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顧淵受傷後拖延的時間太長，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的折磨都太多了。
    “齊老爺子醒過來了！”護士長一聲驚叫，另一側手術台邊的眾人紛紛閃避。
    臉色蒼白的齊老爺子，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深陷的眼睛，依然是那樣炯炯有神，任何人跟他的目光碰觸都有一種灼傷感。
    “救了我的那個年輕人呢？洛靈！你在哪裏？”
    作為曾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悍將，他明顯能覺出自己身體的好轉，原本阻塞使得思維不暢的腦血管恢複正常運行，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恢複了！
    “他被你兒子帶人打傷了。”
    洛靈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病房，麵對恢複意識的丈夫，她明顯有些慌張。
    “逆子！我要殺了他！立刻傳我的命令，把他抓起來！殺了他！”
    齊老爺子怒不可遏大聲怒吼，聲音居然震得門窗都瑟瑟發抖！
    “他已經死了。”洛靈咬咬牙吐出這句話。
    “你說什麽？”齊老爺子愣了，在場的眾人都感到一股殺意四處彌漫……
    “我說，他死了！”
    洛靈臉部肌肉有點僵硬，挺身走上前去：“是我殺了他！”
    手術室其他的醫生護士，都悄悄溜走了。
    黑玫瑰扶起另一側手術台上的顧淵，警惕的看著那個暴怒的老人。
    “不可能的，你不會那樣做，我了解你。”
    齊老爺子從震怒中冷靜下來，滲著冷光的雙眼眯成一條線：“說，是誰殺的？”
    “是我！”顧淵硬撐著站起身來，把阻攔自己的黑玫瑰推開：“人是我殺的！怎麽了？”
    “你……”雖然之前思維不大順暢，但齊老爺子還是可以分辨出，這就是自己的主治醫生。
    他又扭頭看了眼洛靈，女人慘白如紙的臉色證明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你為什麽殺他？”
    齊老爺子就像一柄被堵住的重機槍，聲音憋著一股子火山將要噴發的氣勢。
    “像那種人渣，人人得而誅之！”
    顧淵麵對野獸般的齊老爺子，寸步不讓！
    “救我的人，也是殺我兒子的人。”
    齊老爺子整個人突然一下子萎靡下去，形容枯槁。
    他仿佛瞬間失去了自己所有霸氣和威嚴，隻是一個普通的孤寡老人。
    “別這樣，老齊！我還年輕，或許咱們……”
    洛靈哭著抱住這個老人，兩人年紀相差了幾十歲，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卻超越了年齡。
    “都別說了，或許這是天意！我驕縱逆子為非作歹，或許是老天懲罰我齊家絕後！”
    作為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齊老爺子自然知道自己已經沒可能生育了。
    “咱們走吧。”顧淵拍拍黑玫瑰的肩膀，轉身離去。
    別人的悲傷，很顯然沒打算讓他們來分享。
    自己救一人，殺一人，無功無過，跟這位高權重者再無任何交集。
    錢瑞雪敏感的覺得，最近顧淵跟自己的話少了。
    以前總是時不時跟自己調侃幾句，現在卻始終一臉沉悶，在醫院呆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我再跟你說話呢！有沒有在聽？你是不是有心事？”
    這句話她不止一次問顧淵，而對方卻總是苦笑著搖搖頭。
    顧淵正看著自己的雙手發楞，就是這雙手殺了一個人。
    齊老爺子果然神通廣大，沒有任何人追擊自己的罪。
    那些士兵們迅速歸隊無影無蹤，隻是武警大隊的老朱怕的要死，不停打電話來詢問：“你殺的那個小子背景如何？有麻煩嗎？”
    麻煩？比起用手術刀來殺人這件事，似乎任何麻煩都不算什麽。
    殺死齊俊時的觸感，還曆曆在目。
    雖然齊老爺子痛不欲生的樣子讓他略微有點心酸，但顧淵絕不後悔自己做的事情。
    若是自己不殺齊俊，這個畜生應該還會寄生在父親的溺愛之下，還會有更多的人無辜受害。
    這也是他第一次用手術刀殺死一個人，師傅把這把刀贈與自己的時候，曾經敦敦教導：
    “有成就的人，是不會讓自己陷入麻煩裏麵；希望你用這把刀救的人比殺的多！”
    而他不僅陷進麻煩，還是很大的麻煩，先是五毒門，後是軍界巨子，似乎走到哪裏都有仇人。
    或許真是自己這種性格，才使得師傅把我從自己身邊支開吧？
    想到這裏，顧淵又點上一根煙，全然不顧身邊的錢瑞雪摔摔打打好一陣子了。
    “人家有什麽事情都跟你說，你呢！什麽事都悶在心裏！什麽事兒都悶在心裏！早就看出來你心裏一點沒有我！”
    “我沒事。”顧淵看看錢瑞雪的眼睛，突然想起了病房裏鬧個不停的王玫瑰。
    那個想方設法引起自己注意的女孩子，莫非也跟錢瑞雪一樣的心態？
    或許女人最在意的是男人的關注，所以才會做出一些傻事。
    即便是身為戀愛白癡的他，對女人也開始有點心得了。
    錢瑞雪還在繼續嘮叨，突然覺察到一雙溫暖大手從背後伸過來，交織在她的胸前……
    那雙手很有力，身體開始有種要融化的節奏。
    她的嘴巴不得不停止運轉，因為另一張嘴巴已經封印了它。
    五嫂這次沒有敲門，在房前貼著耳朵傾聽一陣子，掩嘴笑著走開了。
    錢曉雪看到五嫂這幅樣子，本欲敲門的手停在半空。
    五嫂也看到了錢曉雪，訕笑著卻不知說什麽。
    門突然打開了，出來的是滿臉笑容的兩個人，顧淵的一隻手很自然的搭在錢瑞雪穿吊帶裙滑溜溜的肩膀上。
    “哦，我是來……問你們去不去打球。”
    錢曉雪臉色稍稍一變，隨即恢複了恬靜的微笑。
    “我不去了姐姐，跟這死相約好了去醫院探望病人！”
    錢瑞雪沒有發現姐姐情緒的微微波瀾，笑容燦爛宛若一朵桃花。
    “那，我們先去了？”
    顧淵卻發覺了這個擁有恬靜笑容的女孩，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遊弋！
    “嗯。”錢曉雪笑著揮揮手，她很奇怪自己用這麽客套的手勢。
    看著這一隊幸福的人兒在自己眼前飄過，一種無言的寂寞把她淹沒了。
    顧淵有事業，妹妹有顧淵，自己有什麽？
    她看著走廊裏的照片，照片正是中心醫院的遠景圖。
    顧淵雖然僅僅接手中心醫院幾個月，這裏發生的變化卻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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