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叔的聲音在休息室裏回蕩，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
    他覺得今天這事發生，高血壓都要複發了。
    上一周，他才利用和傅程宴麵上交好的假象去接觸了幾個合作夥伴。
    對方都是看在傅程宴的份上和他進行合作，今天倒好，經營的一切毀了。
    晚點他還不知道要怎麽和那些人解釋。
    這麽想著，傅二叔是越來越生氣，他地將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折射出程馨月蒼白的臉。
    程馨月攥緊了裙擺，指節泛白。
    她知道，傅二叔夫妻膝下沒有孩子，對她就像是親生女兒一樣。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反反複複的利用他們的照顧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以前也沒出現什麽意外，但最近碰上傅程宴，就屢屢碰壁。
    她從未見過傅二叔發這麽大的火，胸口像是壓了塊石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程馨月擔心，傅二叔不會再幫她。
    “二叔，對不起。”程馨月的聲音發顫，她緩緩說道，“我也沒想到程宴哥會這麽的不留情麵……”
    他們現在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她也能夠成為傅程宴的助力，換成其他人肯定不會像是傅程宴那樣！
    “沒想到？”傅二叔冷笑一聲，失望的看著程馨月，眼神銳利如刀，“你在他麵前耍的那些小心思，隨便一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對沈書欣有傷害？沒有！！”
    這句話像針一樣紮進程馨月心裏。
    就仿佛是在說她做的一起都是徒勞，尤其是回憶起宴會上那些人看好戲的眼神……
    她咬住下唇，眼眶瞬間紅了。
    她以為，做了這麽多，就算不能讓傅程宴動搖，卻也能夠和他拉近關係再循序漸進，卻沒想到他連表麵功夫都不願做。
    “可是，二叔，我都是為了幫您啊！”程馨月猛地抬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您不是說想重新回到傅氏核心嗎？隻要我能接近傅程宴……”
    “夠了！”傅二叔厲聲打斷，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你所謂的接近，就是讓整個傅氏股東看我的笑話？馨月，我自認為對你足夠包容！”
    程馨月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抬手抹去，卻越抹越多。
    精心化好的妝容花了，眼線暈染開來，顯得狼狽不堪。
    她從小被程可欣捧在手心裏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程可欣踩著高跟鞋快步走進來，看到程馨月哭紅的雙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這是幹什麽？”她擋在程馨月麵前，冷冷地看向傅二叔，“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馨月聰明，她都懂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她想要的。”
    傅二叔煩躁地踹了一腳地上的玻璃碎片。
    “你看看她幹的好事！我好不容易拉攏的那些股東，現在全被傅程宴一句話嚇跑了！還不知道正在談的一些項目合作會不會受到影響！”
    程可欣輕哼一聲，從手包裏取出絲巾，溫柔地替程馨月擦去眼淚。
    “馨月也是為了我們。”她的聲音很輕，力挺程馨月，“你以為傅程宴那麽好對付？要是真好對付，傅成玉早都已經得手了！馨月現在遭受外麵的非議，我們做長輩的怎麽能再苛責她？”
    程馨月抓住程可欣的手，心中難得泛酸。
    有姑姑在，就是好。
    “再說了。”程可欣拍了拍程馨月的手背，轉頭看向傅二叔，“我們才是一家人，你現在衝馨月發火沒用！”
    傅二叔張了張嘴，最終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陸續離開的賓客，背影顯得有些無力。
    果然，他當時就不該答應程馨月補辦生日宴。
    程可欣使了個眼色，程馨月會意，輕手輕腳地退出休息室。
    關門的瞬間，她聽見程可欣漸低的聲音：“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我聽說，傅長天前段時間出去了，這幾天才回來，他老婆和孩子都在京城，獨自一個人跑出去幹什麽？你不覺得蹊蹺？”
    後麵的話隨著關上的房門消失，走廊裏空無一人，程馨月靠在牆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抱緊雙膝，將臉埋進臂彎。
    宴會廳裏的音樂聲隱約傳來，歡快的旋律與她此刻的心情形成鮮明對比。
    她想起傅程宴看沈書欣時溫柔的眼神，眼底一陣氣悶。
    憑什麽？除了家世，她程馨月哪點比不上那個沈書欣？
    不知過了多久，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她麵前。
    程馨月抬頭，看見程可欣彎下腰，伸手將她拉起來。
    “別在這兒丟人。”程可欣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去補個妝，外麵還有客人要應付。”
    程馨月點點頭，跟著程可欣往化妝間走去。
    路過轉角處的落地鏡時，她瞥見自己狼狽的樣子，腳步微微一頓。
    “姑姑。”她輕聲問，“我是不是真的沒機會了？”
    追一個已婚男人，真難。
    程可欣停下腳步，轉身直視她的眼睛，那雙與程馨月相似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馨月。”她緩緩開口，“想要得到什麽，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傅程宴不是普通男人，你得有耐心，姑姑知道你是很好的孩子，配傅程宴綽綽有餘。”
    ……
    與此同時，黑色的勞斯萊斯平穩地行駛在夜色中。
    沈書欣靠在傅程宴肩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她忽然想到什麽，扭頭問道：“你明天要見那些股東？”
    “嗯。”傅程宴的表情冷了下來，“是時候清理一下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讓沈書欣莫名打了個寒顫。
    這一刻的傅程宴，又變回了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傅氏掌權人。
    沈書欣想，他一定能夠解決所有的事。
    車子緩緩停在別墅裏。
    傅程宴先下車，然後彎腰將沈書欣抱了出來。
    “我能自己走……”沈書欣小聲抗議，她沒那麽嬌弱。
    傅程宴沒理會，大步走向別墅。
    今晚的風有些大，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間精瘦的線條。
    沈書欣靠在他胸前，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想起他今天的話，無比安心。