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醫聖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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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呂維此番倒是輕鬆,雖未全功卻也是賺得個盆滿缽滿也。
    但在這得意洋洋,躊躇滿誌之時,心下卻也有一怕。
    這心病卻是那張呈。
    然,此時自家風頭正盛,雖有那“傷人於窘,勿擊其強”之說,然,這“敵之不覺,吾必隱真”卻也是心頭的一個心病。
    前幾日,倒是管家呂尚來信報了平安,卻也是個心神不寧。
    再加上,昨夜禦史劉榮過府。兩人暢談,且是又惺惺相惜之感。這話說的投機,倒是多喝了幾杯去,惹得萬事翻心,便是那半夏秫米湯喝了好幾碗去,也是個意思睡意無有。
    說這劉榮何人?此人麽,前回書提到過此人,倒是一朵奇葩的存在。不過,世間如此類者,卻是如那過江之鯽。
    然,此類人等倒是不不容小覷,雖身微力弱之軀卻有翻雲覆雨之能。
    且有詞形容此人物,道:
    腹內文章錦繡,心有寸寸伎倆。
    縱是才華難掩瑕,怎奈他本性乖張。
    德薄難堪大事,緣淺總有官傷。
    誌大心小人傲蕩,不屑世人誹謗。
    勞勞不知何業,自道妙計無雙。
    可憐滿腹好文章,於國於家無望。
    說這劉榮,雖為八品的前程,卻有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事務。
    因那呂維且在禦史台內尚無親信,此人到來著實讓那呂維心下大喜。
    心道:若在這禦史台有些根基的話,耳目口舌這行事也不必畏首畏尾,如此想來倒是天大的好事一件。
    於是乎便與那八品的禦史做惺惺相惜狀把手言歡,開懷暢飲至夜半。
    不成想,這十裏相送的戲碼演的過分認真。又遇這朔風大雪,竟身體不支染得風寒。自晨起便覺頭痛欲裂,便著人去那太醫局請太醫前來診治。
    讓他想不到的是,那差去之人回來稟報,言:那太醫局無人也。
    咦?倒是奇了,那太醫局的醫官卻是輪班製,斷不可平時無人坐堂也。此乃元豐年間定下的規矩。
    聽那家人回稟太醫院無人,且是一個驚詫。然,驚詫之餘心下卻抱怨了世風日下。
    他倒是不曾想到,這個規矩還是宋正平掌管太醫局定下的。
    那太醫局的人都去哪了?還能去哪?頭都被抓去坐牢了,哪還有心坐診?一大早都嗚嗚泱泱的去堵禦史台的台獄大門了。
    沒事幹一幫醫生不去給人看病,去禦史台幹嘛?
    這話說的,領導被抓,關在禦史台的台獄,作下屬的不得去看看?
    而且,今日便是那宋正平出配之日。不得去送送?
    北宋的“太醫局”是給那官員問脈看病之所,官家自有禦醫照看,用不著那些“太醫”們費心。
    平民百姓百姓自是有那太平惠民局。
    “太平惠民局”全稱是“太平惠民和劑局”,“惠民局”相當於藥店,“和劑局”即製藥工場。
    百姓可到惠民局常例醫官看病,然後到那和劑局拿藥。
    這是中國醫學史上由國家經營的工商聯合企業。同時又兼具藥政管理的職能。
    看起來倒是各司其職,然,這初心再好也架不住一個“貪”字。太醫局和太平惠民局在前朝卻是屢屢遭人詬病之所也。
    彼時,便是宋正平的父親掌管太醫局卻也積重難返,雖醫官眾多卻疏於管理,這醫術水平參差不齊也屬自然。
    這有編製是件好事,然也架不住日子過的太安穩。不少“太醫”乃至“禦醫”在官場中浸淫日久,早已忘卻治病救人之醫家本分,將那鑽研醫術之本業拋卻腦後,卻把那官場的歪風邪氣盡數學了去。
    以至於醫德低下,汲汲營營,爭名逐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用藥,也是個不溫不火,四平八穩,雖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卻也對病狀無益。
    說白了,就是吃不好,也吃不死。卻不勝用那番薯搓個丸子吃了,至少還能頂一頓飯去。
    神宗在朝,司馬光曾言辭極為激烈當堂斥責曰“強者自專,弱者附會,比周共為誣圈,不顧病體,但為身謀,俱雲‘脈氣平和、髒府無疾’然而旁側眾人竊觀形證,豈得為安寧複舊,如醫官所言哉!”
    而在這宋正平世襲了這太常寺太醫局令、太醫局教授之職後,便吸取了其父之教訓,卻是大有改觀。
    創“太醫局”醫館,並“太平惠民局”為“太醫局”醫館所轄,每月抽派太醫局定員巡診至縣。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醫生下鄉。
    如此,便是一個能者增其藝,而庸者自露之。
    並首開“太醫局驗作堂”,收驗民間驗方而研之而加以精進。
    並在各地太平惠民局設“醫官提舉”一職,不拘一格舉薦民間有藝之遊醫,以充太醫局醫眾。
    此令,讓那鑽營無為之醫官頓顯其形,而不可再濫竽充數。
    那宋正平為人磊落,且不藏私,但凡有醫者問藥,亦不吝賜教,言無不盡也。
    如遇有驗方者,便是備了禮物銀錢,不拘遠近親自叩門,躬身輯首言“先生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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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得驗方交予太醫局整理,編撰《太平惠民居方》而不綴其名,而天下醫者無不以大德而視之。
    此為,官醫俱以那正平先生為師。
    且,那宋家自太祖變從龍征戰,有太祖、太宗特許,臨陣征用醫者之權。以後官家襲之。這醫者,無論是坐診,無論是遊方,都有可能成為這宋家的麾下。
    與他麾下且得了什麽好處?
    好處?
    萬一是一個失手,醫壞、醫死了病患那是要賠錢償命的。我國古代醫生的待遇可不像現在那麽好。醫好醫不好都能把你綁去見官。
    咦?醫好了還能綁了去見官?
    誒?你這話說的,倒是小看了這人性的險惡。醫生也不是神仙,吃了他的藥就長生不老了。報了官,起碼能省去些個診費藥資。說不定還能訛些個錢出來。
    僅就這喪葬費就是個不小的花銷。那是要請下四鄰,叫了遠近的親戚,請了和尚道士熱鬧上一個星期去。
    這錢有人給出了,何樂而不為?
    不過有了這宋家之後,敢綁了醫者送官?來找你事的就不一定是那縣裏麵的衙役了,很可能就是那些個秀才都沒辦法講理的兵!
    咦?為什麽會是兵?廢話,宋家麾下為什麽要征用這醫者?
    不就是為了臨陣救人於活命?那些個得了活命,又憑軍功拿了升遷的“兵”豈能饒了你去?
    於是乎,天下醫者的了宋家作為依仗,皆尊宋家家主為“醫帥”,宋正平亦是其中一員。
    與那宋正平管下,太平惠民局經二十餘年不懈而為之,官、民用藥、治病且是個大有改觀。貪腐之事幾近杜絕。幾次大疫雖有死傷,卻未成災。饒是屢得官家褒獎。
    有人說了,你這廝說話沒道理,按你這麽說,這宋正平還能治理貪腐?
    還大德?每天給貪官上思想教育課,就能感化得他們不貪腐?
    嚴格的說不能,思想教育隻是反貪的一個手段,而且在通常的情況下並不怎麽管用。
    貪腐這事很難說。
    人活在世,要麽圖名,要麽圖利,人拿了這個職位,你總的讓人占一樣。
    不過,就技術性行業而言,如果一幫人都是技術精英,每天討論的事情自然是技術上的事,因為他們對其他的不感興趣。
    然,如果進來一個技術平庸,但善於鑽營之類,這專業技術上,自然爭不過這樣兢兢業業的技術員。那也隻能圖一個利了,讓他不貪那是不可能的。
    一個單位,技術精英多了,風氣也會正了許多。因為絕大多數人不屑於那種蠅營狗苟。那鑽營的人自然也沒什麽市場,基本上經過幾輪淘汰下來也就消失了,或者會暫時壓製自己的欲望而去適應這個環境。
    就像一個健身房一樣,一個個練的肌肉都不錯,如果你奔著泡妞去,估計你搶不過那幫肌肉明顯,麵目清秀,且身材有致的大小夥子。
    就你那個虛弱體質……嗨,妞也不傻,也不會搭理你。
    想要泡妞?你還真得練。
    也有人會抬杠,不是每個妞都喜歡大隻佬!
    這話說的,去健身房的女孩基本上都喜歡有肌肉的。看倒肌肉就惡心的,花錢去健身房?你覺得你這話說的有邏輯?
    好吧,閑話扯遠。書歸正傳。
    那“太醫局”醫官多數都是各地方的太平惠民局舉薦來的,皆視那宋正平為師為尊。
    如有脈象、用藥起了爭執,若抱拳於右耳言:此乃正平先生醫方,對方自不辯也。
    聞得宋正平入獄,那太醫局便是如同開鍋般的群情鼎沸,而不過半月,便聞有那聖旨下:判下一個流千裏。
    那太醫局醫官聽聞如此結果頓時又炸鍋。
    於是乎,掛印的掛印,辭呈的辭呈,一時間應者眾多。
    然又聽得消息,今日那宋正平自曹門而出,便相約了一起去送那正平先生一程以表尊師之心。
    那呂維卻不識其中幹係,隻覺那些個醫官食朝廷俸祿,與其他官員一般,自顧了虔誠,做得各自的明哲保身。
    然,他卻錯的一個離譜。專業人員和技術人員,那是癡迷於其技術和專業的,沒那麽大的官癮,除非是被強拉來做官,不得已而為之。
    但凡有官癮的技術和專業肯定不咋地。
    那醫者更甚,講究的是杏林聽雨,懸壺濟世。對於功名這回事麽,嗨,也就那麽招吧。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不是一條道的,說什麽我也聽不大懂。
    而且,就中醫而言,基本是不用什麽設備投資,技術含量全在個人修為。
    開個診所,弄個藥鋪什麽的也能養活一大家子人,且是能獲得有滋有味,落得個逍遙自在。卻又何必皮癢,到那官府聽人吆三喝四,服人管教了去?
    莫說這太醫局,就連那慈心院亦是如此。
    那裏麵的員工?心情好了,拱了手叫你一聲院判,心情不好了便直言“那子,倒茶與我也。”
    莫說是那宋朝,就是現在專業性太強的部門根本不好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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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壓根不缺你這點大錢,有一技之長你不用我自然有人用我,能受得了這官場的約束,且隻為這一個“慕名”。
    什麽?換領導?姥姥!立馬做鳥獸散給你看。
    更有甚之自家拉起隊伍約了舊日同僚同圖大業去者。
    所以這醫生不能得罪也,尤其是名醫。
    自這日清早,那太醫局便是一個無人應卯,醫官們俱換做便裝堵了那台獄門口,等那宋正平出配。
    想那大雪尚未停息,幾日來卻也是大雪及膝,行路困難也。
    那台獄眾人不明就裏,見如此之多的人眾聚集台獄門口,便趕緊加了人手以防不測。
    禦史台中丞見了呈報,也嚇得不輕。卻怕再弄出來一個“烏台詩案”給他來一個名譽掃地,且再有把柄與人當作笑談也。
    然,此時呂維做大,且攀附其禦史眾多,斷不能此時在這台獄上再多生枝節。於是乎,著急忙慌的讓人備了轎趕往那台獄。
    到的台獄門前,仔細的看了那人群,倒是個放心,好多個熟人。
    見,都是太醫院太醫,趕緊下轎喝退獄卒,向那班太醫拱手道:
    “各位太醫,這是作何?天寒地凍,當心大雪寒身,速歸。”
    然,有太醫道:
    “誒?你這廝好不曉得情理,出了你這大門便是當街,我等在街上賞雪玩耍與爾何幹?”
    咦?此話回答倒是讓那禦史中丞夢授先生頓時一個無話可說。你禦史台再豪橫,也不能出了你這一畝三分地啊。
    這事,就是開封府的人來了也管不了。隻是“賞雪”、“玩耍”的人多了些,又沒有鬧事。
    況且,開封府這會兒躲還躲不及呢,壓根也不會派人來。
    禦史中丞也是個見話矮三分。
    心道:招啊,言之有理也。
    轉念一想,不對,這還是我禦史台轄地。
    你們這幫人聚眾站街,堵門喧嘩,就差打個橫幅了。
    出了事,這黑鍋還得我背。
    見這這軟的不行,那就來點硬的唄,便將那笑臉換下,繃了臉,厲聲道:
    “列位,禦史台獄乃朝廷重地,若是出得差錯,諸公也難逃其罪,來呀!”
    剛想叫人將那眾太醫驅散,卻聽的那太醫之中有聲道:
    “汝有疾,不得行房,夏日雖討得小妾,然卻鏖戰無力,是為舉而不堅也。”
    我去!這話直接奔著褲襠就過來了。頓時讓那董大中丞瞠目結舌!
    心道,這哪是一幫太醫啊?這尼瑪就是揭老底工作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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