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跪在地上的女子，臉色慘白如紙，有的已忍不住開始嘔吐。駱玖語卻渾不在意，繼續乘勝追擊。
    “夫君，既然咱們越國官府已將你我列入買家黑名單，不讓買奴了，那她們自願為妾，咱們何樂而不為呢？”
    嗯，丟人也不能丟景國之人，駱玖語把這鍋甩在了越國頭上。
    此時，瑾王早已洞悉了小丫頭的計謀，她這是以退為進，給自己加戲呢。他自然也要添一把火，讓這場戲更加精彩。
    “為夫是怕你這次藥下得重了，人又直接死了，到時又要砍又要燒，在這邊關不好處置。”瑾王說得雲淡風輕，仿佛這事他幹過無數次一般順手。
    “你放心吧，夫君，這次妾身已經拿捏好了分寸，雖是活得艱難一些，但定能讓她們十天半個月後活著離開邊關。”駱玖語舉手發誓，樣態嬌憨，神色認真。
    她個子不矮，但在瑾王這身高八尺有餘的偉岸身軀旁，顯得格外嬌小。她依偎在他懷裏，頭剛好頂在他的下巴處。
    說話間，她仰起頭，正好看到男人那張消瘦而英俊的臉龐，輪廓分明，下頜線清晰，俊逸孤傲，令人沉醉。也不知怎的鬼迷心竅，駱玖語發過誓的手並未放下，反而順勢在那張俊臉上輕輕撫過。
    “你隻管放心地用這張臉繼續給妾身招桃花便是。”她摸著他的臉，甚至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眼神中滿是癡迷。
    瑾王：……
    夜風夜雨：……
    不遠處的侍衛及眾人：……
    駱玖語做了這等“孟浪”之事，待反應過來，心中其實有幾分忐忑。但見幾人似乎都未注意到她的舉動，她便隻當自己的表演到位，心安理得地掩飾了過去。
    殊不知，是其他人都被她的小動作驚得呆住了，除了裝作若無其事，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震驚。
    誰能想到，景國堂堂戰神，竟能在一天之內被人又摸又親又抱。瑾王的麵頰微微顫動，還有小丫頭指尖殘留的溫度，他神色恍惚了片刻。這種感覺，竟讓他心中湧起一絲甜蜜，想要沉醉其中。
    “行，隻要桑兒想好了，那為夫便應了。”瑾王調整片刻，才讓自己的聲線盡力恢複平穩，“你們聽到了，我娘子答應讓你們入府了。”
    他假意數了數跪著的人數，“這一批正好十二個，名字就以時辰為名，第一個叫子夜，其餘的順時排列便是。夜雨，讓她們簽了賣身契，登記在冊吧。”
    “是。”
    夜雨沒想到這“黑心夫妻”的戲碼還需要他配合，於是假模假樣地從懷裏掏出紙筆，走到那群女子麵前。
    “那哪位小娘子先來？”
    此刻，哪裏還有千嬌百媚的小娘子，更像是十二隻把頭埋進懷裏的鵪鶉，瑟瑟發抖個不停。
    見狀，夜雨轉頭看了一眼那邊還緊緊相擁的兩人，眼神示意下一步該怎麽辦。駱玖語挑了挑眉，鬆開手，從瑾王懷裏退了出來。
    瑾王懷裏一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悵然，這種感覺比那次在水中更加強烈。
    駱玖語走到那些女子麵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她往手上倒了一些小圓丸，分出十二粒。
    “嗯，幸好這瓶子密封得緊，沒有進水。”她把手攤到前排的女子麵前，繼續道，“既然姐妹們要給夫君做妾，那我自是疼愛你們的。來，這裏是十二粒藥……哦不，是糖豆。放心，絕對沒有毒。你們一人一粒，先吃了吧？”
    “啊——不要！”
    “不要過來——”
    即便駱玖語語氣真誠，表現得人畜無害，但在那些女子眼中，她此刻就是要命的閻羅。
    女子們尖叫著四散奔逃，再沒了之前的楚楚動人和羸弱可憐。
    “哎，別跑呀，回來咱們一起玩啊。”駱玖語輕叫著揮了揮手。
    見那些小娘子沒了蹤影，她終於露出舒心的笑容。
    最後一擊，完美落幕。
    轉過身，駱玖語便看到表情呆滯的夜雨。
    她把攤開的手伸向夜雨，“喏，吃嗎？”
    夜雨終於從那女子幾句話就把十二個美豔女子嚇跑的事實中回過神來。可一回神，就被駱小姐賜了這些“糖豆”，他條件反射地直往後退。
    “不，不不不，不吃，我，我，我不吃。”
    他還想多活幾十年呢。
    難道夜侍衛不喜歡吃甜的？駱玖語不明白，這麽七彩斑斕的糖豆，為何會有人不愛吃。
    她隨手往嘴巴裏扔了兩顆，又走到瑾王麵前，攤開手，“殿下，您吃嗎？”
    “好啊。”
    無視夜雨那張能塞下雞蛋的嘴巴，瑾王露出一抹笑意，拿了兩顆糖豆，學著駱玖語的樣子扔進了嘴巴。
    糖豆，真甜！
    夜雨心中驚呼：主子是瘋了嗎？那可是毒藥啊！
    夜風也是一臉愕然：主子什麽時候喜歡吃糖豆了？他不是素來不愛吃甜的嗎？
    或許是糖豆的甜蜜讓瑾王的心情大好，他衝著夜風夜雨吩咐道，“不早了，出發吧！”
    “是。”
    轉過身，正欲踏上馬車，瑾王忽地心念一轉，似是想起了什麽。
    他轉而“極為為難”地對駱玖語說道，“咳，那些女子雖已離去，但恐未行遠。故而，我們……”
    他目光在駱玖語與馬車之間流轉，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駱玖語心中暗自嘀咕：這戲，竟還未演完？
    夜雨在一旁小聲嘟囔，“主子，您這是為了能與駱小姐同乘一車，什麽法子都用上了啊！”
    夜風亦是滿臉愕然：這，莫非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其實，若非顧忌那瑾王平日些許的矯情做派，駱玖語本就是樂意登上這輛馬車的。
    身為女子，她自是學過《女誡》，亦懂得京都內女子的那些教養規矩。
    然而，在邊關長大的她，早已習慣了戰場的殘酷與血腥，橫屍遍野之景更是屢見不鮮。奔襲作戰之後，能有一輛馬車供人歇息，又有誰會輕易放棄？那時，誰還顧得上男女有別，老幼之分，能盡可能地節省腳力，方為上策。
    故而，眼下既然有了這般理由，駱玖語也不再故作矜持。
    “臣女明白，還望殿下莫要怪罪才是。”
    言罷，兩人便順理成章地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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