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回到辦公室，藥劑科牛科長早就在裏麵恭候多時了。
    “顧院長，有點不對頭。”
    牛科長是顧淵上台後才提拔的，原本在後勤科勤勤懇懇幹了很多年，最引以為傲的記錄是八年沒有一次遲到的記錄。
    有這種人負責藥品采購，才能保證不出現第二個鍾管家，馬院長；顧淵能在接手第一個月就完成財務報表的大逆鱗，跟自己挑選班底有很大關係。
    牛科長雖然能力平庸，人品卻是硬邦邦的無需置疑。
    “不知道是誰，把咱們跟豐達凱藥業預定的一批高品質抗癌藥物截走了！”牛科長是個老實人，心裏有事全寫在臉上。
    “哦？有這種事？是其他地市的大醫院？”
    顧淵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高品質抗癌藥物價格昂貴，除了他們很少有人能有魄力大批量買進。
    即便是那些財大氣粗的公立醫院，這種資源也是小批量購入，因為很多人一聽是癌症就放棄治療了，有能力持續治療的少之又少。
    “不，就是咱春熙城的！”
    牛科長如臨大敵：“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有人居然把咱們幾乎談妥的藥品截下來，明顯是要跟咱們唱對頭戲！”
    聽牛科長這麽一說，顧淵也覺得有點蹊蹺。
    春熙城一共就這麽大點地方，誰有這麽大資金？
    牛科長走後，他接通了當地第一人民醫院方院長的電話。
    方院長那邊似乎很忙，夾雜著慌亂的女聲。
    “喂？”局促中那老東西還一本正經的腔調，似乎這幅官腔是從娘胎帶出來的。
    “方院長，是我，晚輩顧淵來像您討教了。”
    顧淵跟這種人說話一般都很客氣，因為他們很吃這套。
    “嗬嗬，好說！”
    方老爺子立刻語氣緩和下來：“你小子！你們錢家的醫院把我們公立醫院擠兌的要餓死了，哪裏還有什麽臉給你指教！”
    “你們是不是進購了一批藥物？抗癌的？”顧淵索性直來直去。
    “沒有啊！那玩意可不是一般藥物，貴的要死還很少用，我們大半年沒進貨了，前年夠進的一點庫存還沒消耗完呢！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有點事兒問你，最近是不是采購了一大批抗生素？”
    “啊？”
    顧淵臉一沉：“我們的抗生素都是定製的，怎麽會采購呢？”
    “嗬嗬，隨便一問，最近醫藥供應市場有點亂，小心啊年輕人！”
    方院長這邊還想說點什麽，旁邊卻有女人小聲嚷嚷：“討厭，搞什麽啊，把人家叫進來卻又晾在一邊！”
    “您看來忙著呢，改天再敘。”顧淵含笑掛掉電話，做人有時候必須厚道點。
    公立醫院也遇到別人截購？
    這似乎有點不可思議，因為抗癌藥物或許還有人急需調用，這抗生素是常見藥物，也要搶購？
    但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藥品市場一清一濁。
    看似五花八門供應過剩，其實真正質量藥效硬邦邦的藥物少之又少。
    豐達凱算是老牌子老廠家，是醫藥廠家中為數不多靠譜信得過的家夥，很多全國一流的大醫院都固定在這裏采購藥品。
    公立醫院那邊被截購的抗生素，估計也是優質品；不然老方不會耿耿於懷。
    雖然現在各種醫院藥房都是優劣摻雜，但不論再差勁的醫院都會買進一批上等藥物，以便特殊人群使用。
    若是市長，副市長之類的官員生病住院，用了劣等藥物出了事情怎麽辦？
    自己生病住院怎麽辦？難道還用那些亂七八糟起著洋名的藥渣子？
    顧淵其實還不知道，不僅僅是他和方院長，整個春熙城的醫療機構都有點亂了陣腳。
    所有的優質藥品都被截購，截購者是匿名購買，但據消息靈通人士爆尿，這些貨物都是發往春熙。
    實際上這些藥廠賣給各地的藥品都是定量的，有人買走了，就有人買不到。
    之前沒有人如此大手筆掃貨，春熙城醫藥市場各路神仙也沒遇到過這般窘境。
    顧淵坐在辦公室裏一上午沒出來，直到錢瑞雪中午打來電話。
    “喂？王玫瑰要請我們吃飯，說是答謝你！你怎麽還在辦公室窩著啊！”
    聽錢瑞雪的口氣，似乎跟王玫瑰很瓷實了。
    “吃飯……哦。”
    顧淵還沒從自己的換算公式中醒過來，他一上午都在跟董璋計算購買這些藥物需要多少資金，得出的結果是驚人的。
    一百六十億元！差不多等於一個市一年的財政總收入了。
    顧淵看著董璋說道：“能拿出這麽一大筆錢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問題是他花這麽一大筆錢采購這些藥品的目的是什麽？”
    “這事還是得調查一下，這樣大規模的采購不太正常！我心裏總覺得不對勁！”
    董璋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對，對方似乎是通過這樣的行為在向整個春熙城的醫藥界示威一樣。”
    “隻不過上來就出這麽大血，萬一沒人買賬就完蛋了。”
    “一起去吃飯？”顧淵禮貌性的問了句，其實不用問他都明白對方的答案。
    “不了，不喜歡很多人湊一起吃飯。”董璋果然一口拒絕，轉身離去。
    他淡淡一笑按了下電話：“王秘書，收拾一下辦公室，我先走一會兒。”
    “顧院長，有人找您，他就是不肯表明身份，我說您開會把他耗在這裏半天了，要不要……”王秘書處理事情顯然很有經驗。
    “哦？找我的？”顧淵愣了下，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說道：“叫他進來吧，既然是來找我的，肯定有事。”
    他放下電話連忙給錢瑞雪發短信，說自己要晚到一會兒。
    正在吃力的發短信，隻聽有人嗓音怪怪說了一句：“哎呀，顧大院長還這麽老土？什麽年代了還發短信？現在不都用微信釣妹子麽！”
    這聲音很熟悉，來者西服筆挺頭發水滑賊光，意氣風發氣壯如牛的勁頭宛若某國外交官，但五官輪廓卻隱約透著那麽點熟悉味道……
    “王修遠？”不是顧淵記性不好，而是這貨是山雞炸開一身毛使勁扮鳳凰，搞得自己有點不敢認。
    “嗬嗬，顧院長這麽大人物，居然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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