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是一種容易堆積的複雜產物。
    無論好的情緒、壞的情緒，堆疊到一定程度以後都需要一個發泄口。
    不發泄，會溢出——
    &no，會鬱；太亢奮，會躁。
    此刻的空白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鋼絲上那隨時可能被擊斃的弱小小貓——
    【佬！我來啦！提前五分鍾！敲準時的說！嘿嘿嘿……】
    ID為「雪糕糕糕」的某人喜滋滋的掛上了KK語音軟件，並且提前把遊戲上好。
    由於腐蝕地這樣的國際服遊戲需要連接預設好的私人服或者官服，並且屬於沙盒遊戲，因此加載地圖時動輒需要花費十幾分鍾時間（電腦配置低則需要更久），故此蘇澈會和空白聊聊天，把“上課”前需要囑咐的事情全都說清楚。
    “空白，這幾天又自己去官服軍訓了沒？”
    【嗯嗯！被打得體無完膚，最長一次存活時間不超過30分鍾！】
    他自豪說道。
    “……”
    蘇澈嗯了一聲，並不意外。
    又菜又愛玩，是空白一直以來的特點。
    但今日，要讓空白在下課後自己玩兒時，至少對這樣的戰績有所提升，不說最後憑借肉身凡軀硬剛仙人外掛，也至少要找到能在家裏不立刻被抄的存活方式。
    “今天我教你建造，聽不明白的地方及時叫停，我重新給你講。
    如果你全學會了，我能保證你可以在服務器裏用最少的資源，換取最大的防禦收益。哪怕別人硬要炸你，也會在采半天硫磺礦之後發現做的是賠本買賣，得不償失。”
    【！】
    空白一聽這話，耳朵當場豎起來了。
    該說不說，蘇澈今天打算教的，正是他所最需求的。
    【不愧是佬呀！建造學什麽的……聽著就很高端！可是我這麽笨……能學會嘛……】
    他似乎對於自己的理解力沒那麽自信。
    “當然能了。我教你的時候開錄像，把我的所有步驟都錄下來，事後發給你，你可以無限重播。不存在學不明白的情況。”
    【哦哦！好耶！錄像能露臉嘛~！？】
    “？錄屏，為啥要露臉？”
    蘇澈不解，“露臉又不能提升你的槍技。”
    【啊啊對喔，那沒事！那……那我努力！】
    空白發了個嘻嘻笑的表情包，表麵老老實實。
    他依舊是在公屏上打著字，語音界麵的麥克風是關閉模式。
    時間長了，這不但讓蘇澈覺得稍微有些麻煩，就連一旁貓在床上偷聽的安晴也是欲言又止了好幾次，這才終於忍不住問道：
    “澈澈啊，他怎麽不說話？聊天軟件不是用來聊天的嗎？”
    “…………”
    蘇澈心說確實，但不知道怎麽回答。
    “可能是不方便吧。”
    他隻能這麽理解，多餘的話沒說。
    由於家裏的電容麥是千元級，收音效果相當不錯，若不降噪，連樓下隔著200米的馬路上來往的車輛都能收錄進來，
    所以當安晴在不遠處發出疑惑時，網絡那頭的空白自然是全都聽到了。
    立刻炸毛了般問道：
    【佬！誰在一邊說話呀！你你你不是在網吧嗎？不會是家裏吧？為什麽旁邊有女生的聲音啊？聽起來還像是個萌妹子！不是，佬，怎麽回事啊！】
    “？？”
    蘇澈汗顏，尋思著，我就帶個練，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現在這年代，難道連陪玩的家裏都不允許有外人了嗎？
    不禁言語淡漠，也不藏著掖著：“啊，對。確實挺萌的，怎麽了嗎？”
    【！！！！！】
    一時間，安晴臉上飛起兩抹羞紅，而空白則是如遭重創，詭異的沒能說話。
    蘇澈還以為他是受了刺激，低頭看了看電子表的日期，發現又不是520/521，於是皺了皺眉，補了一句：“要不我閉麥也行，這樣就安靜了，我們打字交流，除了麻煩點沒別的問題。”
    【……】
    這下子，氛圍徹底不對勁了。
    蘇澈疑惑更甚，尋思著，自己也沒說啥啊，怎麽金主好像要哭了一樣？
    這對嗎？
    不禁頗為耐心的詢問道：“你沒事吧？我在安全區等你半天了，怎麽還沒進服？”
    【沒事…】
    低落的語氣，明顯沉默的狀態，當然也引起了某貓的注意。
    “澈澈，你這個客戶，是男生女生呀？”
    安晴本來沒想發問的，但結合蘇澈的疑惑狀態，精讀過《靈之道》的她很難不往某個方向去猜。
    “當然男的，他所有號上都寫的男的。”
    蘇澈也不避諱，隻是擺出事實：“不是男的，誰能這麽沉迷白絲？連id都是白絲。”
    “白絲嗎……那可不一定。”
    安晴小聲嘀咕了句，旋即不再多言，隻是默默關注。
    空白亦沒有在這樣的事情上發表任何意見，也沒反駁任何，隻是依然沉默著，慢吞吞進了服，然後在安全區找到了蘇澈，等待組隊。
    隨著嘀嘀兩聲響起，二人左下角跳出了「隊友」的標識。
    “來吧，我帶你去幾個地方，一個個造不同的房型給你看，然後我造一遍，你造一遍，有問題隨時說。”
    【噢。】
    極明顯的，空白尚未從巨大刺激中恢複過來。
    蘇澈觀察著他，品讀著網線裏麵的空氣味道。
    很快發現，哪怕是自己領著他開始正式的教學了，他也還是無精打采……跟上次時候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有一種……
    「委屈」的感覺。
    【哈？】
    這下子，蘇澈的頑固思維開始鬆動了。
    回顧起來，不難發現是從安晴發出聲音之後，空白就變成這副模樣的。
    原因方麵，與其盲猜，不如主動去問。
    為了確保這次的交流不受影響，蘇澈采取了「加密通話」的方式——
    即，自己也打字進行溝通。
    突然的，問道：
    【空白，你大學是學什麽專業的？】
    【欸——？！】
    ——三十下子神技·「間接推理」。
    效果是通過閑聊來獲取對方的情報，憑此一步步推斷出對方的真實性別，達成自己的最終目的。
    這樣的操作，來自於《壞水兒大法》的第一章，是入門必學技能，用以提升修行者的情商。
    空白見他開始打字了，也不像最初那樣自閉了，
    猶豫了下，這才悄咪咪的說道：
    【我……是學服裝設計的。我在澳洲留學，以前……是美術生。】
    “哦？！”
    蘇澈一聽，好哇，這家夥也是美術生，而且還是留子，
    難怪對各種XP類衣服如此了解，並且隨隨便便就能發來相當炸裂的COSER圖片。
    美術生的審美向來很高級，空白這種留得起學的美術生，還是服裝設計專業的，就更是走在前衛審美線之上了。
    想到這裏，蘇澈微微頷首，正想誇他兩句，麻痹一下他的受傷心理，
    誰知，
    空白卻突然的、猝不及防的補了一句：
    【之前給你發的那些Coser用的C服，全是我自己一尺一尺做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