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黃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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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那宋粲一路摸了身邊的“蔡字恩寵”鬱悶的坐了半幅王駕回家。
此時回想父親初見此物之時的麵色,才覺得這怪模怪樣的荷花盞有些個燙手。
王駕還未到路口,遠遠,卻見自家門前且是個門庭若市,車馬盈門,那叫一個熱鬧非凡。
心中不知是何緣故,饒是一個忐忑。然,見那留在清明寺的馬車停在門口,心下便是個釋然。
心中暗道:便是那龜厭他們回來了。
想罷,心中一喜,且是將那心下的鬱悶掃去了大半。於是乎,便踢了轎攆催那轎夫。
見自家門前,宋易忙著收那來客禮單,宋博元帶著張呈、陸寅收點禮品,那叫一個忙的不亦樂乎。這一番歡天喜地卻讓宋粲看的一腦子的懵懂,且是心下惴惴。
暗道:不應該啊?本是這惡廝到了嘛?怎的搞出來這般的熱鬧?
想罷,且是一個心急。未到門口便拎了那蔡字恩寵的錦盒,自己從那轎輦上跳將下來,疾步過去,拉了宋易問:
“如此熱鬧所為何事?”
宋易見了自家小主過問,躬身抱拳剛想回話,卻聽到那英招後,有公鴨嗓道:
“合適!合適!你自己作下這等孽債,卻讓我倆老家夥揩你的勾子,饒是合適的嘞!”
聞聲,便見那胖大楊戩攬了父親正平,一路笑罵著出來。
這話且是讓那宋粲聽得一愣,心道:誰?我?咋了?揩什麽勾子?
見楊戩笑的一臉的褶子,口中笑罵又是一個瞠目,且望了自家的父親,心下問:咦?這老媼怎的還未走也?
雖是心下如此想來,麵上卻躬身抱了拳剛要問他,卻聽見父親宋正平且是壓不住的喜悅之情的斥責,望了那宋粲手中的裹了“蔡字恩寵”的包袱一眼,眉頭一皺,緩聲斥道:
“且是作得人父,行止還需檢點些。還不謝過門公?”
聽了父親的話來,宋粲饒是一個神智不清。
恍惚了心道:啥時候的事啊?我連個老婆都沒得,這就做人父了?細胞分裂的麽?
卻礙於父親訓斥,趕緊躬身與那楊戩道謝。
楊戩也不還禮,便對宋正平抱怨道:
“你這老官,饒是護短的緊,今日如不得那妙物封口,定將你護短之事說與那祥符調的戲工們,編排出個十折八折的戲文來。”
宋正平聽了楊戩這胡纏,饒是一愣,隨即道:
“你這老潑貨,我何時許的你來?”
於是乎,便見宋正平甩手而去,胖子楊戩一路叫嚷了冤屈絮絮叨叨的跟隨。
兩人一句一搭的走開,留下宋粲卻聽不懂這兩人的彩虹神仙屁。
且撓了頭,心道:卻不知何事竟讓父親這等學究也開始罵人了。
想罷,倒是一個猛醒。
心又道:這龜厭來了,那宋若便也是到了。
此念一起饒是不堪的緊,竟忘了自己這養女之事。心內暗罵了自己一句,便焦急往那後宅跑。
剛入的二門,便見一幹人等嗚嗚泱泱的圍了那龜厭,且是一個風雨不透,倒是擠不進去的樣子。到得近前,且聽那幫人,老問打坐養生,少問鏖戰之法,那龜厭,便是一個瞠目結舌,驚恐的望了一幫人從他嚷嚷。卻是為了那楊戩的一句“活神仙”所累。
一幹人等烏央央吵鬧弄的那龜厭兩眼無神,神情恍惚,白了個臉且是個要死的樣子。
宋粲見了心內笑道:你這潑皮也有今日!倒是沒咒念了吧?平日裏見那龜厭胡攪蠻纏的多了,今日此狀倒是頭一次見到。
那龜厭也是清修慣了的,哪裏見過如此亂糟喧囂。且在左顧右盼之時,見得那宋粲與人群外笑他,便嚷了一聲:
“尤得那廝休走!”話音未落,便分開了眾人,上去一把抓住宋粲便不撒手。
言語雖惡,然卻眼神之切切,表情之惶惶,口中發顫。那宋粲且不想放過了他,便推了手,道:
“誒?你這老道,教人鏖戰之法去吧,何故攀我來!”
見宋粲如此這般,這龜厭便無了平日的潑賴,放軟話道:
“且帶協我則個。”
宋粲見了這貨的表情,且是想笑來,卻又作得嗔道:
“你這道士!好生的不知趣,此乃弘揚道法之機也,將你那虛多實少的丹藥分於他們些個……”
龜厭聽得宋粲如此說來,也是急眼了,脫手正色道:
“丹藥可是亂吃得?若無那根基,行不得周天磨不出丹田,便是吃了也隻作的個噴紅屙血一命嗚呼也。家屬必有官司與我哉!”
兩人正在打了麻纏,卻又見那幫的老少往那龜厭過來。
那龜厭見了便渾身的一個冷顫,抓緊了宋粲的衣襟,藏在其身後,口中怪叫“莫來!”
宋粲見他著實是害怕,便拱手抱拳向那趕來的老少道:
“列位明公,在下與道長有要事相商。各位莫要心急,與那宋易要了號貼,改日道長按號貼拜訪列位可好?”
眾人聽了,其中有好事者喊道:
“活神仙施丹了也,去問那宋易川要得號貼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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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喊罷,那一眾老少便蜂擁而去找那宋易去胡纏。
有了此等機會,龜厭且是拉了宋粲著急忙慌的望內院跑去。身後且聽得宋易撒了潑皮的嗓音叫喊:
“甚號?!我有何號貼與你!”
宋粲聽了那嗚嗚泱泱之聲中宋易的冤枉便有些個於心不忍,卻想停下腳步關照一下,卻不成想,又被龜厭拉了他道:
“喻虛呀!且又回頭作甚?好在死道友不死貧道!認真些!跑路也!”
宋粲聽了這廝的話來便是一個欣喜。卻不為別的,隻為了這混賬王八蛋的混世魔王且是還魂了也。
咦?這宋粲犯賤?非得讓他作出一個潑皮無賴的行止才甘心?
話不可如此說來,這般的潑皮性狀,倒是好過那整日哭天抹淚,滿眼尋死的道士。
兩人跑進內院,躲在廊下喘息,那宋粲拉了龜厭捏了臂膀,看了上下,道:
“如何脫得身?”
龜厭喘息完畢,便用手比了鼻梁正了道冠,將自己家身上掃灑一番,漫不經心的回道:
“此乃道法仙機,豈非你這凡夫俗子所能參透?”
宋粲這龜厭如此說,便瞠目的望了他,口中喃喃:
“哦,仙法……”念叨之後,隨即張口往外叫嚷了一聲:
“道長在此……”
卻還未喊完,便被那龜厭捂了嘴小聲喊道:
“爺爺也,莫要再來!”
宋粲掙了龜厭的手,啐了龜厭手上的鹹腥,厲聲道:
“與我好生說話!”
龜厭吃了這虧,也是怕了宋粲再招了那幫人來。便換做一副乖巧的模樣,著衣袖擦了沾有宋粲口水的手鄙視道:
“倒是行了吳王的方便。一路上有驚無險也。”
宋粲聽了便是一個疑惑,望了他又問:
“吳王?你可認得仔細?”
龜厭聽罷,且撓了頭道:
“那老匹夫!怎的不認得。當年道君賜下親書《度人經》,倒是旁人無問,偏他卻要得一份去,害得師父命我手抄與他,還要字字描的像……”說罷,便停下手又道:
“師父曾言,他乃半龍之相,有帝緣,卻無帝位。如有麵緣,且不可稱他為吳王。”
聽得此話,那宋粲一愣,驚道:
“那我且叫他什麽?”
話出,便有見那龜厭玩世不恭,愛誰誰的表情撞來。自家討了一個無趣,便自己找話圓了麵子,口中道:
“這半龍之相卻是為何?倒是有緣觀之……”
兩人說話間,那宋粲卻是不知,自家卻平白無故便做了人家的便宜兒子,被他那幹爹繞世界的顯擺呢。
說這吳王趙顥為何偏要認這宋粲作幹兒子?
此間以為一番因緣承負,前世的糾葛。
二則麽,如同那楊戩一般,卻也是一個拉攏。
想這大宋的萬裏江山,怎的說來也逃不出一個“趙”字。雖吳王趙顥年少輕狂之時確實做過荒唐之事,比如陷害王安石,再比如坑他哥哥,再比如和他侄子搶皇位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劣跡斑斑。不過這年齡大了,經的事多了,也變得穩重了許多。
而這些年朝堂政令不行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若再任由兩黨四派與那朝堂之上胡鬧了,毀的且是他們趙家的江山社稷。
無論新舊兩黨如何的作惡,然,其中也不乏曠世之才,治世的能臣。無論怎樣,群策群力,輔佐皇上座穩了江山,總好過那蔡氏一家專權獨大的好。
如果,此時能有人從中粘合共輔皇圖便是大好。
退一萬步而言也總比那權傾於人要好。
哲宗朝,那獨相章惇,興同文館案“汙人害命,禍及妻子”、元佑案,上書將司馬光、呂公著掘墳毀棺,鎮壓朝堂、瑤華秘獄“托邪門旁道,廢皇後孟氏”威懾與後宮、又有“按禮法而言,同母胞弟簡王當立”事涉皇家立儲。
好吧,這些都能忍,但是,這“詆宣仁太後,老奸擅國”之言且是讓吳王震怒!宣仁聖烈高皇後什麽人?且是那吳王趙顥的親媽!
大觀三年,蔡京獨大朝中無人抗衡,又隱隱見那獨相章惇的魂魄附身於其身。
那章惇是個奸臣嗎?
說他一個“奸”字絕對是個冤枉。
章惇獨相這些年,恰恰是北宋國力、軍力除去太祖、太宗也就數得上這哲宗了。
紹聖,西夏攻陷金明寨,主帥張興戰死。然,夏雖勝,且也嚇得那梁太後求援於大遼。
元符,西夏邊疆酋長邊廝波結等歸順宋朝,吐蕃六千餘人歸順宋朝。章惇指揮王湣直下吐蕃,遂,吐蕃主隴拶臣服。
西夏接連上表,遼朝征集大軍駐紮宋遼邊境,作出大舉南下之勢。卻派蕭德崇出使汴梁,以圖勸和。提出讓宋朝歸還攻占西夏的領土。惇厲言之:“夏國作過未已,北方使者雖來勸和,也需要討伐,若能服罪聽命,雖北朝不來勸和,亦自當聽許”
意思就是我管你來不來勸和,我就要打的他臣服!勸你小手勿伸,要不然連你塊捎帶了。這且不是隻說了狠話,直接將宋遼邊境越界者悉數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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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懾於宋之國力,亦是個退兵百裏,“元符和議”草草收場。
其直接結果,便是“夏臣服”。
這雄圖西域,震懾遼夏之舉,且是一血“澶淵”之恥,饒是一個解氣。
國力上,章惇“以常平、免役、農田水利、保甲,類著其法,總為一書”定名為《常平、免役敕令》頒行全國。至此,熙寧新法基本恢複。
又以“每年校其增虧,以考驗諸路當職之官”除去之做官不做事的冗官。對於朝中兩黨?想鬥來鬥去的也行,我也不管你貪與不貪。先完成了手頭的業績再說!
什麽?業績完不成?好辦!直接一杆子支到嶺南,公費旅遊去!弄不弄死你?看情況!反正那地方為煙瘴之地,每年都能死不少人。
官風得以整治之後,這章惇又設三司會計司。
重新登記天下之戶口、人丁、場務、坑冶、房園、租額、年課之類,使有無相通,以省察國家大計。
這意思太明確了,有績效也不行,你管的那個地方多少人丁,多少耕地,多少工坊,多少人租房子做生意,三司會計司給你統計的一個清清楚楚。績效?績效多少也要考核!我這有定數的!
如此,說那“哲宗盛世,實乃章惇之功”且不是虛言一句。
但是如此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做法,饒是讓那文武百官怨聲載道,讓這皇室宗親心下膽寒?
然,蔡京“敢不盡死”之言說出,其做法且是讓那滿朝的文武,皇室的宗親似乎又聞到了那章惇絲絲的殺氣。
但是,離開這蔡京之才,又是一個黨派之間的知性交攻,亂作一團。
以至政令不行,朝堂不穩。更要命的,這稅賦也跟著收不上來了。如此倒是一個難辦。
卻又想來再用蔡京。然此翁卻是個幾度沉浮,此番罷逐若再度啟用,那便是封無可封了也。
屆時,便又是一個獨相章惇!
皇室不堪其辱,百官不忍嚴苛,倒是打死了也不想他再度複出。
於是乎,這吳王便是看中了那遠離朝堂,“紙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拋書午夢長”躲在家裏看笑話的宋正平。
宋正平豈能替代了蔡京了去?一個閑雲野鶴一般的禦太醫,且不能和沉浮三朝的官痞子,老油條相比。
但是,這宋家世代為醫,便是攢下了這朝野、軍中無邊的陰功人脈。
由此這皇室宗親便動了心思有意將這宋正平拖入其中。以期,用其手中的人脈,祖上的陰功粘合兩黨之才為官家所用。
如此,才有了那宣武將軍宋粲出差汝州督貢之行,楊戩拚了老臉纏了宋正平要酒、吳王趙顥舍了麵皮也要認了他作幹兒子之事。
然宋正平乃大醫,與那汝州的之山郎中亦是一個心有靈犀。
“政令下行”且比作人之經脈,氣不達則麻,血不達則木。氣血皆不達,便是一個氣血兩虛,不治爾。
且是知道這章惇、蔡京之流,乃藥中大黃,名之曰“將軍”。
其性沉而不浮,其用走而不守。便是一個“奪諸鬱而無壅滯,定禍亂而致太平”的猛藥。且是對這本朝官風焦躁,內邪蝕體,政令瘀塞之症。且不是自家這味溫補粘合,提振元氣的人參。
此事,那程之山明白,宋正平明白。甚至,在那奉華堂躲清閑的官家也明白。
然,且不是那宋粲、龜厭所能知曉的。
那龜厭正了衣冠,攏了道袍,望了宋粲手上那“蔡字恩寵”的包袱,吞了口水,舔了嘴唇,問:
“可是吃食?”
宋粲詫異慌忙將那包袱藏在身後,望那龜厭罵道:
“你這餓死鬼投胎,某家欠你的麽?”
龜厭見宋粲藏了那包袱,頓時心下堅定了那包袱裏麵定是皇上賞下的好吃好喝。於是乎,伸手便要去搶,口中大聲嚷道:
“誒,你這鳥廝……”
一聲喊出,卻又怕驚了那前院的眾人,便四下看了看小聲道:
“卻是在你家,我不管你要……”
宋粲沒聽完他說,便扔了那裹了“蔡字恩寵”的包袱與那連廊的美人靠上,沒好氣的打斷他道:
“我一早便去麵聖,到現在也粒米未進也!”
話沒說完,卻又見那龜厭苦了個臉,可憐巴巴,便於心不忍道:
“忍些則個,一會便有酒席吃。現在哪來的吃食與你。莫做個可憐相與我!”
龜厭聽了,便揉了臉,收了那可憐相。
見宋粲提了那包袱要走,便慌忙了拖了宋粲的胳膊,道:
“適才跟著大娘進得內宅,見佛堂之上有許多供養:饅頭足有鬥大,燒果,襯飯無數,果品新鮮……”
宋粲聽那龜厭又要打供果的主意,倒是家母卻沒有濟塵禪師的佛法修為。
心下想起母親發現供果被偷吃那跟人玩命的嘴臉,便覺一個風吹褲襠屁屁涼,一個冷顫打將出來。遂,便是三屍神暴跳,大聲叫道:
“你這廝!莫要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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