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丹青無語：“趙女士，我已經幫你指出了問題所在，你也驗證了問題的真實性。”
    “具體要怎麽辦，不是應該由你自己來決定嗎？”
    這位一直顯得精明強幹的女強人難得表露出一絲脆弱，深色彷徨：
    “我，我是不可能跟他繼續過下去的，可我擔心我的兩個女兒，她們和我丈夫的感情很好，她們要是不同意我離婚怎麽辦？”
    香港報業印刷業發達。
    每天有很多小報起來，每天也有很多小報關門。
    想把一家報社一直維持下去可不是容易的事。
    為了能把報社做大做穩，趙淑珍不得不在工作上投入巨大的精力。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顧得了事業，就顧不了家庭。
    張世豪又是個高中老師，工作相對比較清閑，就承擔了更多的家庭工作。
    這也導致兩個女兒跟張世豪這個父親的關係要比跟她這個母親要親密的多。
    段丹青：“所以你可以先問過她們之後再做決定。”
    “不過我覺得以趙女士的性格，應該不會隨意為誰妥協？”
    趙淑珍苦笑：“是的，我從小就發誓，這輩子絕對不給任何男人做小……”
    因為趙淑珍的生母就是他父親的姨太太。
    她娘家世代經商，很早以前是鹽商，家產數不清。
    後來被人盯上後找了洋人當靠山，雖然家當散去了一半，但一家老小都還在。
    又借著洋人的關係開洋行，專門倒騰各種洋人產品。
    總之舍去一半家產沒多久，他們家的家產就在她爹和她爺的帶領下翻了好幾番。
    這樣的有錢人家的少爺，身邊當然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
    趙淑珍的母親是上海當時轟動一時的花旦，被她爹相中後娶回家做了第七房姨太太。
    是的，沒錯，第七房。
    雖然看似是最末一個，實際上她爹在外麵的紅顏知己壓根不知道還有多少。
    女人多，孩子多，矛盾就多。
    她奶管家再厲害，她爹再賞罰分明，她媽還是死了一個兒子，她失去了自己同母哥哥。
    十來歲的時候，全國解放。
    她爹見機不對，帶著全家到了香港。
    然後，為了站穩腳跟，她同母的剛十五歲的姐姐被送去給一個大佬做了第五房姨太太。
    趙淑珍看痛了家裏的妻妾爭寵，和女人孩子一個個的死去。
    從小就發誓這輩子堅決不給任何人當姨太太。
    上學期間和大幾歲的張世豪談戀愛遭到家裏反對，因為她爸已經給她安排好了聯姻對象。
    不是當姨太太，是正兒八經的當正房太太。
    但趙淑珍太知道有錢男人的尿性，偷偷跟張世豪睡了，還故意讓她爸知道。
    她爸氣壞了，這次倒沒攔著她。
    但是把早就給她準備好的嫁妝減半，還強迫她和張世豪各自簽了婚前財產協議，並在協議上聲明但凡趙淑珍有任何意外，趙家有權追回所有財產，包括趙家給的嫁妝衍生出來的財產，以及超過張世豪收入的所有可疑財產。
    趙淑珍當時氣的和他爸大吵一架。
    但是沒用。
    她爸說了，不簽財產協議，就把張世豪丟到非洲挖礦去。
    至於她自己，愛咋咋地。
    於是趙淑珍妥協了。
    也因為這個，她一直心存愧疚，覺得自己不夠愛張世豪，還差點害了張世豪，所以在生活上多有妥協。
    比如本來說好張世豪的媽跟他哥哥一起生活的，後來還是把他媽接來一起住。
    本來不想理會張家那一窩子拖油瓶的，也每個月會給他們兩三千塊錢讓他們不至於餓死給張世豪丟麵子，還給他們家孩子安排了工作。
    比如王李佳慧，她知道她就是來打秋風的。
    可王李佳慧能哄的她婆婆開心，她覺得自己工作忙，不能孝順婆婆，有王李佳慧在婆婆麵前逗趣，她也少了麻煩。
    至於每個月王李佳慧哄走一兩千塊錢，從家裏順走她的一些衣服化妝品首飾什麽的，她都當沒看見。
    結果沒想到，人家不是替她盡孝，人家根本就是自己作為正牌兒媳在盡孝。
    她這個所謂的正牌太太，才是插入人家兩口子之間的第三者，按順序是第二房，也就是所謂的姨太太。
    想到這個，趙淑珍就惡心的差點吐出來。
    這個都不用調查，因為王李佳慧比張世豪大三歲，王耀祖現在二十二歲。
    也就是說，張世豪十八歲的時候就和李佳慧結婚生了王耀祖。
    而趙淑珍是十九歲和二十一歲的張世豪談戀愛的。
    論先來後到，她不是二房是什麽？
    而且，很多以前她不解和疑惑的地方現在也豁然開朗。
    比如他們結婚的頭五年，張世豪每個星期都會回小島老家一天。
    趙淑珍有時候想陪他一起回去都被拒絕，理由是趙淑珍暈船，或者鄉下太髒不想讓她去農村受委屈。
    現在想來，什麽心疼她怕她受委屈，人家是要夫妻團聚父子團圓的，當然不能帶著她這個二房了。
    還有，她知道王李佳慧的時候她的丈夫就已經死了，說是癆病死的，一個人帶著兒子過的艱難。
    可她從來沒見過王家男人的任何遺物和照片。
    倒是趙淑珍覺得對方可憐，又能陪婆婆打發時間，遂出錢幫他們租了房子，還出了王耀祖的學雜費。
    王耀祖有一半的衣物也都是她買的。
    雖然不是什麽奢侈大牌，可也不是市場上普通老百姓穿的那種十來塊的地攤貨。
    現在想來，難怪段丹青說她有半個兒。
    根本不是她以為的女兒早戀能當半個兒子的女婿，而是她實實在在養了十二年，不對，是十八年的王耀祖。
    還有一點。
    她曾經數次撞見王李佳慧用很拙劣的手段勾引張世豪，每次都被張世豪義正嚴詞的拒絕。
    她當時得意的以為張世豪為人正派，現在想來，王李佳慧是屬於正常的夫妻求歡，而張世豪，隻是怕被她發現所以故意做戲而已。
    有些事不能細想，想的越多破綻越多。
    段丹青看著趙淑珍臉色變化莫測，顯然想了很多。
    但她沒做聲。
    就像她說的。
    她一個神婆，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剩下的，要看她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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