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以此生丈量·下
    世界嘰嘰喳喳，如此絢麗多彩。
    一時間我被這生機與燦爛迷了雙眼。
    我自記事起就明白一個道理——我比別人更加聰明，旁人需要耗費大把時間才能學會的東西我隻需要看一遍就能懂得，隻需要一上手就能學會。
    我自認不凡，加之我身份的高貴，除卻血親們大家都敬畏我。
    這也是第一次，手足無措——一位孩童的善意。
    他的眸子很清澈，很幹淨，他有些拘謹問我能不能把腳邊的球還給他。
    我輕輕將球拋到那孩子的懷中。
    下一刻，那孩子便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說——大哥哥剛剛的動作好帥，能教教我嗎？
    ……
    那一刻，一種別樣的情感充斥著我整個胸膛！
    下一刻，我自信的笑道“當然沒問題。”
    那一刻我明白了，為何我喜歡離家出走，我所鍾愛的永遠不是什麽“隨性自由”而是……“萬眾矚目”！
    我所有的特立獨行，都不過是為了吸引更多的目光，引來更多的讚歎！
    我喜歡看自己父親頭疼的樣子，喜歡與他鬥智鬥勇。
    他喜歡這種被人讚揚的感覺！就像是……做出那些很“酷”的事情後引來的尖叫與歡呼。
    那使我心跳加速！那使自己血脈僨張！
    我開始張揚，我自信且高傲——如此天驕般的我有什麽不值得驕傲的嗎？
    我本就該昂首挺胸，我是卡爾斯是穆大陸成年的雄獅，我的金發應當如太陽般耀眼！
    我理應如太陽一般耀眼，高傲！璀璨到使得世人無法直視！
    我明白了，我的本色是傲慢。
    但那又如何？我對得起我的傲慢！我會讓世人證明我的傲慢！
    那天下午，我玩得很開心，整個沙灘都將我視作焦點，他們驚歎我的英俊或是感慨我的勇氣！
    我踏著浪，自由的馳騁，享受著眾人的歡呼。
    我張開懷抱想要將天地攬入懷中。
    或許，別人會覺得我這個紈絝子弟不明白未來王位的沉重，不明白責任的分量。
    嗬，所以才顯得他們比我還傲慢啊！就像是回到了那年春天，他們在完全不了解我的情況下為我打上了傲慢的標簽。
    但可笑的是我早在旅途之中，在一步步的腳印下見到了太多太多。
    我看到了——那子彈飛出槍膛所迸濺的火花！那槍聲好像是平地的驚雷，呼嘯著帶走了人的生命。
    那死得人昨天還在請我喝酒。
    我看到了——那火炮炸裂自大地掀起的煙塵！那炮響是通天徹地的咆哮，足下震顫誰的耳又嗡鳴？
    那瘋得人前日還對孩童教書。
    在一場不義的戰爭中，我拿起了旗幟。
    誠然，我沒有義務去幫他們。
    誠然，我也沒有必要陪他們拚命。
    但見慣繁華的我見不得這衰敗的、痛苦的、絕望的！
    世界並不美好？我不在乎。
    我想，所以我拿起了槍，我拿起了旗。
    我不想看到孩子的哭泣，所以我讓那些暴徒閉嘴。
    這是我的傲慢，我一向以此為榮！
    漸漸的，聚在我身邊的人越來越多。
    我也越發自信與驕傲。
    因為我此刻無比清楚，我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
    在鐵與血的戰場上，在那光芒照耀不到之地！
    我就偏要使那獅旗飄揚！我要那英魂不朽，勇者享受讚揚！
    漸漸的，他們擁立我，他們稱為我領袖！
    我欣然接受，我接過了旗幟，我揮舞獅旗讓宣告著我的到來！
    於那抗爭之上！我要勝利為我戴冠！
    最後我回到了家鄉，接替了父親的位置。
    期間所有大臣噤聲，沒有任何異議！
    隻因為那一頁紙上如此寫道——卡爾斯，百年內最偉大的王儲！以一己之力帶領貧民殘兵鎮壓西方叛亂，又率軍北上平定崩壞，以此功績，當世無雙！
    是的，在落日的餘暉下，在硝煙彌散之後，他們稱我為王。
    我為王，當斬邪寇鬼怪魍魎！
    我為王，當開晴空雲翳萬裏！
    我為王，當舞那獅旗隨大風飄揚！
    我是王者，眾人所擁！
    我頭頂桂冠，當頂天立地！
    我端坐高堂，當無人可擋！
    我是健壯的雄獅。
    我是高貴的雄獅。
    我是傲慢的雄獅。
    而今，敵寇難擋，黑日晴空。
    又有凶獸妄圖與我搶奪獵場。
    哈哈哈！
    可笑，無知無智的使徒尚不知道他所要麵對的是什麽。
    “大人，您……要走了嗎？”
    戈爾德的喉嚨發幹的問道。
    “當然，接下來就是我的戰場了。”
    我自信又高傲的說著。
    我眯著藍色的眸子，像是假寐的猛獸。
    “您……沒必要這麽做……先不說這成功率和零沒有區別，單是您的身份就不能以身犯險……”
    戈爾德如此說道，看來他還是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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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和零沒有區別，也就是說有可能。而且……庸人自然沒辦法成功，但我不同~明白嗎？我不同~”
    我笑道“於我來說，這是一場必勝的仗~百分之百~哈哈哈哈哈~”
    “倒是你，戈爾德~你為什麽還不跑？趁現在黑洞還追不上你的私人座駕~”
    “……”
    “…………”
    戈爾德沉默著，他看著麵前的我，長出一口氣說道“我在此，為我尊敬的王送行……”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笑著起身離開。
    在我出門前，身後傳來了戈爾德的呼喊。
    “王者啊！此去為何？！”
    “為了，狩獵我的榮耀！為了向我的臣民展現我的威儀！”
    “王啊！若是這趟是一次不歸之旅呢？！”
    我笑了。
    “哈哈哈，那便帶著這份榮耀，向我俯首！記住曾有一頭獅子，他的榮耀需要以一生為單位來丈量！”
    一個男人踏出了步伐，逆著人群走向黑日。
    隻留下一個老男人看著畫麵中金發男人走向那撕扯世界的黑色死神。
    狂風的呼嘯聲夾雜著大地的鼓動，它們交織、演奏，猶如一首跨越遠天的戰歌。
    男人走在那裏，一步一步，仿佛沒有什麽能阻止他。
    金色的方塊用最後的力量為他凝聚了一把金色的手槍。
    他笑著走在那裏，一步一步。
    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停下來，沒有什麽能夠讓他退卻。
    他是王，穆大陸最後的王。
    ————
    一個漆黑的空間，好似空間的夾縫。
    一個扭曲的亞裔男性的“屍體”在中心不斷扭曲著。
    “啪嗒，啪嗒。”
    腳步聲不疾不徐，像是打著拍子般優雅。
    金發的男人出現，沒有人知道他如何來到這空間與時間的夾縫之中的，隻是看到他不斷消散的軀體便能明白他的生命正在走向倒計時。
    那金色的槍中，光與熱凝聚。
    “可悲的愚人，現在我，卡爾斯宣判對你的處罰——死刑！”
    “嘭——”
    那槍聲如同怒雷，一陣轟鳴。
    此刻，在痕倒下的前一刻，黑洞好像停止了擴散。
    律者死了，與卡爾斯一起。
    一道驕傲的靈魂就此消散在了塵世。
    ————
    黑洞慢慢縮小，慢慢消失，磊狼狽的墜落於海麵。
    他死死的握著手中的律者核心，眼中的憤怒與悲傷難以言明。
    梅看著第四神之鍵轉播的畫麵用無比沉重的語氣說道——
    “第九律者，討伐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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