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書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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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那製使軍營。
遠處電閃雷鳴的一番毀天滅地之聲讓人心下惶惶讓人無法安睡。那些個親兵本就是宋家醫帥的本部,心下又顧念了宋粲、校尉兩人。且不他人多嘴,便是一個個馬上鞍刀出鞘,頂盔貫甲收拾了一個停當,且各自按了軍中所屬或蹲或坐,於那馬不嘶人不言的寂靜無聲中等那牙校的號令。
然,軍令如山,主將未歸那牙校霍儀斷不敢輕易的下令,於那大營中焦急中轉圈。
且又站定,壓了腰刀望那邊雲中忽隱忽現的電閃雷鳴。
倒是那宋若無礙,由奶娘抱了在中軍大帳中睡的那叫一個滿臉的潮紅。
饒是一片萬馬齊喑的肅殺之氣,讓那張呈心下惴惴。望那陸寅小聲道:
“怎的還不下令?”
陸寅剛要回他,卻見遠處夜空中一朵信炮拖了火尾升騰,隨即便淩空炸出一個黃色的煙花。
信炮是軍中相為召喚之物。
宋軍製,信炮分銀、黃、赤三色,以火色區別各項所告友鄰之事。
銀色為勝色,告之友鄰已得手,勿念。
黃色為兵糧不濟,乃求援之色。亦有召喚前軍斥候,見令回援。
赤色者,最為凶險,意為敵襲甚猛而不敵,或遭敵兵圍困,出圍無望,且與友軍作別。
見那黃色信炮煙花,便知校尉之處有生死之事急救。
那張呈、陸寅二人無有那禁軍經曆,倒是不解這信炮三色。
見那煙花炸開,這營中便也是如同炸了營一般。
便見得親兵一哄而起,亂亂糟糟,各自圈了馬匹,上了輜重。
且聽的那牙校一聲“擊鼓!”落下,見有前軍輕騎斥候翻身上馬,一聲避讓胡哨聲,望那煙花打馬出營。
霎那間,戰鼓聲聲,震人心魄心。見那牙校霍儀且收了往日的嘻嘻哈哈,翻身上馬,大聲令道:
“中軍分隊,一隊隨我,一隊護了輜重……各隊點兵報來!”
一聲令下,便聽得傳令、點兵之聲呼喝不止,饒是一個人喊馬嘶紛亂。
見大纛起,重騎親兵紛紛上馬,摘了馬槊護刃,聚於旗下。一時間便是車轔轔馬蕭蕭,且是讓那張呈、陸寅兩人心下惶惶。且聽的有人叫了“散值”饒是讓那兩人迷茫。
且在愣神,便覺一鞭打在那張呈的肩甲上。那張呈慌忙回頭,見那牙校霍儀穩穩的端坐馬上,威嚴下視道:
“討打的夯貨!再若無狀定軍棍賞下!”
此時那張呈才知道剛才那“散值”且是叫他。不過他這“散值”也是真的個“散”,倒是自家便也忘記了。挨了這鞭才堪堪的記起。便趕緊叉手躬身。聽那牙校無奈道:
“散值聽令!”
張呈再躬身:
“標下聽令!”
見那牙校霍儀摘了腰間的頭盔戴了,邊道:
“跟了後隊!待探子稟明事體,需備何等物資,押隊跟上!”
說罷,便押了軍鼓,催馬出營。
咦?怎的這牙校霍儀倒是一個穩如泰山,壓了鼓點走路?
倒不是這廝憊懶。重騎,比不得輕騎,且是用於衝營撞陣,需攢的馬力也。
說那斥候親兵不消片刻便到了草廬。所見且是一個房倒屋塌,片瓦無存。不刻,便尋得於水塘邊看護郎中、成尋二人的校尉,便上前叉手。
那校尉望那斥候令道:
“且替我看了郎中!不可離水!”說罷,便站起,將那郎中交與斥候看護。
一聲呼哨招來坐騎,且行且令:
“所需金瘡藥物,令後隊至堪爐之地!”斥候中有兵領命,叉了手,便上馬飛馳而去。那校尉上馬,又令:
“告知中軍,將軍無礙!堪爐之地集結!餘者隨我!”說罷,便是搬鞍認鐙,飛身上馬,飛奔去草崗尋宋粲而去。
那校尉領了斥候催馬飛奔。到得那草崗之下,那胯下軍馬便腰鬆蹄軟,屎尿齊流,踢踏嘶鳴不肯再上前。那校尉心下驚異,這胯下亦是見過戰陣,經得沙場的良駒。且是何等的恐懼讓這戰馬,挨了踢打亦是不肯往前?
那校尉無奈,便舍了軍馬,帶了斥候飛奔了上得那山崗。
上得崗來便是一個瞠目結舌。所見,且是兩般的世界也!
望剛下,原先青草萋萋,樹木秀美的後崗,此時卻溝壑縱橫,深坑遍布。草木哀枯,林木皆毀。
天雷地火打的周遭皆漆黑如炭,冰霜侵涉又讓荒草皆白。
抬眼看,霧沉霾重,卻無半顆星辰可尋。又有血月沉沉的壓將下來,饒是讓人有些個窒息之感。
放眼望了那堪爐之地,便見那闔棺猶目張,積屍草木腥,卻聽不得半點蟲鳥蛙鳴之聲相聞。
慘慘之相,斷無半點生機,蒙蒙之中,使人幻入“阿鼻”。那校尉雖經戰陣無數,也曾見得那屍籍相枕,血流沒履。但見那崗上之陰森詭異也不禁膽寒心驚身上惡寒而栗。
那校尉心下掛念自家主子,便奔到山崗高處放眼急急呼喊了四下找尋。
不刻,便聽的宋粲召喚。覓聲望去,見在那坑窪之處宋粲正為龜厭裹傷,便疾步跑到近前道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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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
喊罷,卻見那龜厭道長腿上森森白骨便不再多言。
跑了四下尋了幾根樹枝,揀回自家的腰刀,將那枯枝劈砍整齊,便撩開官服扯了襯甲的白袍將樹枝裹在龜厭的斷腿之上。
宋粲看那校尉來往忙碌也不說話,伸手便將校尉腰帶上的水囊扯下,抱著龜厭灌水。
不刻,親兵至。因戰馬任憑眾親兵責打拖拽,卻各自腿軟畏懼,嘶鳴盤旋均不肯上那崗來。牙校霍義無奈,便命張呈、陸寅二人帶了兵丁搬了藥物水食徒步上崗。眾親兵將那棺靈芝切開搗碎生火熬製不提。
眾人忙碌救護傷者引火製藥,不覺已是天光大亮。
日出崗上冰霜自消融。陽升而陰落,且是一片霧氣昭昭,白霧垂地盤旋不肯散去。
宋粲看了三人的傷處,便吩咐親兵將那熬好了的棺靈芝與三人灌下。
所幸三人皆為修煉之人,搭上那鬼吏送的棺菌確是不凡之物。有那熱湯灌下三人均見有所回緩。宋粲看了校尉給龜厭固定了的腿之後道:
“腿腳之傷無礙,此番定要好生將養……”
說罷,便接過那校尉手中的碗捧在手裏,攬過龜厭欲灌之。
卻見龜厭推手,弱弱了道:
“饒是難喝……”宋粲聽了便是一個凝眉,道:
“多喝了些去?”
見龜厭搖頭,望了他道:
“且去與那禪師……”
見其眼光切切,著實的讓那宋粲不忍言說,便是望了他,輕輕的搖頭,
見那宋粲搖頭,那龜厭眼神一怔。
便知那禪師饒是拖不過也,一時間不知如何說來。
宋粲看了龜厭眼神怔怔,且也說不出個成仙成佛的話來。於是乎,遂放下手中藥碗,歎了口氣,望他肩頭捏了捏,且想出言安慰了他,倒也不曉得如何說來。
心下想了那濟塵禪師模樣,倒是與他認識不久。彼時見他,便嫌他是那長生和尚,且是不願多親多近於他。
又回想那禪師妙語解惑,相談甚歡。卻又覺得便是一個前世的不斷,於此世再續了前緣。
能解惑者,皆為師。想那龜厭亦會有此感。然,生離死別且是個讓人情為所難。
想至此,遂站起身道了聲:
“我去看他……”說罷,便帶了校尉望那濟塵禪師走去。
重陽見宋粲離了龜厭,便爬了過去照付,且端了自家的藥碗,叫了聲:
“仙長。”
便扶了龜厭喝了棺靈芝熬的熱湯。
一碗熱湯下去,龜厭體內陽氣升騰,便是驅走了那體內的惡寒。倒是能強打起精神坐起身來,便拿眼看了重陽。見其目光切切,饒是看的那重陽躲躲閃閃,口中弱弱道:
“剛剛好了些……”那龜厭無言,又望了他。那重陽知曉其意,定是那降伏“青眚”古陣。幾經眼神交流,終是敗下陣來。道:
“且去看麽!”
那重陽道長說罷便要起身,然卻是一個無力。心怨了龜厭道:你便是挑了一個好人也!
心下焦急,便四下尋了可有故舊。見那親兵四下的忙碌,倒是無有一人能叫出個名來。
見那不遠處起火熬藥張呈、陸寅,倒是在草廬中見過幾麵。且又不曉得者兩人叫個什麽名字來。倒是聽聞那張呈便是汝州誥命的兒子,便叫了一聲:
“誥命貴屬,請來……”
且不說重陽喚來張呈、陸寅過來,攙扶了他和龜厭去看那古陣。
宋粲帶了校尉到得那和尚身前。那金身的禪師盡管形如骷髏,且也是認得。
那旁邊的和尚著實的一個眼生,然,低頭細想,卻又好似見過一般。
那宋粲站定,且不知眼前這和尚如何的稱呼,便雙手合十叫了一聲:
“法師。”
那和尚並未抬頭未支應隻顧了低頭念經。
見其無言,宋粲亦是個無奈,此時掛念了那濟塵禪師,便又拜了一下那和尚,再去看那邊金光閃閃的濟塵禪師。
且看那濟塵已不複生前模樣。此時卻是如同入定般打坐,自七竅流出的金汁已經凝固且遍布全身。
陽光灑下,穿了霧靄將那濟塵禪師染就的粲偌金裝佛陀。
宋粲看罷心道,此乃圓寂也,斷是神仙來了也撓頭。
見旁邊和尚口中叨叨的不停念了經文,彷佛這塵世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倒是那碎碎叨叨的,且不知是念了什麽樣的經文,饒是讓人聽了,心下安靜了不少。
那宋粲不敢想擾。便對濟塵禪師行了一禮,道了聲:
“禪師功德圓滿。”
轉身準備離開。剛一轉身,這心下卻冷不丁的想到:這和尚卻有些眼熟,可是那濟嚴麽?想罷心下一沉,便猛然回頭仔細觀看那和尚,卻見其麵如枯槁無澤,皮囊鬆垮掛於身上,指如敗枝,雙手緊合胸前,磕了眼皮口中念念有詞。宋粲再不忍看。
閉目卻又想到初見濟嚴卻因他肥頭大耳,腦滿腸肥,心內便是不大喜歡他,此時再見卻恍如隔世。又轉過身去,看了一眼如同金裝佛陀的濟塵禪師,便歎了口氣喚過校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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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人仔細看護二位法師,莫要人擾了他們。”校尉聽令,叉手輕聲叫了聲:
“是。”
龜厭二人得了張呈、陸寅的攙扶,一路迤邐歪斜翻了那草崗,來在那落仙之地的古陣之前。
望去,便見那堪爐之地,窪下陣眼之處更是如烈火焚燃之後的狼藉,隻見熔石如球,煆砂似珠散落於周遭,陽光下映出黑黢黢的光華。積霜依舊未曾化了去與那焦黑的翻土相襯,饒是滿眼的黑白。
見陣眼處,露出土下兩個由整塊青石生生鑿就石棺,闔棺猶如目張。雖是殘破,且也讓人看的心驚。
四人剛入那焦土邊緣,便覺一股透骨的寒意,自湧泉侵入,直直的透了髒腑直衝泥丸,且是將那剛才喝下去的棺菌所生的暖意,衝得蹤跡全無。
那龜厭心下一驚,便是一個冷顫出來,且脫了那張呈的手道:
“在此等候!”
說罷,便忍了寒意獨自往前。
到得那深坑前,這才以得觀那法陣之一二。
看兩棺皆為首外而尾內排列,倒是個怪異。聽得身後重陽哈了手,喘息道:
“看似先天八卦倒是有些個不同……”
回頭便見那張呈、陸寅兩人攙了重陽跟來。龜厭看他們執意,便也不喚他們回去,且又望了那陣眼自道:
“應還有六具與此相同的石棺在其周,圍就八卦之陣……”
說罷,便蹲身,以手撫那棺蓋,道:
“石棺蓋上刻有炎黃九麵,鳥篆符咒……”
重陽聽了亦是蹲下身來,看那鳥篆,問:
“仙長可識得?”那龜厭沮喪,歪頭看了喃喃道:
“雖知是符咒,卻不認得……”
此話聽得那重陽一怔,心道:這茅山上清宗乃經籙宗壇,素以符籙見長。元符萬寧宮亦是上古相傳古籍眾多,書經多如瀚海。若是這仙長說出個不識,倒也沒人敢說一個認得。接口問道:
“鳥篆麽?”
此話問得那龜厭亦是一個茫然。自幼也曾因頑皮鬆懶,或被師罰,或自取,這上古相傳古籍也曾讀過不少。那古籍多為龜甲獸骨之類,或尺牘皮卷,銅鐵之物者。其所書或寵鳥、或甲骨、或金文、鳥篆蟲文者皆有。這“鳥篆”他也能識得一二。然現下看著類似“鳥篆”所書的法咒倒也是個茫然。
口中喃喃道:
“非鳥篆也……且遠之於蟲文……”
此話一出,便是讓那重陽一驚,心道:鳥篆蟲文者,始於春秋,盛於戰國,饒是遠千年之物,那龜厭言之“且遠之於蟲文”且是讓他驚呼一聲:
“天書哉?”說罷,便是一個瞠目結舌。
天書……
倒是我們這個文明悠遠。而文字者,卻因蓋皆聖賢之遺事,古文之著明者也。然卻因其遺漏殘缺者居多,而常人所不能識。終因見其字而不得其意,知其形而不知其說而漸成“無字天書”,不得參透之時,且被認作為刻畫者亦有之。
那龜厭看著棺蓋上的鳥篆蟲文的符籙亦是一個著實的眼生,一時也不得其所。
隻得歎聲,遂望了那棺蓋上的“天書”恍惚道:
“郎中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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