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挖坑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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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書說到。
    看了一眼那童貫手中的密報,嬉笑了道
    “殿帥,不知這密報落於誰家?”
    童貫聽罷,便是氣的笑了聲出來,道
    “怎是個糊塗?皇城司探事,禦史台監管,自是要上呈官家……”
    此話一出,卻是一個心下嘣嘣的打鼓,連自家說出那句“上呈官家”之時,也少了些個底氣。
    為何?怎的不打鼓也。
    禦史台?根本就跟皇帝沒什麽關係了。
    因為禦史台屬於朝廷的行政監察機關,也是一個司法機關。負責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台諫合一後,一躍成為三省六部的平級部門。
    皇帝想插手,基本上不可能。所以,童貫這聲“上呈官家”他自己說出來都不自信。
    皇城司?自太祖時,且喚作“武德司”。
    除拱衛宮禁之外,且是那探事司最為緊要,曆來歸內廷司掌管,所得消息無論巨細皆直達天聽。
    然,到得這太平興國就不太一樣了。這“探事司”便仗了皇權,自家做大。自上至下,卻效犬馬於所司勾當,皇帝?誰呀?算了愛誰誰。
    如若不是權傾朝野的驕縱,也不會發生“外官夜宿寢宮”、“瑤華秘獄”之事。
    如果這權利還在皇帝手裏,也不會費事吧啦,冒著群臣攻訐,將內侍冰井司由務升司,雁行於皇城司之側。
    呂維本就是皇城探事司勾當出身,如今卻借得探事司之力位極人臣。
    彼時,拿了那“真龍案”的把柄在手,卻不密報官家擬請聖裁,卻在大殿之上與群臣爭個長短,陷官家於兩難之地。看似“以正君位”,然,後麵也跟了個“清君側”。
    然這“清君側”之中,亦也有他童貫的名諱在列。同在列者,還有那宋正平!
    如今,見這皇城司的蠟丸密報也是一個心有餘悸。
    怕是是,有那呂維之“非分之達”做了例子,有人效仿之。如此,便又一個或者幾個“真龍案”。
    屆時,又宣於殿堂,聲於朝野。如此這般的,即便是官家再寵他,到時候也能是一個惡虎鬥群狼。
    但如這旁越所言,將那兩個皇城司、禦史台的官員“埋了了事”,倒是讓他有些個膽寒。
    擅殺朝廷命官!你這是要造反啊!
    此時,瞄眼看了在旁笑了看他旁越一眼,依舊不敢擔這“擅殺官員”之名,口中怯怯道
    “卻也不能擅殺之……”
    此話一出,卻嚇得旁越一個大驚失色,忙擺手道
    “冤啊!殿帥這‘殺’字何來?”
    這話讓那童貫又是一個瞠目結舌,怪異的將那旁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心道這是什麽腦回路啊!不殺他倆你挖坑幹嘛?種下去?看看這倆貨明年能長出些個什麽?聽說過種莊稼的,種樹的,還有一幫小孩嚷嚷著種太陽的。你這種人是個什麽神仙操作?
    然,卻見旁越拱手,低頭,謙卑道
    “在下本是盡那農夫走卒,匹夫之力,挖坑填土爾,怎敢行那膽大妄為之事?恕不敢從命!”
    這一頓搶白倒是把那童貫噎的半晌緩不過來勁。那眼瞪的,眼眶再大一點,眼珠子都能飛出來!
    心下驚呼人不殺你就挖坑填土,還他媽的爾?敢情你活埋啊!
    看了旁越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好半天才將那話咽下,道了一句
    “與我閉嘴,做便做吧,無需問我。”
    那意思就是,你玩的開心就好,全當我啥也不知道。
    旁越聽了這話,便撓了頭,看了一下四周,又做出一個無聊的表情,望那童貫指了指門口。
    意思就是沒啥事我就走了?
    童貫卻沒看他,隻顧了低頭湊了燈看手中的密報。
    卻不成想,又聽那旁越咳嗽了一聲,眼神深情的望了他。
    意思就是,你看我一眼唄,我可真走了……
    然這深情的一瞥,卻換來童貫抄起了手邊的酒杯,欲往他砸來。
    便趕緊推手道
    “誒,誒,誒,不至於的!”
    遂,轉身出帳。
    童貫見他出帳,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且按了額頭笑罵一聲
    “老而不死!”
    罵罷,便又是一個不得安生。拿了那密報絹書湊了燈前,仔仔細細的看來。
    卻不料,見那帳簾一挑。旁越又閃身進來。剛要問了這老貨一句“死的屈嗎?”
    卻見旁越也不說話,順了童貫那絹書的手,就這麽一托。便見那絹書湊了那燭火,呼呼的燃燒起來。
    童貫驚恐的望那絹書燒起,嚇的連忙撒手,驚呼斥道
    “你這賴子!燒它作甚?”
    然這怒目且遇到旁越一個無辜的表情,眼神裏透出的純真無邪,彷佛在說“燒什麽了?什麽燒了?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這下童貫不幹了,那叫一個擊桌而起!一把拎過旁越,剛想斥問,卻聽那旁越道
    “洗把臉睡吧,時候不早了……”
    說罷,便拍了拍手,徑自轉身離去。
    此番作為倒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直看的那童貫又是一個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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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這老貨走出帳外老遠了,才想起來發作。
    於是乎,便聽得那帳中乒乓有聲。
    聽了身後帳中的響動,旁越臉上一怔。
    然,也就是個一怔,隨即便又邁了四方步哼著小調一步三搖的走路。
    看營的校尉亦是聽到了中軍帳中的聲響,慌忙跑了過來。然聽得帳內慘烈,也是不敢貿然進去觸了黴頭。躬身與那旁越,叫了一聲
    “二爹。”
    旁越便是笑了一張苦臉答應一聲
    “誒。”
    看營的校尉見他這便秘的表情,也是一怔。怯怯的湊近了,望向中軍帳問小聲道
    “何事啊?”
    旁越聽了他問來,虛咳了一聲,遂正色道
    “啊,適才你爹喚你進去,怎不見你人來?”
    校尉聽罷眼珠子都驚的快瞪出來了。
    又望了那中軍帳,心道,聽你這麽一說我什麽都沒看到,就看見眼前好大的一個坑!
    於是乎,又見自家這二爹純真無邪的眼神,鼓勵了他道
    “怎不去?”
    那校尉卻是一個皮笑肉不笑,將那頭搖的跟卜楞鼓一樣。
    旁越見這廝不上當,遂驚訝的看了他道
    “噎?你當我跟你頑麽?”
    校尉依舊搖頭,滿臉的表情就表達了一個意思,傻子才去!
    旁越見騙不過那校尉,倒是“誒”了一聲道
    “不去也罷!也不是啥好事。”
    說罷,便攬了那校尉的脖子,邊走邊道
    “帶兩個人去城郊……”
    那校尉卻是個退縮了想要跑,口中卻問了
    “二爹莫要頑了,深更半夜的,去城郊作甚?”
    見校尉這般的不解的表情,旁越卻又小聲了吩咐
    “尋一焚毀民房,挖一深六尺,三尺三寬的坑……”
    那校尉聽罷便是渾身一哆嗦,望了一眼乒乒乓乓作響的中軍大帳,心道還挖坑?那不是又一個大的嗎?幸虧我沒往裏麵跳!填進去了,這會出來出不來還不一定呢。
    於是乎,便抿了嘴嬉笑的搖頭,表示打死都不去!
    那旁越見了這校尉如此,便硬掰了那校尉的頭回來,手下照定那校尉的肋骨,使勁戳了,口中道
    “你當我……跟你……頑麽?”
    那校尉吃疼,料定此番卻是真話,趕緊護了疼,連連叫了
    “去!去!二爹,我這便叫人來……”
    旁越聽這話來,便鬆了手,望那校尉點頭道
    “嗯,孺子可教也!”
    那校尉掙紮了出身,揉了痛處,問道
    “二爹做何用處?”
    旁越聽了,便望了天,摳了下巴思忖一番,突然看向那校尉,認真道
    “啊!汝度之?”
    那校尉饒是驚恐的望了眼前自家這二爹,心道我猜個雞毛啊!反正不是啥好事!
    再想問,卻見旁越又是個一步三搖,晃晃蕩蕩的走遠。
    問,是不能再問了,況且問了也不會說。那校尉隻能撓了頭叫了人,一路尋了去,找那二爹口中“焚毀民房”去挖坑。
    說這旁越為何讓這校尉尋了郊外民房挖坑?
    倒有他的計較。
    因那疫情終會過去,原先居民自會尋了自家原先焚毀的房舍拆了重建。
    然,那郊外民房且不是什麽大宅,原先居民也非達官貴人。本就是些個小門小戶,這錢嘛,自然也是能省就省。
    隻就著原先的夯土蓋了,即便拆毀重建也不會再打什麽地基,直接蓋了房屋便罷。
    咦?他們不用挖地基的嗎?這一挖不就露餡了?
    挖地基?想什麽呢?
    別的國家我不知道,我國的民房一般都是用木頭做榫卯骨架。牆,也就是個遮擋作用,沒有承重的功能。把柱子下麵的土夯實就行了,實在不行就墊上塊石頭。沒人費那力氣去挖地基那玩意兒。
    別說民房,皇帝住的宮殿也那樣。
    一旦這民房蓋好了,人入居了,不到不能住,倒是誰也不會再去動土。
    於是乎,那兩個皇城司並禦史台的親事、巡按,一旦入土,便再無重見天日之時也。
    這事旁越盤算的一個精細,沒什麽後顧之憂。
    倒是那日所見老醫者卻依舊是他一個心頭大患也!
    這人肯定是見過的,也不是那種似曾相識燕歸來,是真真的一個熟識。倒是自家這腦子不如以前那般的好用,居然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見天光大亮,且也是個無心睡眠。又放心不下嘴上沒毛的顧成。
    便是一路思忖著問兵士要了馬,一路晃晃蕩蕩的望那蟠門而去。
    顧成現下卻是跟那龜厭打得一番火熱。本身就是個慣會伺候人的主,前後支應伺候的一個滴水不漏,卻讓那孫伯亮呆在一旁,無事可做。
    旁越派下他在此,且是看中了這貨的機警,頭腦也能說得過去,留他在蟠門,自家這邊也能省些心來。
    話不多說,
    旁越騎了馬獨自晃蕩了到得蟠門外醫者營地。
    見有軍士忙前忙後的搭建帳篷。心下不禁感歎了一聲這日子過得真叫一個快,算下來,已到深秋。這天氣馬上就要轉冷,去年十月便有雪。今年倒是暖和了許多,但也怕天氣忽然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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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那醫者到這姑蘇城下,雖是個初秋,然也是個殘夏暑熱,衣衫單薄。
    然這疫情卻是個不減,姑蘇依舊是個封城。且不知這天降的災伐,還有個多久才能過去。
    童貫也是個體貼。下令調撥了些禦寒的衣物,帳篷炭火備用。又吩咐下管營的參將派些人手整理那廢墟,且也不是翻新蓋房,能抵擋些寒雨朔風便罷。
    旁越卻拿眼,於人群中找尋顧成,倒是個紛紛雜雜,且是不好尋來。
    望見寫有“茅山道醫”招子下倒是有個年輕道人忙著分藥。
    此道人也是個認識,說是那龜厭的師侄,卻不知叫個什麽名字來。
    於是乎,便下了馬望那道士走去。還沒走上幾步,身後便被人叫了
    “二爹!”
    覓聲望去。
    隻這一眼,那氣便不打一處來。怎的?見那顧成穿了龜厭的破爛道袍,這發髻也完成了牛鼻子模樣,就差沒把額頭給剃光了。
    見這貨笑嘻嘻的近身來。那旁越便是一把將他抓過,捏了耳朵提了過來怒道
    “且是苦尋你不到,原是做了這番打扮!你且是要出家麽?我便舍了你去罷!”那顧成備擰了耳朵且是吃不住疼,便是雙手攀了那旁越的,連連求饒道
    “在家,且是在家,二爹且寬些個手,疼,疼。”兩人正在撕扯,卻聽的身後龜厭道
    “二爹來此,有失遠迎,失禮的緊。”
    旁越聽了龜厭這話來,趕緊鬆了那揪著顧成的手,慌忙望龜厭躬身道
    “見過妙先生。倒是這‘二爹’叫不得也。”
    龜厭聽了這“叫不得也”便是一怔,怎的?這二爹也是旁人叫不得的嗎?
    遂,還禮道
    “倒是貧道唐突。”
    說罷,便請那旁越入座。
    旁越卻不坐,隻是躬身跟在龜厭身後,口中解釋道
    “妙先生且不能如此說來,此間倒是有個因由在裏麵。且是要吃了暗虧在裏麵。”
    龜厭,伸手取了鐵壺過來。
    然,那壺中水少,隻倒出了一杯來。遂,雙手捧了與旁越,口中“哦?”一聲,且想聽了這“因由”為何。
    旁越趕緊雙手接過,觸了額頭,算是謝茶。於旁邊坐了,低頭回道
    “妙先生有所不知。邊關比不得內地。連年征戰倒是拉下這滿城的孤寡。殿帥不忍邊關將士遺孤生無依靠,便是收攏了來認作義子幹女……這久而久之,這帳下便也是個兒女成群也……”
    說了,便望了周邊忙碌的軍士將校,眼中卻是一番的欣然。然,又低了頭,愧道
    “我本刑人無後,這幫孩子也是個孝順,便也喚我做個二爹……”
    遂又望了龜厭,笑了道
    “且做個兒女滿堂之相,哄我這老媼開心!”
    那龜厭聽罷這番解釋,倒是一個心下戚戚,不曾想,這童貫還有如此的大德。
    遂,拱手與那旁越,猶自讚了一聲
    “此乃大善!”
    旁越聽罷卻是一個擺手,笑了道
    “妙先生這讚,咱家可領不得。倒是這聲二爹,那柏然小爺也曾喚我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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