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十萬兩銀子？我的天呐！”
    駱玖語似是一陣天旋地轉，身子搖搖欲墜，差點倒下。
    “桑兒小姐，你沒事吧？”
    莊文雅和惜竹看到此景，連忙上前，扶住了駱玖語的左右胳膊，這才讓她穩住了身形。
    趁著這混亂之際，駱玖語悄然使了個眼色，這兩人才算會意。
    待重新坐定，駱玖語這才委屈地說道，“文雅姨母，我記得爹爹說過，咱們在西南的開支，是以他的大將軍俸祿做底子的。便是我一個月的開銷也最多不過二十兩銀子。這就算打死我，也虧空不了十萬兩銀子啊。”
    駱玖語聲音顫抖，但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他們二房一家四口在西南用的是駱青鬆作為大將軍的俸祿。
    至於這京都侯府的俸祿田產收入怎會虧空至此，那可就不言而喻了。
    “不止如此，侯府這鋪麵賬目……問題更大。侯府名下共有十七間鋪麵，原本生意都還不錯，每月都有不少進賬。可這九年來，不知是何緣故，鋪麵的生意一落千丈。就拿城東的首飾鋪子來說，以往每月的銷售額都在三千兩銀子左右，可這九年，銷售額竟不足五百兩。還有城北的那家當鋪，原本是侯府的重要收入來源之一，可如今來典當的人越來越少，且典當的物品價值也越來越低，鋪麵每月都在虧損。據我初步估算，這十七間鋪麵近九年來，總共虧損了近二十一萬五千兩銀子。”
    那位司會饒是見多識廣，此刻也是麵色鐵青。
    他們誰人不知這忠勇侯府的情況，心中皆暗道這駱家老太太和大房可真是心狠手辣。
    “二，二，二十一萬，五千兩……”
    駱玖語話未說完，便兩眼一抹黑，倒了下去。
    這一倒，恰好躺在了惜竹軟乎乎的身上。
    “小姐小姐——”
    “桑兒——”
    這次莊文雅和惜竹算是有了經驗，兩人幹嚎得厲害，卻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一番裝模作樣的施救後，駱玖語終於悠悠轉醒。
    她好似整個人都呆住了，隻是看了看莊文雅，又看了看夜雨，眼淚便如決堤一般流了下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本來爹爹還說要請禦史來家中查賬，本來瑾王殿下還說要給我那些黃金，還要我管他的產業。可這些個虧空是怎麽回事啊？”
    這美人淒然落淚的模樣，蔣氏演過、駱思夢也演過。
    可論起真正的美人駱玖語若要演起來，哪裏還有她們什麽事兒。
    這看得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昭華郡主，依著微臣看，這賬目虧空如此之大，您該報官的。這個數目莫說是京兆府，便是都察院那也是管得的。”那位司會又誠心建議道。
    不得不說，這可真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油。
    他話音剛落，駱老太太和蔣氏便嚷了起來。
    “不可。”
    “不可。”
    駱玖語這才像是明白過來一樣，轉而看向那兩人。
    “祖母，大伯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爹爹隻是九年不在侯府，你們怎麽就會捅出這麽大的簍子啊？”
    她的聲音決然，直直地擊中那兩人的臉皮與內心。
    “是，是他們算錯了！”蔣氏慌不擇路，轉而便指向了那邊的司會。
    駱老太太倒是稍微冷靜一些，她陰沉著臉道。
    “這十五年的賬目，諸位隻用了半個時辰就算完，老身也是覺得這其中難免有疏漏。”
    好嘛，若是這兩人不說，那些司會或許還不會說什麽。
    可他們都是景國天子精選出來的人才，個個算賬能力精湛，卻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
    否則，景國國庫的賬目怎會讓他們來算。
    蔣氏和駱老太太的話顯然惹火了眾人。
    “微臣雖是正四品司會，卻也是層層考核選拔出來的，為官數十載，卻不想被如此詆毀。”
    “微臣清查景國十大州郡的賬目也不過須臾之間，如此才一步步走到了正三品的位置。如今一個侯府的賬目竟然會被質疑，荒謬至極。”
    “莫說你們二位老師傅，便是我們這等正五品司會，為景國國庫查了十年賬目之人，亦是不能接受。”
    “對，不能接受。”
    “我們要去告禦狀！”
    “敲登聞鼓！”
    這十幾位朝廷官員沒曾想鬧騰起來，比那些書院的愣頭青學子們還要厲害。
    駱玖語根本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麽一出大戲，她隻恨手邊沒有一把瓜子。
    正三品、正四品、最差也是正五品，這是駱青海混跡官場二十年都說不上話的官員啊。
    駱老太太和蔣氏一瞧自己捅了馬蜂窩，嚇得早已麵如菜色，不敢多言。
    “哎，哎，哎，各位司會，這兩位不過是婦人之言，你們先別氣。再說了，要討說法也得等核查之事徹底完成不是？這侯府公庫、私庫的核查不是還未稟告嗎？”
    夜雨看似勸著，卻一副瞧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衝那邊幾位使了個眼色。
    這下可好，一經提醒，本來就已無力的駱老太太和蔣氏更是癱在了椅子上。
    那兩位司珍倒是躍躍欲試，好似此刻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立刻走上前。
    “回稟昭華郡主，微臣對侯府的公庫和您本人的私庫都做了查驗。其中景康三十五年，忠勇侯平定東翔之亂有功，先帝賜予他的南海鮫綃珠簾：景昭十三年，忠勇侯三十五壽辰，陛下所贈的西域琉璃八寶瓶：還有景昭十八年，忠勇侯四十大壽時，陛下所贈的昆侖玉雕九龍鼎......這些珍寶均沒了蹤影。經臣清點後發現，公庫丟失珍寶二十餘件，總價值高達五十餘萬兩白銀。”
    這數字一經司珍之口而出，在場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地。
    饒是駱玖語曆經兩世，早已知這駱老太太和大房一家侵占虧空了不少侯府財產，卻也不知竟是如此之巨！
    “私庫呢？”駱玖語冷冷的問了一聲。
    “昭華郡主的私庫中，陛下在您出生時所賜的東海夜明珠、瑾王殿下所贈的苗疆金絲血玉鐲，還有先侯夫人的嫁妝天山雪蓮冰絲綃裙、和田暖玉簪......這些物品亦都丟失。另外還有幾樣先侯夫人的陪嫁之物，以及您的首飾經司珍查驗，是為贗品。臣等在清點中還發現，這私庫除了丟失珍寶二十餘件，還有十餘件被掉包成了贗品，總價值三十餘萬兩白銀。”
    另一位司珍待匯報完，已經將記錄呈給了駱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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