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丹青不是古董收藏家，對古董文物也不怎麽關心。
    但她知道一件事，就算四十年後，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也隻回來了七個，剩餘五個一直到2025年都杳無音信。
    犬首倒是聽說在一個國外的雜貨店被發現了，但真假誰也不知道。
    還有龍首，據說是被寶島一個商人收藏了，但也是不知道真假。
    其他三個連真假難辨的消息都沒有。
    但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一時心血來潮逛了個古董店，居然能在這裏看到蛇首。
    她不知道這個蛇首是真是假，但長相真的跟曾經看過的十二獸首的照片很像。
    她努力掩下心中的震驚，一言難盡的看著店主：“你說的品味，就是一顆這麽醜陋的蛇頭?”
    “我花點錢買點銅找個工匠給鑄造一個都比這個好看吧？”
    “老板，我知道你想做生意，可你再想做生意，你也不能給我推薦個蛇頭啊。”
    “你知道蛇意味著什麽嗎？”
    西方文化裏，蛇通常是邪惡的象征。
    像《聖經》裏，蛇在伊甸園引誘夏娃偷吃禁果，於是就有了邪惡和原罪的象征。
    希臘神話裏，跟蛇有關的通常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比如能把人石化的美杜莎等。
    她搖搖頭：“老板，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以前得罪過你，你才會給我推薦這麽個東西。”
    老板嘿嘿訕笑：“但是，你也不是西方人啊，你可東方人。”
    “在你們亞洲文化裏，蛇不是代表先祖的意思嗎？”
    “什麽女媧什麽八岐大蛇的……”
    段丹青連忙道：“打住打住打住。”
    “人家女媧是人身蛇尾，你這是什麽？跟人家女媧娘娘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嘛？你可別碰瓷人家女媧娘娘了，小心娘娘看你不順眼懲罰你。”
    “還有，八岐大蛇那是腳盆雞的東西，而且，也不是神，是怪獸，也是代表邪惡混亂。”
    “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是半懂不懂，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完她就想走。
    老板急了，迅速伸手攔住她：“嘿，女士，你真的不再看看嗎？”
    “你看這做工，你看這用料，這麽逼真這麽精致，就算你沒興趣，萬一你的長輩有興趣呢？”
    “我聽說你們東方人都有自己的屬相，你可以買回去送給你的蛇屬相的長輩啊。”
    段丹青猶豫了一下：“你懂得倒是挺多的，不過我的父親倒是屬蛇的……”
    老板：“……”
    他無力的說道：“不是，我就是想著賣給你至少能保本，總比丟到垃圾場強。”
    紅銅是值錢，但他也犯不著為了這點銅再出錢。
    他現在真的就是希望能在保本的基礎上稍微賺上那麽一丟丟就行。
    總比當垃圾賣掉要劃算。
    段丹青勉勉強強道：“行吧，看在你很有誠意的份上，說吧，價格多少錢。”
    老板偷偷看了她一眼，說了個價格：“一萬刀，怎麽樣？”
    段丹青詫異：“你搶錢呢，頂多一千，不能再多了。”
    “你別說你這是真貨。”
    “連個標記都沒有，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找人灌了個模型故意騙人的，說不定以前你已經賣了好幾個了，就剩這個賣不出去正好抓到我這個冤大頭。”
    老板急了：“這個真的是真的，真的是一個過不下去的小子從家裏拿出來的，我當初花了三千刀……”
    說著，他假裝失言後驚慌的看了一眼段丹青。
    段丹青果然一副氣的不了的樣子：“好哇，你收回來隻要三千，賣我就要一萬，看來你是真的把我當冤大頭了。”
    她氣鼓鼓的要離開：“反正我也不喜歡，我不買了。”
    老板立刻拉住她：“五千，五千可以吧？”
    “這玩意兒我收回來已經五年了，光占地方賣不出去，浪費了我不少時間和地方，我每天還得保證它幹幹淨淨。”
    “多兩千，就當我這五年的辛苦費總行了吧？”
    “還有之前說好的免費送你幾個，送你十個行不行？”
    段丹青一聽能占便宜，立刻停住了腳步：“你說真的？送我十個？那能我自己挑嗎？”
    老板斷然拒絕：“免費送當然不能你自己挑了，我給你什麽算什麽。”
    段丹青一臉不高興：“我就知道你是個奸商，肯定不會讓我白白占便宜。”
    老板假裝沒聽見。
    從皮卡的那堆要送去垃圾場的垃圾堆裏挑了七件，想了想，又去店裏拿了三件小東西。
    幫段丹青裝車的時候他一臉心痛：“我專門從店裏給你拿的好東西呢，你賺大發了。”
    段丹青也很心疼自己的五千刀：“那要不算了吧？你可是老板，我怕送我的肯定也和那個蛇頭一樣都是假貨。”
    “唉，果然不能一個人來逛街。”
    “一個人逛街就是容易被宰客。”
    “這次回去不知道我爸會怎麽揍我。”
    等老板把給她的東西全搬上車後，段丹青忽然反悔了：“要不你還是把錢給我，我再把這些東西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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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真的會打我的。”
    老板斷然道：“貨物既出，概不退回，要不給你三千，你把東西留下。”
    段丹青瞪大了眼：“搶錢哪你！哪有你這樣的？你你你……”
    老板笑眯眯的說道：“好姑娘，快回去吧，早點回去早點跟你爸爸交代一下，說不定你爸爸就不會打你了。”
    ！！！
    段丹青一臉控訴的看著他。
    這家夥怎麽可以這麽壞！
    她氣衝衝的上車，一腳油門就要離開，車子剛發動，她又降下車窗，衝老板豎了個中指：“呸，奸商！我以後再也不來你家店了。”
    老板笑眯眯的揮手：“拜拜，歡迎下次光臨。”
    段丹青更氣了，她憤憤的關上車窗離開。
    古董店夥計笑嘻嘻的跟老板說道：“老板，我記得咱收這玩意兒的時候不到五百吧？你這就翻了十倍賣出去啦？”
    老板笑眯眯：“說什麽呢？人家願意買，我有什麽辦法？”
    他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假假的說道：“人家小姑娘可是好心給她父親買禮物的，我是個好人，怎麽能攔著一個好孩子的孝心呢?”
    倆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離開古董所在的街巷，段丹青才感覺到了後怕，冷汗從毛孔裏爭先恐後的往外冒。
    她真的真的沒想到，居然這麽容易就到手了？
    真的假的？
    她不會在做夢吧？
    她忍不住又往後備箱看了下。
    裝著蛇首的木箱正靜靜的立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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