱怒,卻又擠擠挨挨的向宋粲這邊爬來,口中弱弱:
    “製使且將就則個,若離遠些,便被這些個孤魂野鬼把我拖將進去,免不得啃我孤拐……”
    那宋粲聽罷厭之尤甚,便是著衣袖掩鼻以腳拒之。口中嫌棄道:
    “你這胡人腥膻,中原之鬼必不慣食,淺嚐兩口便罷……”
    此話倒是讓那海嵐渾身一激靈,且是一個冷顫,那宋粲見罷,饒是一個驚叫:
    “你這夯貨!又尿?”說罷,便又以腳跺之。那海嵐便是雙手忙攀了那宋粲的腳,四下亂看,小聲道:
    “製使莫亂說,此地乃城外漏澤園是也。專為客死、路倒、家中無兒無女之人所造。凡葬此地者,便是積年不得上供吃食,想已成餓鬼也,斷是不拘食材口味……”說罷,邊指了那宋粲身後的大墓道:
    “倒是這大墓在此且也壓不的此間陰詭之氣……”
    那宋粲那海嵐之言,也是覺得身上一緊。
    回頭望了那海嵐所指的大墓一看,心下亦是一驚。心道:此墓甚大!
    見那大墓:青石封頂的高墳,左右一丈來去。周遭三尺的青磚,環鋪兩丈有餘。
    看那碑,上壓雲獸圍就“奉旨敕造”四字,下有須彌座托底下首江崖海水。水磨麵的大碑深刻填金。條石的供桌,整石摳出的香爐且有三尺開來。
    那宋粲看罷,且是一驚,心道:如此敕造的大墓卻為何建在這漏澤園內?有道是是出無常必有妖也!
    為何宋粲心內有此一問?
    原這漏澤園乃叢葬墓地也。
    什麽是叢葬?就喪葬來說,並不是誰都有錢買塊地讓先人入土為安的。於是乎,百姓將一塊地不做耕種,專一做的埋葬作用而形成的一個墓葬群。
    也隻限於周遭的百姓使用,外人來了肯定不讓你埋。因為土地對於我們這個農耕為主的文明且是一個彌足的珍貴。而且墓地也跟現在一樣,價格奇高。
    政府主持的免費從葬墓群開始於宋。
    創始於宋元豐年間,壽張知縣陳向,奏請皇帝為貧困無地人家提供墓穴的準。因在壽張,故名“壽張義塚”。
    最初設立在京都?開封府境內及近旁的?畿縣。取“澤及枯骨,不使有遺漏之義”,故名“漏澤園”。
    後徽宗上位,得那蔡京奏請,於崇寧年將這漏澤園形成製度推廣至全國各縣。
    規定,凡無主屍骨,或家貧無葬地者均可按序埋在此處。官府供以薄棺,立磚碑與墓前。上刻死者編號、籍貫、性別、死因、身份、收葬時間等信息,供其親人查找拜祭。
    所以說戲文中常見的的“賣身葬父”,“典身葬母”的苦情戲碼若在宋朝崇寧年後的話就可以省省了。
    即便是有,也是百姓告了官,由當地官府來人收葬,一口薄棺送至這漏澤園葬了去便可。
    所以,這眼前大墓於此便是顯的格外的紮眼。能建此等大墓的,你說他們有錢?關鍵還是一個敕造!
    這“事出無常即為妖”也!
    宋粲剛剛想至此冷不丁的打了一了寒戰。忙回身拎了火堆中的木柴舉了,踏了供桌,用眼細看那碑文。
    然卻沒等看個仔細身上便惡寒了襲來。
    那惡寒不善,自那湧泉入體,順了尾骨如電般攀了脊骨上來,衝夾脊,過玉枕,直奔百匯,於那泥丸宮中炸開!
    讓那宋粲頓時一個激靈,續而手腳冰涼。渾身上下便是一個動彈不得。
    且心道一聲:造化低了!此時正在那人供桌之上,還缺心眼的自家舉了個火把,豈不成了那供品的蠟燭?
    如此一想且是心下大寒,便趕緊收了心性,轉身下來,丟了火把用腳踏了踩滅。
    且是剛剛站穩,冷不防且覺手攀退而上。且是唬的那宋粲心膽俱裂。且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然閉眼等了半天卻身無異樣。低頭看,但見那海嵐死死的抱了他腿萎坐在地。
    吃了一唬,便是一個暴跳如雷,便是一把揪住那胡人海嵐的頂瓜皮且要打降下去。倒是見他可憐,便是一口心氣落下。心下暗道:真真一個人下人嚇死人也。
    倒是自家的不堪,怨不得旁人!想罷,便丟了他在一旁,癱軟的坐在那供桌之上呼呼的喘氣。倒是拿眼死死的盯了那海嵐。心下怒道:“且是個拖油瓶的小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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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見這胡人如此不堪,倒也不想失了自家的威風。如此便托了大正襟危坐,嗬斥那海嵐道:
    “我卻問你,碳玉之事可曾勘驗仔細?”那海嵐得了話,便是一個苦苦的哀求:
    “將軍讓小人挨近些說罷,著實害怕的緊……”說罷,便是奮力爬將過來,那宋粲惡他更甚,口中怒斥
    “莫來擾我,蹲在那處說話便是!”然,卻不敵那海嵐力大,饒是一個踢踏不住,便掩鼻扭頭由得他攀了膝蓋挨在身邊。
    且聽那海嵐言道:
    “碳玉之事已經驗過,此物極難複燃,小人以火油誘之,得焰純青,火力十足,其力延綿不絕。又以風鼓之則得青焰起有寸許。燃之一個對時而火力不減……”
    那海嵐說起術業,倒也不再害怕,這嘴也不結巴了,身上也不抖了,便是一個娓娓道來。那宋粲聽了鬆下了一口氣來,便是那道士死了也是死得其所。還在世解決了那窯爐火力不足的問題。
    有人說話且也不似先前的那般害怕。即便是害怕也不願在這胡人麵前丟了身份,便托大問道:
    “那便是可用了?”那海嵐聽了,饒是一個興奮,便是手舞足蹈的說來:
    “回將軍,豈止可用,較石炭三倍火力,且無塵無煙,亦無黃、硝之味,實乃上品也,如若,如若……”
    卻說至此,那海嵐突然停住,手指向前方伸腿瞪眼,口中吭哢的倒是說不出個話來。
    這一下唬得的那宋粲趕緊回頭觀瞧。
    但覺陰風不爽,穿了皮肉,徹入骨髓,如身墜冰窟。
    隻見得,海嵐所指處,瘴煙彌漫,霧靄靄看不個真著,且有燒灼之氣直衝口鼻。饒是讓人好不自在。
    霧稍散,卻隻見那涔涔黑霧之中見一高大黑影立於一丈之地外,黑黢黢看不大個清爽。
    那宋粲膽寒,心道:今天且是什麽日子?倒是真真的讓我碰到了個鬼魅魍魎麽?
    想罷,便想喚海嵐走路,剛一回頭,卻見那海嵐倒抽一口氣“咯嘍”一聲便是張嘴瞪眼,作出一個藍眼換白球。
    怎的?還能怎的?暈過去了唄。那宋粲嘴裏罵著“狼犺廢物”手裏慌忙想抽劍,手卻撈了個空。這才想起劍被校尉拿去。宋粲無奈,便壓了心,漲了膽穩坐如泰山!點手叫道: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謔!這宋粲膽夠大的啊,此時此地還能穩如泰山?廢話!他若有膽早就跑了,這不是腿軟沒辦法嘛。
    但聽得那回聲嘶啞,且不似人言,倒也是個恭敬,道:
    “前來謝將軍。”
    見那黑影雖回話,卻也拱手遮麵不進前,倒是口中稱“謝”,且讓那宋粲安心了不少。
    心想:且是個舊相識麽?好在不是那冤魂野鬼借屍索命,前世的冤親債主前來討賬。想至此心下倒也穩當些。然,又是個奇怪,心下道:你我不識,卻來謝我?如此便是沉了心性,問道:
    “既來謝我,何不近前,讓本座看個清楚?!”卻見那黑影霧霧招招中躬身拱手,再拜抬頭道:
    “將軍虎威,本就有將星的煞氣,又有醫者正氣在身,且有回祿在側。若非我乃陰差鬼仙怕早已化作陰風了帳。實不敢再近一步。鬥膽請將軍見諒則個。”
    宋粲聽聞此言,心道:什麽?“回祿”?哪呢?誒,對了,什麽是“回祿”啊?咱能聊點我聽得懂的嗎?
    自問便是自問,倒是不敢說出,然,這身邊且就剩下海嵐一人。且看了看那邊躺著吐泡泡睡的一個憨態可掬的海嵐。心又道:哦,就這破玩意?你願意玩你拿走。
    然聽他說出“陰差鬼仙”便是放下個心來。既然有官身,且不管是陰司還是陽間也有律法震懾。如此便也是不敢胡來。
    想罷,便仗了膽看那黑影,且是影綽綽逐漸清晰起來。見那“鬼吏”且是個儒生的打扮,鼻直口方,三綹長髯,倒是個麵相忠厚,怎麽看都不像個短命之人。
    隻是那臉色著實的不堪,且是一個白中帶灰枯槁清瘦。心道:這麵相倒也不是很嚇人。這才心下便覺安穩了些,但也是戰戰兢兢,不敢再看。倒是不肯失了威儀,便是仗了膽對那黑影甩手道:
    “因何謝我?”那鬼吏垂手侍立道:
    “一謝將軍賜酒,二謝將軍還我頭顱。”
    那宋粲聽罷,且是驚得渾身汗毛乍起!內裏驚呼道:喻虛呀!還真真的是個死物也!
    此念一起便頭皮一緊,一股涼氣順著尾巴骨沿著脊梁竄到腦中。便是寒戰抖過,饒是一身的白毛冷汗涼透衣衫。這害怕歸害怕,但事已至此倒也不敢失了氣勢,且正襟蓋了哆嗦的腿,危坐道:
    “頭顱?”那黑影見宋粲不解,便說道:
    “三生石上載,紹聖三年,橫山金明役,將軍領兵馬五十,入敵陣奪得金明守將首級。那金明守將便是在下前世,皇城司巡城使張輿是也。故,特來謝恩。”
    宋粲聽罷,不由得一愣。心下狐疑。咦?此事聽父親講過,此乃父親於我蔭功一件。說實話,金明邊砦長啥樣我都不知道,為何三生石上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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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罷便是心裏一沉,心道:莫不是有意者裝神弄鬼讓本座說出實情?心裏盤算,便拱手一禮,不再言語。那黑影倒是個地裏鬼,彷佛讀懂了那宋粲的心事,且也是拱手道:
    “將軍不必有疑。此乃大修為助你。”
    那宋粲聽罷,心中叫道:你放一個能聽響的吧!要是真有那大修為助我,怎的半夜讓我遇到你這等連惡鬼見了都要跑路的夜叉?想罷倒也不敢直說。且道:
    “我有甚大修為之人在身側,何嚐有人助我?”
    那巡城鬼吏聽了,亦是鬼笑一聲,道:
    “人世造化雖注定,但也由這天地無常,將軍隻是不知罷了。且陰司法度甚嚴,若無書牒簽押,我隻一巡城鬼吏豈敢私見,犯將軍虎威也。”
    倒是這死鬼的一番話讓那宋粲稍微有些個安心,且按了心性道:
    “哦?所為何事?”
    “回將軍,現有元神闖入陰司,此元神修為極高。三魂俱在七魄俱全,且已斬三屍九蟲,本可羽化位列仙班。如此,地府斷不敢留他。閻君便令下嚴查,卻也查不出個前生後世。諦聽言,此事卻與將軍有些淵源,故請上刷下文牒差本吏交此元神與將軍。”
    饒是一番鬼話連篇,聽得那宋粲滿頭的霧水,心下奇怪便問道:
    “魂歸陰司不是常理麽?爾等擾我做甚?”
    那鬼吏聽罷,且歪頭答來:
    “小的亦是一個不知。人死,本應是天魂歸天,由上庭計其功德。人魂守屍,受後世香火。或托夢,或行止護佑後世子孫。視其功德,三五年後人魂便自行消散。入地府者隻是地魂,憑善惡而定賞罰。待上庭發還天魂後,由地府送入六道輪回方可轉世投胎。然,三魂不散者則為元神,屬三界之外。然,此物又是一個七魄在身……”
    此話聽的那宋粲一陣恍惚,三魂離體倒是常見,便是失魂也,沒聽說魂還能帶著七魄亂跑的!倒是一個聞所未聞的荒唐!剛想問他,卻又聽那鬼吏道:
    “如此,便是一個天地皆不可擅動。此事全由將軍做始,陰司便權且將此元神發還將軍。好讓將軍有個始終。”
    那宋粲且是越聽越迷糊,倒是心思雜亂,驚聲折辯:
    “由我做始?何解?”
    那鬼吏聽罷便是麵露鬼笑,一躬道:
    “將軍可是來尋此物也?”
    說罷,手一指,一朵體大如盆,赤紅如血的棺菌閃著熒光現於宋粲坐前。
    此物出現的著實是突兀,倒是像是原地平空變出來的一般。饒是唬的那宋粲一驚便是跳叫起來道:
    “是何鬼怪夢魘於我!”
    然卻聽得那鬼吏緩緩道:
    “將軍莫驚,於此物與那人服之,如有異象切莫驚怪。在下還有一不情之請……”
    那宋猜聽罷,心下突突,心下道:倒是一個多事的鬼,沒完沒了了麽?
    想罷,倒是不敢看他,且是擺了手與他,心下禱告:你這死鬼,說完快走吧!我這都快繃不住了!
    那鬼吏見那宋粲擺手,便躬身伏地,道:
    “鬥膽,將我那前世小兒托於將軍。伏請將軍賞一場富貴於他。好積些功業,免他十世蟲蟻之命!”
    那宋粲聽罷,心道:你便是死了,怎的還拖我照顧你家小?想罷,且也不敢言語,隻得背了臉去,且作拱手而不置可否。那鬼吏見那宋粲敷衍,且有言道:
    “將軍此路坎坷,禍在肘腋,需防仁不仁。餘話不敢多言,就此別過……”
    說罷便是一陣陰風掃過。宋粲驚醒,卻是南柯一夢。回想夢景莞爾一笑,且是一個自己嚇自己,饒是一個怪力亂神也。想罷便伸手尋那酒壇,低目一看且是大駭!
    為何?原是見那祭壇之上,便有一朵棺菌,色赤根白,肥滿碩大,根須皆全,倒是一個幾世難尋的極品。
    心下驚呼,且不是夢魘也!
    心下害怕,便是細細回憶那夢中所言,猛回頭借月光看那磨光填金的碑文。見那碑文上書“大宋,故皇城司,巡城使,張公仙台,輿之墓”。
    看罷,心下便想著:想是著漏澤園所葬之人怨氣甚重,若此人葬於此地倒是能用殺氣鎮壓之。想至此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冷汗一出便覺寒冷。見那火堆已熄滅,回眼看那海嵐依舊酣睡,便氣道:
    “夢裏那巡城說我回祿在側,人家那火徳騎得火鴉舞得炎劍是何等的威風,我卻得你這一個狼犺的廢物,起來與我生火!”
    說罷一腳踢了過去。那海嵐受了驚嚇猛然醒來迷迷糊糊的大叫:
    “啊呀,此乃陰司麽?閻君在上,我乃良人,切莫啃我……”
    宋粲聞聽更加生氣,一腳將海嵐撂倒在地道:
    “你才是死人,我把你著渾身尿騷的狼犺廢物,還不於我生火!”
    隻這一腳邊將那海嵐踢回陽間,且是戰戰了道:
    “啊,原是製使,不死便好,不死便好……”海嵐念叨著爬過去,哆哆嗦嗦地掏出火引,扭開火帽生火。片刻火起,看那火光熊熊著實讓宋粲安穩了許多,便掏出帕子裹住那棺菌,揣入懷裏。那海嵐見了哀求道:
    “將軍拿的可是吃食?小人晚飯尚未吃得,腹中饒是饑餓的緊……分些於我罷。”
    那海嵐的一句哀求又讓那宋粲氣不打一出來,抬手又要打那海嵐,卻見遠處燈球火把走來,夾雜著人聲鼎沸。
    想是親兵得手,然細想來,手下的那幫親兵且不會如此的呱噪。心下到了一聲不妙,且站起身來仔細看來。見那烏泱泱火把之下卻是些個精壯村漢,手中農械兵器混雜眼中殺氣森然。
    咦?此番卻是:
    三生石上鑄奇功,
    天地無常各不同。
    倘若陰司糾葛在,
    陽間自有狹路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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