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饒是薑婕妤心機深沉，也不得不抬頭看向謝歲歲。
    知道，若是真的落在謝歲歲手裏，這三日，她怕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便哀求的看著秦臻臻。
    謝歲歲也看著秦臻臻，目光瑩瑩，帶著點笑意，仿佛真的是想要為秦臻臻分憂一般。
    她心裏明白的很，哪怕她事事順著秦臻臻這個皇後，也得不來秦臻臻的青眼，畢竟身份在這呢。
    倒不如，強勢一些，讓秦臻臻知道她不好惹，也便少惹她一些。
    沒錯，謝歲歲如今既有了皇子，也有了李舜的寵愛，底氣自然是足了些。
    “皇後娘娘，賢妃娘娘剛出月子，身子還沒養好，臣妾不敢勞煩賢妃娘娘，還是讓臣妾跟著您學規矩吧。”薑婕妤忍不住開口。
    謝歲歲視線下移，輕蔑瞥了一眼薑婕妤說“如何教你學規矩，皇後娘娘自有定奪，如今皇後娘娘還未開口，你倒是幫皇後娘娘做了主，真是行禮不行，尊卑也沒有。”
    薑婕妤想再求情，也被謝歲歲堵了回去。
    在後宮什麽是規矩？
    規矩就是，誰得寵誰有地位，誰就有規矩。
    “皇後娘娘……”薑婕妤索性不說了，隻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秦臻臻。
    秦臻臻看著謝歲歲，猜測謝歲歲是因為大公主李歡，致使她早產之事對薑婕妤心生不滿，借機尋釁。
    如今謝歲歲有寵有子，秦臻臻也要給三分麵子，不過也不能放任謝歲歲胡來。
    不然豈不是打了她這個皇後的臉。
    “學規矩也要有分寸。”秦臻臻這才開口道“聽聞本宮從太後那回來之前，賢妃已經讓薑婕妤學了半個時辰的規矩，今日就學到這吧。”
    “謝皇後娘娘，謝皇後娘娘。”薑婕妤感激應下。
    謝歲歲也不意外秦臻臻維護薑婕妤，轉身坐了回去，端起手邊茶盞，假裝喝了一口，其實根本沒有沾濕嘴唇。
    這才道“皇後娘娘可真是偏心，臣妾教導規矩都不嫌辛苦，您倒是怕薑婕妤累著了，罷了，都聽皇後娘娘的。”
    秦臻臻還沒坐下，其他後妃也都站著，謝歲歲先坐下了，這是沒將秦臻臻放在眼裏。
    秦臻臻眉心微微蹙了蹙，沒說什麽，先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然後才吩咐道“去把薑婕妤扶起來坐好。”
    立政殿的宮女立刻過去攙扶。
    隨後，秦臻臻才對謝歲歲道“賢妃此前正坐月子，身子不便，倒是沒有去給太後請過安，從明日開始，賢妃便與本宮一同去給太後請安，太後重規矩，不可去遲了。”
    後麵加上的這一句，顯然是在點謝歲歲，今日給她請安的時辰遲了。
    秦臻臻雖然人不在立政殿，但也不是遲來的理由。
    謝歲歲對上秦臻臻的視線，當即知道，秦臻臻是故意的，這是給她的回擊。
    去給太後請安，可不是什麽好差事，特別是謝歲歲知道太後和李舜不睦。
    可規矩上又挑不出錯來。
    隻能應下“臣妾一定早早便去太後那等著皇後娘娘。”
    其實，李舜的後宮，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去給太後請安的，至少也要是正二品九嬪的位分才能去，如今後宮，除了謝歲歲外，其他人都不夠格。
    不過，她今日來的遲，可不是因為賴床，而是如今的宮殿，最靠近前殿，距離中宮太遠，這才耽擱了不少時辰，但今日她搬遷到錦樂宮後，距離便近了。
    請安打完了機鋒，這請安便散了。
    謝歲歲最先一個走，其他人跟在後麵。
    等人一走，皇後的貼身宮女芷蘿便道“皇後娘娘，這賢妃仗著陛下寵愛，也太囂張了些，如今都不將皇後娘娘放在眼裏了。”
    “賢妃有寵愛，自然有在後宮張狂的資本，如今後宮這些老人，都是陛下看膩的，無人能與賢妃爭鋒，等過一年，新人入宮便好了。”秦臻臻道。
    芷蘿卻委屈“那皇後娘娘豈不是要受一年的氣。”
    皇後道“賢妃能給我什麽氣受，她再是得寵，位分在這，也越不過我這個皇後去，能刁難我的……”
    話說一半，秦臻臻住了口，抬頭看了一眼太後宮殿的位置。
    如今能刁難她的就是太後了，身份壓下來，她縱是皇後，也是兒媳，規矩二字就壓在肩上。
    不過明日有了賢妃一同去，倒是還能分擔一二，至於謝歲歲欺負薑婕妤，那薑婕妤也不是個好的，就讓她們自己鬥。
    立政殿外。
    謝歲歲坐在了輦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被宮女攙扶出來的薑婕妤。
    笑了一聲說“薑婕妤，本宮在晉王府的時候就說過，咱們日子還長著，今日的規矩就學到這，明日本宮再請人教你規矩，這務必要將你教會才好。”
    說完，也不看薑婕妤的臉色，一揮手，抬著車輦的太監就穩穩的動了。
    薑婕妤神色藏恨，可對於如今謝歲歲的欺辱卻無可奈何，畢竟她如今位分比不過謝歲歲，又沒有李舜的寵愛，隻能任由謝歲歲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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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能救她的隻有皇後。
    一狠心，薑婕妤轉身，想要求見秦臻臻。
    結果卻沒想到，宮女進去稟報後，卻被攔在了立政殿外。
    “薑婕妤，皇後娘娘要處理宮務，今日沒有閑暇，讓薑婕妤改日再來。”
    改日，便是不見了。
    薑婕妤不甘心，但也隻能道“勞煩轉告皇後娘娘，臣妾改日再來請安。”
    宮女屈了屈膝蓋。
    回去的路上，薑婕妤的其中一個宮女臉已經被打爛，人事不省，早就抬走了。
    這般犯了錯，損了容貌的宮女可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丟到一邊，運氣好能活過來還有機會，運氣不好，怕是命都要沒了。
    畢竟丟在一邊，可不是就能好好養傷，不被人欺負就算好的。
    剩下另一個宮女扶著一瘸一拐的薑婕妤往回走，滿臉的恐懼，也不敢開口說話。
    薑婕妤看著長長的宮道，忽然頓了頓說“先不回去了，咱們掖庭看看大公主。”
    原本皇子皇女出生後，皇子倒還罷了，等開蒙的時候才會被統一安排進少陽宮居住，少陽宮不是單獨一處宮殿，是一片地方。
    皇女則寬鬆些，一般可在後妃身邊養到十幾歲，出閣前才去掖庭單獨住兩年，若得寵一直在後妃身邊住到出嫁也無妨。
    而後妃撫養皇子皇女也有條件，須得正三品才夠，薑婕妤原本正好可以親自撫養李歡。
    但李歡之前被李舜讓人單獨帶著進宮，等後妃一一入宮後，李歡也沒被送回她身邊，而是直接被送到了掖庭，讓宮人撫養。
    薑婕妤求了皇後，皇後說是李舜的意思，薑婕妤也見不到李舜，隻能如此。
    原本，這個在五月初五出生的晦氣孩子，不在身邊，薑婕妤也樂見其成，如此她才好另生一個皇子。
    可如今這情形，別說另生一個皇子，她還能不能得到李舜的寵幸都不知，如今謝歲歲欺淩，皇後不管，她便再次想到了這個女兒。
    再是出生不吉，那也是公主。
    薑婕妤已經想到了破局之法。
    ……
    另一處，謝歲歲沒有回之前居住的地方，直接去了錦樂宮，路上對花果說“回頭你去內務府，讓安排一個教導規矩禮儀嚴苛的宮嬤嬤，傳達一下本宮的意思，從明日開始，日日去薑婕妤那教導規矩。”
    “賢妃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辦妥此事。”花果笑了起來。
    花果也對薑婕妤恨的不行，之前差點陷害了謝歲歲，謝歲歲這個主子若是倒了，她這個丫鬟也沒什麽好。
    現在一朝翻身，自是要找薑婕妤的麻煩。
    等到了錦樂宮，謝歲歲便先一靜，陽光下，錦樂宮飛簷翹角托起鎏金琉璃瓦微微發著光，紅牆蜿蜒處廊下，三步便懸著一盞宮燈，此刻還未入夜點亮，便將朱漆廊柱映得流光溢彩。
    殿外草木扶疏，曲徑通幽，等謝歲歲步入宮殿，才知此處竟有一處溫泉。
    溫泉雖比不上李舜曾帶她去的郊外莊子，但晉王府顯然是比不上這一處。
    看完溫泉，步入殿內，檀木床榻上錦被疊雲紋，黃花梨木桌椅雕著纏枝蓮紋，十二扇嵌玉屏風將寢殿隔出私密空間。
    牆壁上《霓裳羽衣圖》栩栩如生，花磚鋪就的地麵映出纏枝牡丹紋樣，鏤空窗欞透進日光，在鑲金香爐嫋嫋青煙中流轉
    案幾上秘色瓷茶盞瑩潤如冰，鎏金燭台垂著珠串流蘇，處處華美，無一不精。
    “錦樂宮，真是名不虛傳。”謝歲歲一一看完，感慨了一聲。
    隻是當初那位住錦樂宮的瑤妃，香消玉殞，但那不是宮殿的錯，而是人心，她定不能讓自己也落得這般處境。
    “曦兒呢？”
    錦樂宮布置妥當，之前住的宮殿器物自然是不要了，除了她一些慣常用的，和後來李舜的賞賜，也沒什麽要帶的。
    在謝歲歲去立政殿請安的時候，宮女太監便都已搬遷了過來。
    就連伺候的人都來了。
    但李曦卻不在，貼身伺候的王嬤嬤也不在。
    花果便笑著說“陛下讓東來公公將二皇子接去禦書房了，說晚些時候，帶著二皇子一道過來。”
    謝歲歲便放心了。
    等到了午時，李舜便帶著李曦來了，李曦被王嬤嬤抱著，來的時候，正好醒著。
    謝歲歲得了消息，走出去行禮。
    “臣妾見過陛下。”
    “快起來。”李舜道“如今當了賢妃，的確懂規矩多了。”
    謝歲歲聞言不滿道“我若不行禮，豈不是會被陛下責怪沒有規矩。”
    “嘖。”李舜道“朕何時責怪過你。”
    謝歲歲“臣妾就是為了不給陛下責怪的機會，才會乖乖行禮。”
    “小心思還挺多。”李舜刮了刮謝歲歲鼻子道“看過錦樂宮了，可喜歡。”
    “喜歡，特別是裏麵那一汪溫泉。”謝歲歲疑惑起來問“陛下，這宮裏如何有的溫泉水？”
    皇宮周圍都沒有溫泉，實在奇怪。
    提起這事，李舜表情微斂道“這還是當初皇祖父，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讓能工巧匠從京城外的溫泉上，挖了一條貫通的渠道引過來的，為了讓溫泉水到了宮裏還能有溫度，可著實耗費了不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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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即便如此，因為距離太遠，溫度還是減半，冬日還要添些碳火，夏日倒是正好，此前這宮殿，因太皇太後不喜荒廢了，朕覺得可惜，讓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正巧你喜愛泡溫泉，咱們冬日正好用得上。”
    至於這麽遠的距離如何還能有溫度，除了機緣巧合外，那真是耗費了太多心思。
    也可見當初瑤妃，有多受寵。
    “啊啊啊……”
    這邊說話，李曦發出了聲音來，謝歲歲便道“看來是母妃和父皇說話，忽略了曦兒，讓他心急了，母妃這就帶你看看咱們的新家。”
    家？
    聽到這個字，李舜心中一動。
    雖說他如今坐擁江山，整個皇宮乃至大乾都是他的，但“家”這個詞，李舜還是覺得有些陌生。
    便笑道“太陽大了，趕緊進去瞧瞧。”
    不過李曦這次不是很給麵子，等進了宮殿裏麵，依舊啊啊個不停，這不是著急看新家，而是餓了尿了，不舒服了。
    謝歲歲便讓王嬤嬤和奶娘趕緊帶著下去，先讓李曦吃飽，又讓換衣裳。
    還特意交代“換那身紅色的，今日是曦兒滿月，紅色喜慶。”
    王嬤嬤笑著答應“是，賢妃娘娘。”
    趁著李曦去填飽肚子，換新衣裳的時候。
    李舜也讓東來將帶來的東西送來了，擺了一屋子，都是好東西。
    “這些都是給曦兒的？”謝歲歲瞧了問。
    好些都是孩童的玩具和衣物擺件，顯然不是給她。
    “怎麽，吃醋了？”李舜問。
    謝歲歲哼了一聲說“妾身是曦兒母妃，怎會吃醋？”
    “嘖。”李舜沒好氣“嘴都撅的能掛油瓶了，還說沒吃醋，放心，朕沒忘了你。”
    說完，李舜一招手。
    東來笑著，親自端著托盤上來，上麵放著一大一小兩個鑲滿了七彩寶石的項圈，寶石雖然華美，但都比不過下方用黃金鑲邊的兩塊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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