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於麵對麵。
    徐遊率先開口“淩竹，真是巧啊，你也住附近嘛。”
    淩竹輕輕點了點頭，回道“張言是不是找你了。”
    剛想回答，顏依出現在黑夜中，朝著他們走來。
    她小孩兒心性，小跑到徐遊身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怎麽不去找我呀，害得我在那蹲了好久好久。”
    徐遊有些尷尬，眼神瞥了瞥麵前的淩竹“乖，別鬧，我在和淩竹說話呢。”
    她自然發現了淩竹的存在，也知道徐遊和淩竹之間的關係，可她不在乎，因為她了解徐遊，所以不在乎。很自然的對待淩竹“好巧啊，淩竹。”
    “你好，依依。”
    三人就這麽站在街道上，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誰來開口。
    還是顏依，她看著徐遊的臉，笑道“徐遊，我就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哦哦，好，那我陪淩竹聊聊，和張言有關的，張言就是我們的同學，跟你提起過。”
    “嗯嗯，我知道，不用送了。”說完便將外套還給了徐遊，和兩人道別後離開了空曠的街道。
    原本就無人的路邊因為一個人的離開更顯得寂寥，空間的距離靠近卻沒有產生溫度。
    隻能聽見周圍時不時傳來的風聲。
    “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我們之間還有一場聊天沒完成麽？一直沒時間，今天剛好借著這個事情一並完成。”
    “好啊，我都可以。”徐遊摸了摸鼻子，跟隨她的腳步慢慢向前走去。
    夜慢慢變得深邃，路邊微弱的燈光直直的照射地麵，兩人的身影一直穿梭來去，而恰到好處的寒風吹向淩竹，迫使她倒向徐遊，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聲音也能輕鬆的傳到對方耳中。
    “我記得之前和你說過的，張言沒有看起來的那麽和善，你沒有聽。”
    “可能吧，但我相信他也是身不由己。”
    “你知道麽，星皇之所以撤出，並不是因為投資理念或者合作上出了問題。”
    徐遊不解“那是什麽？”
    “因為他這個人。”頓了頓，繼續說道“回家吧的發家史你可能不清楚，當初我也不了解，經驗也不足，所以便和他展開了長達一年的合作，期間我們從現實，社會，未來，前景和規劃等這幾個方麵交談，我都認為和我們星皇契合，加上回家吧發展勢頭很猛，我們的合作也挺愉快的。”
    她的停頓很適宜，徐遊也配合的詢問道“那為什麽要撤資呢？”
    “直到我有一天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他們的腳步並沒有因為聊天而停止，隻是回憶的旋渦稍稍減緩步伐，往回推進。
    2013年）
    “淩總，您怎麽來了，張總在辦公室休息呢，要我幫您說一聲麽？”
    張言的助手正處理工作上的事情，見到淩竹的到來感到驚訝。
    淩竹揮了揮手，笑了笑說道“不用你忙你的吧，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我隻是你們張總的朋友。”
    助理也不強求，幫淩竹按下電梯後回到剛才和客戶溝通的地方繼續工作。
    淩竹之前來過，所以也還算輕車熟路。
    穿過被地毯鋪好的走道，她站在張言辦公室麵前，正想敲門，張言微弱的聲音便從消防通道傳來。
    淩竹好奇下慢慢走了過去，而張言此刻正在打電話。於是便偷偷聽了起來“聽著！我不管你那邊有多麽困難，下個月必須給我處理好！聽到沒？”
    “那個小女孩已經失蹤了半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反正每天都有成百上千個活物消失，也不差這一個。你還真是活菩薩，真浪費人力物力的去找啊？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給我處理好問題，不能讓我們公司的名譽出現裂隙，一絲都不行！聽明白了麽？”
    “實在不行就給我請最好的公關！”
    淩竹還沒聽完，便氣憤的推開防火門，怒氣衝衝的質問道“張言！你是什麽意思？什麽女孩消失半年不管的？”
    張言被嚇了一跳，這一層是獨屬於他的辦公區域，一般除了助理也不會有人上來，所以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
    因為緊張，他的手都在打抖“不是，淩竹，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
    “我……我當然想找到人了，可找不到也沒辦法啊，我手下的人找了半年多都沒找到，你剛剛應該也聽見了，本來收益就不是很高，為了這個女孩兒我們浪費了大量的資源在她身上，總要考慮考慮成本問題嘛……”
    淩竹一點不信他說的，冷笑道“嗬嗬，是麽？你剛剛可不是這個語氣。”
    “我……”
    2016年）
    徐遊和淩竹相伴走過了幾個路口，此時正在等待紅綠燈。
    雖然車流不多，這個路口甚至沒有一輛汽車需要等待，可長期的城市生活也讓他們養成了良好的習慣，即使沒有車輛，也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等待綠燈的到來。
    或許停下腳步能更好的交流，徐遊聽完淩竹和張言發生的事情後陷入了沉思，就在綠燈即將出現的時候，他終於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他確實變了很多，變得我都不認識他了……他昨天還恬不知恥的找我來和你借錢。如果我昨天知道這件事的話，我一定不會和你說他找你的事情，讓他滾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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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這件事上騙你的意義在哪呢？徐遊？”她的眼眸中帶著絲絲星光，和當初徐遊認識的她相同，並沒有多麽浮誇，況且她也沒有演戲的必要，隻是簡單的陳述一個事實。
    徐遊稍稍躲避眼神的交流，下意識的抽出一支煙點上，也不管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後，他才開口問道“所以你就代表星皇酒店撤資了？我以為你是個理性的人，沒想到會為了這件事放棄賺錢的機會。”
    綠燈終於出現，他們的身子同時探了出去，將頭微微側向對方方便溝通。
    淩竹今晚穿的依舊是高跟鞋，走了許久，她也有些乏累，招呼徐遊坐在不遠處街邊的長椅上歇息。
    “我認為人活在世上不光是為了利益，不說能幫助社會幹些什麽吧，至少要問心無愧，不能犯法，這不是應該，而是底線。張言進入社會後變了個人，高中時期的他靦腆害羞，現在他的雙眼已經被金錢利益給啄瞎，隻看感受金光閃閃的鈔票和虛無縹緲的名頭，卻沒有腳踏實地真心的為社會做貢獻，更何況他的公司就是建立在公益上的！離開了群眾，失去了信任他的公司也做不強，走不遠。”
    徐遊再次吸了一口煙，靜靜地聽著她所描述的張言，沒有發表自己的觀點。
    他知道淩竹不會騙自己，至少這件事上完全沒必要，因為有跡可循，他還能拉著張言來對峙，這種很明顯的道理淩竹自然懂，她說的出口自然是有恃無恐。
    半支煙吸完，徐遊的聲線有些沙啞，輕咳兩聲後說道“我知道了，你們的事情我不摻和了，至於徐牠那邊我是不管的，張言有能力抓住這棵大樹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淩竹很欣慰，這次談起張言並不像上次那般不歡而散，徐遊終於相信了她。
    正事談完，徐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而淩竹則是將修長的雙腿搖晃著取樂，似乎這樣能找回些老朋友之間的正確相處模式，利用回憶過去的招式來尋求開口的契機和話題。
    徐遊再次吸了一口煙瞥了瞥身旁的淩竹說道“對了，上次不是說要聊你的過去麽？這些年怎麽過得。”
    “嗯……這一提起來，我反而不曉得該從哪說起了。”
    “都可以，隨你從哪說起都行。”
    “既然話匣子打開了，那我就從頭說起吧，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在明雷遊戲廳門口碰到了麽？我那天想問你到底考不考省城大學，你還記得麽？”
    他的眼神逐漸迷離，伴隨著煙霧的盤旋上升，思緒便回到了零八年的那個夏天“記得，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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