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旦什麽都沒說，當然也不能說，隻是緊緊閉著眼眸，思緒混亂。
    明明已經和劉禹錫有過擁抱，有過親吻，有過更過分的親密接觸，怎麽在突破了最後一步之後，卻…接受不了了？
    明明曾經和劉禹錫親密接觸後，也沒有這麽討厭劉禹錫，甚至覺得劉禹錫的床笫技術很好。
    明明自己從來就不是純愛的人，怎麽現在卻隻覺得自己髒了，隻覺得想要劉禹錫去死，或者自己死。
    明明以前對劉禹錫那麽包容，不管犯什麽錯都能忍，即使魅惑自己，做了親密的事。可現在，為什麽對劉禹錫隻有無邊無際的討厭和恨意！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內心對劉禹錫的成見變得這樣深了？
    還有，最重要的，蕭郎會傷心嗎？有多傷心？
    想著想著，鄭旦倏地從龍榻上跳起，盯著一處地麵，麵色蒼白又猙獰。
    鄭一秒懂，命人搬來了浴桶…
    能不懂嗎？畢竟跟了這麽久。
    而且，在鄭旦給兩人血液用於恢複男兒身的時候，就認定這個主子了，隻是鄭一、鄭二與主子一樣，受製於人，沒有自由。
    劉禹錫自然知道鄭旦在嫌棄，但也由著鄭旦了。畢竟昨夜嫉妒又瘋魔的樣子，深深傷害了鄭旦，
    劉禹錫微抬手，摧毀了床尾那件破爛不堪的紅袍，命人將龍榻整個重新換新，又輕輕握住鄭旦的手，滿目的深情
    “皇上，我知道我做了蠢事，我…不應該在我們的初夜留下這樣的痛楚，我會彌補，我絕不會像蕭將軍那樣傷害你。”
    「嗬嗬」
    這是鄭旦心裏說的。
    鄭旦倏地起身，從浴桶裏邁出，在劉禹錫麵前徐徐轉了一圈。
    身上的水珠順著緞帶般的皮膚滑下，道道青紫紅痕展露在劉禹錫麵前。
    猶記得，劉禹錫曾經嘲諷蕭旭，太不憐香惜玉。現如今鄭旦渾身傷痕，劉禹錫忽然變成了啞巴，愧疚中伸手去牽鄭旦的手，卻是被鄭旦輕輕甩開。
    鄭旦往龍榻上去，鄭一跟在後麵穿著睡袍，
    劉禹錫拉住後麵的鄭二，塞了一瓶藥，小聲道：“給皇上擦。”
    這兩人就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循環：劉禹錫瘋魔時，鄭旦慫得跟孫子一樣；劉禹錫正常時，鄭旦又拽得跟大爺一樣。
    但不管怎麽說，鄭旦現在是劉禹錫的人了，兩人還戴著對戒。
    鄭旦躺在龍榻上背對著劉禹錫假寐，總覺得自己很髒，
    從前這個「髒」字，是從蕭旭嘴裏說出來的，鄭旦覺得配不上蕭旭了。
    現在這個「髒」是鄭旦自己要說的，也就更配不上蕭旭了。
    事情變成了這樣，也許，真的就像蒼璃說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前麵擁有得太過甜蜜了，後麵總是要吃些苦果子的。
    不過，隻要蕭旭可以安穩度過一生，自己心裏永遠住著蕭旭，就夠了。
    鄭旦釋然般長長籲出一口氣，扯的舌頭上的傷口一陣疼痛，而後沉沉睡去。
    鄭旦睡著了，打起了疲乏後的呼嚕聲，劉禹錫卻意味深長看向暗牆…
    …………
    “蕭將軍，這一夜過得怎麽樣？”
    劉禹錫望著頹坐在牆角，額頭一團血殷，神色 頹喪的蕭旭，春風得意。
    “嗬～難不成，劉大人覺得強行羞辱哥哥很好？”
    劉禹錫忽而麵色鐵青，低沉沉道：“我不是故意的，再說，我隻會愛他，怎麽會羞辱他！”
    “嗬嗬～強行加虐待加揭傷疤，還不算羞辱？怎樣才算呢？你就是這樣愛哥哥的？”
    來自牆角的那道淩冽目光，讓劉禹錫生生打了個寒顫，也或許是因為心虛，
    劉禹錫極力辯駁：“我沒有，都是他逼我的，我明明那麽愛他，可他隻愛你！”
    密室中有了片刻的安靜，隻能聽得到兩人的呼吸。
    久久，蕭旭陰鬱道：“劉禹錫，抹掉哥哥的記憶吧，關於我的那部分。痛苦的東西不應該留在哥哥的腦子裏。我也希望你，別再發瘋，好好愛哥哥，讓他幸福。”
    這樣不是很好嗎？可劉禹錫又不好了，他一向討厭這兩個人互相成全，互相犧牲，他寧願聽到的是，蕭旭和他爭，和他鬥！
    “別以為你很偉大，把喜歡的東西拿到手裏才叫喜歡！”
    劉禹錫氣急敗壞，握緊了拳頭，摔門而去，忽又回身氣惱道：“蕭將軍還能說教別人，是待在這裏太舒服了嗎？那就吃點苦吧。”
    轉出密室，遠遠瞧著床榻上安睡的人，劉禹錫按壓了憤怒的情緒，好像從內心中默認了蕭旭的意見。
    輕觸著鄭旦英氣的眉眼，劉禹錫低沉呢喃：“皇上對不起，又要食言了。忘掉蕭將軍吧，你隻愛我…”
    這一刻起，
    有關蕭旭的記憶被封存替換了。在劉禹錫為鄭旦打造的完美記憶中，鄭旦愛的人，隻有劉禹錫…
    從這一天起，
    綠緹被允許給蕭旭送飯，不過，一日隻有一餐。而蕭旭被上了手銬腳鐐，活動區域僅限於床和暗牆前。
    也從這一天起，劉禹錫真給無雙的夢境送了七皇子去，也算實現了當初答應無雙的，不然無雙一直一直上書京城，要求見鄭旦，要求撤侯位。
    雲逸呢，也沒有回賀蘭山莊，帶著辛巴，與算命先生一道周遊美好河山了，仿佛離京城遠些，就能忘記自己的小師弟。
    蒼璃在某一天忍不住觀瞧鄭旦。鄭旦正坐在纏滿花藤的秋千上，劉禹錫則在旁邊推著，越推越高，鄭旦開心得喊著「禹錫再高點。」
    這美好的場景，蒼璃忽然也釋懷了，嘴角勾了勾，斷開了畫麵。
    …………
    日子真的好快呀，晃了幾晃，兩年過去了…
    又是一個深秋的夜，這是鄭旦落下來的第六個將冬。
    “又快下雪了吧？”
    鄭旦倆臂搭著浴桶邊緣，眯眼小憩。
    劉禹錫像往常一樣，在浴桶後輕輕柔柔梳著鄭旦的頭發。
    “嗯～今年應該雪會多一些吧。怎麽突然說到這個？皇上是冷嗎？要不要加熱水？”
    鄭旦反手拉了劉禹錫的手放在胸口處，“禹錫啊，下雪後，我們去陳國走走吧，我記得那裏的雪是最好看的。”
    鄭旦和劉禹錫看起來是真的幸福，暗牆後的蕭旭也習慣了這些畫麵，沒有吃醋，沒有嫉妒，隻覺得哥哥的笑容那麽美，
    哥哥開心就好了…
    當然，蕭旭也沒忘記要修靈根，繼續自己的修煉之路。無論身在哪裏，都不能磨滅蕭旭那一股子上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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